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溺水

顾知桉闭着眼,感受到脸颊上流过温热的液体,流过下巴,滴下来。

缓缓退后,看到淮湫的眼泪,晶莹且大颗,在路灯反射出暖黄色的光。

顾知桉用手轻抚过淮湫的脸,微皱着眉为他擦掉眼泪。

淮湫偏了偏头,拂掉顾知桉的手,用袖子粗粗擦脸。

顾知桉被拒绝得顿了一顿,张了张嘴想解释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是说自己莫名的烦躁吗?

还是看到淮湫身边站着陌生的alpha产生的妒忌?

或者是看到淮湫喝了酒面色酡红,湿润的唇是**裸的勾引?

顾知桉沉默了。

这不是他想要的结局。

淮湫脑子晕晕的,酒精在此刻迟钝地逐渐控制大脑。

眼泪是自己内心防线突破的证据。

“我送你上去。”顾知桉说话莫名僵硬。

下车给淮湫打开车门,一手去捞淮湫,一手防着车顶防止他撞到头。

淮湫此刻泪已止住,脑子依旧懵懵的。

大半身子的重量靠顾知桉为他支撑,脚步也是虚浮的很。

到了门前,掏出钥匙却半天对不准锁孔,还是顾知桉抓着他的手才顺利开门。

淮湫总算看到沙发,直挺挺倒下去。

顾知桉身旁一空,淮湫已经脸朝着沙发挺尸了。

“家里有解酒药吗?”

“......”

“澡要不要洗?”

“......”

“睡衣在哪里?”

“......”

顾知桉一个想要的答案都没有得到,只能屈尊降贵,自己去找。

从电视柜下面的抽屉里翻出解酒药,顾知桉又去厨房烧水。

等水开的时间,顾知桉打开冰箱,想拿瓶冰水喝。

第一眼看见的却是那天淮湫带到酒店的蛋糕,过了这么些天,蛋糕已经破烂的不成样子,剩下的不多,几乎完全塌在托盘上。

顾知桉沉默着把蛋糕拿出来,那天淮湫的无措、局促又浮现在自己眼前,强忍着委屈、低着头的那张脸成为顾知桉这些天的梦魇。

转过身,看到淮湫侧着身子,蜷着腿,把自己缩成小小一团,在沙发上只占了小小一角。

顾知桉第一次感受到心疼一个人的感觉。

把开水倒在杯子里加冰成温水,捞起淮湫,半哄着让他把解酒药吃了,又在浴室拿了条毛巾,浸在温水里,拧成半干,给淮

湫擦手脸。

扶着淮湫到床上,打开夜灯,坐在床尾看着淮湫的脸。

淮湫其实喝的不多,此时酒劲已经过去了大半,顾知桉的反常已经到达了他难以理解的程度。

淮湫后背好像热的发燥。

察觉没了动静,淮湫偷偷睁眼想确定顾知桉的位置,却直接和顾知桉对视。

淮湫没想到顾知桉没走,更没想到顾知桉就坐在了他身旁。

“你...你怎么还不走。”淮湫紧张地说。

见顾知桉没有回答,淮湫又说:“公司最近不忙吗?你好像没有假期。”

果然,顾知桉站起了身,慢慢弯腰为淮湫掖了掖被子,

“今天的事我不和你追究,没有下次了。”顾知桉面无表情地说。

“凭什么?”淮湫闻言有点着急,声音高了一点,“我难道不能有自己的社交生活吗?”

没想到顾知桉不仅性情大变,甚至还要对他好不容易重启的社交指手