齐奥拉过一旁的凳子，他坐下来，转过金春身子，认真地看她，认真地问她。
“你怎么忽然转变态度了？不等十年之后了？”
眼前这样的时刻是如此地叫人心潮澎湃，但她还是尽量保持平静，她不想再次成为一个坏人。
是的，她意识到自己的居高临下和有恃无恐，她不能仰仗齐奥的在乎而自满地说出一些讨人厌又伤人的话，将来做出一些讨人厌的事。
而且，齐奥说得对，她何必搞延迟享受那一套。
但是她没有说出来，反倒扬眉轻松说道：“我怕你等不了那么久。”
齐奥拉过金春凳子，将她送往自己怀里。
她的脸就这样正对着他，她眼里的神情他一丝一毫也不放过。
他捧起她的脸，双手使了微弱的力道，全是对她轻松自在的惩罚。
“谁说我等不了那么久，我可以的。”
十年又不是太久，况且他已经做好了总是在她面前晃悠烦死她的准备。
他已经打算拿出铁杵磨成针的毅力和劲头，期待她某一天的点头同意。
没想到，她竟然不过两个星期就转过了弯。
齐奥喜出望外，难以置信，但心中仍有微微不安。
“你不是跟我在开玩笑吧？”他朝她确认着。
金春伸出被束缚的双手，同样捧着他的脸，歪斜着看着他的脸。
“可惜了。”
“可惜什么？”
齐奥心紧张起来，不知道金春何出此言。
“可惜以前没这样看过你的脸！”
齐奥先是一愣，而后嗤一声笑了。
他先是沉稳地笑着，而后又嗝嗝嗝鹅鹅鹅地笑了起来。
“我从来不知道你喜欢我的脸。”
“不然呢？你以为这么多年我惦记的是你高风亮节的品德？”
“我受伤了。”齐奥捂着心口，他以为她喜欢他这个人。
金春推开凳子，起身，她绝不能告诉他，她真正喜欢他的地方在哪里。
齐奥拉住金春的手，他环顾四周，看到桌面上有一束新鲜绽放的紫风铃，他拿过来，单膝跪地地递给她。
金春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了，她忙扶起他。
“你干嘛？”
“那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他得趁热打铁地敲定事实，要不然她反悔了怎么办，即使是从这个狭窄的餐厅门进去之后都有这种可能。
金春眯起眼睛，看着这周遭的一切，阳光很好，风和日丽，眼前的齐奥还不错，她心情也不错。
她笑眯眯地接过花，假装闻了闻。
“哇，好香呀。”
齐奥挤出微笑咬牙切齿，内心默念快同意同意的咒语。
“快说你同不同意？”
齐奥起身去抱金春，他抱紧了她，好像抱紧了他的快乐。
“我同意。”金春轻声说着。
“拉勾。”
“怎么，你怕我跑了？”
“不是。”
“那是什么？”
也许是屋内空调没作用，她感觉被一种温暖和自得充满了。
齐奥脑袋磕在她肩上，枕着她的头发，说出了一句令她心软的话。
“我怕你又不要我了。”
“那也说不定哦。”
齐奥语气从刚才的欣喜变得激动，他说道：“你这样我很没有安全感。”
金春推开他，墙上的钟已经走到八点了。
“好，我答应你，我不会的。”
“到点了，我该走了。”
“我送你去。”
金春想说不用了，但看到齐奥殷切的样子，她微笑着说了句好。
“今天店里有人来了，你忙你的吧。”
“啊？”
现在的齐奥巴不得时时刻刻都黏在金春身边。
“我没什么要忙的。”
金春疑惑，他现在在做什么她确实不知道哦。
“冒昧问一下，您目前是休息状态吗？”
她要确认一下，当然她现在完全可以负担起两人的生活。
“怎么，你要养我啊？”
金春骄傲地看着齐奥，“当然没问题，我喜欢给喜欢的人花钱。”
“哈哈哈，没想到还有额外收获。”
“所以你就安心在家待着，我去赚钱了。”
“那我怎么舍得？”
齐奥再次拥她进怀抱。
“好了，我走了。”
金春不习惯他突如其来的腻歪。
“我送你去。”
“我自己去。”
两人在拉扯着。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不让我去。”
“我一个人可以。”
“嗯？”齐奥拉着她的手，用很不一般的语气讲道，“从现在开始，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所以，不许再讲我一个人这样的话。”
“好，我知道了。”金春重重点了点头。
“那我送你去，不许拒绝。”
“好。”
两人八点半到了店里，开了门，时间到了七月夏天，周遭响起激烈的蝉鸣声，铺满了整个空气，春日咖啡店就这样开门营业，金春看着同自己一起不远处同自己一起干活的齐奥，心中充满了一阵幸福。
原来安心的感觉是这样的。
他们以后也会这样慢慢悠悠安稳地生活下去吗？
距离春日店不远的几条马路对面就是写字楼，早上有波早高峰，店里忙碌了起来，她将咖啡面包的套餐一一装好，齐奥帮她理着货。
他又在网上订了花，不一会儿，一束束玫瑰百合洋桔梗运来了，美丽的花花们充满了店内。
他如今劲头十足地，把金春的事业也当成了自己的事业。
“我觉得还缺个什么东西？”
“什么？”
齐奥想到了，他说道，“机器人你要吗？”
“要机器人做什么？”
“机器人太有用了，我帮你订一台，再帮你写写应用程序。”
见金春不解，齐奥解释着：“AI帮你迎客、统计数据、计算客流量，比起每天辛苦计算成本方便快捷多了。”
是吗？金春倒不知道会这样，她每天要忙店里琐事，而且还要做各种活动方案，一个人是有些力不从心。
“不过，”她用对于科技非常朴素又刻板的印象猜测道，“不会偷数据吗？”
“你放心，我们产品已经迭代至三代了，而且这方面的法律法规已经相当成熟，你不用担心。”
“你们产品？”金春抓住齐奥话语中重点。
“咳，应该是我前司产品，我朋友同事都还在，帮他测试测试也挺好。”
这能行吗？金春还是有些疑惑，她下不了决心。
见金春迟疑，齐奥说道：“下个月全世界机器人在泉城隔壁的城市举办，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也许只有让她亲眼见到科技的魅力，才能懂那种激动人心的颠覆。
“好。”
齐奥见她答应了，此时店里又没人，便抱着电脑去了二楼僻静处休息，让她有事招呼他。
金春点点头，一个人守在吧台的位置。
直到齐奥的身影完完全全消失在一楼大厅时，她这才看到不知何时走进店里的陈斯屿。
他表情沉重，有些奇怪。
金春想起他昨日里表情里那种压迫和恐怖，努力平复着内心情绪，问着他：“喝点什么？”
“一杯拿铁。”
“好。”
店里的咖啡师除了金春之外，还有另一个人，但金春不想闲着与陈斯屿说话，转身去忙做咖啡，陈斯屿倒没走，等金春做好后就坐在吧台那里，等待着金春。
此时人少，金春怕尴尬，问起：“你怎么来了？”
“闲来无事，过来看看你。”
金春摆弄着鼠标，脸上露出愧疚表情。
“有什么事吗？”
“不打算回松城了吗？”
“这里还未步入正轨，暂时不回去了。”
“行吧，要是回来了知会我一声。”
啊，知会他这就不必了吧。
“怎么了？”陈斯屿冷笑一声问道。
“我应该没有什么事找你了。”
“我有事啊。”
金春抬头望着他，他不知道他有何事找她。
“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就可以这样轻而易举地算了？”
金春低头，此时还有零星来点餐的客人，她不好与陈斯屿争执，只好让他稍等，让店内咖啡师看一会儿，他们出去说话。
两人来到了店外，金春抬头看着情绪不太好的陈斯屿。
“斯屿，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对不起就可以了吗？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
“可是，我们已经分手了。”
“分手你问过我的意见吗？”
“你已经结婚了，别再伤害别人了好吗？”
陈斯屿看金春一眼，确定她眼中有歉疚的意味，说道：“你很在意我结婚了？”
“不不不，我不是这意思，我是说我们都有各自的生活了。”
“我允许了吗？我同意了吗？你怎么不在乎会不会伤害我呢？”
她就这样狠心吗？就这样抛下一切来到这里了？还带着齐奥那个拖油瓶。
真是让他生气。
“斯屿，我真是很感谢你，从头到尾。可是，”
“可是什么？你上了我这条贼船还想下来，有那么容易吗？”
陈斯屿越说越生气，他明明付出了真心，没想到被金春这样忽视和糟践，她根本就没有看到过他。
“我错了，我再次向你道歉。”
时至今日，她只能对此感到抱歉，周遭有人看过来，金春有些不好意思，她只希望陈斯屿尽快走开，别真闹出不快来。
“行，今天晚上这里。”陈斯屿递给金春一张卡。
“斯屿，别这样。”
她要怎样告诉他她已经有了男朋友了，那会不会是一种炫耀。
“不来的话，这店你别想开下去了。”
金春看清楚了，是附近酒店的一张房卡，那张金光灿灿的塑料卡片，好似他给予的巴掌，让她的脸又辣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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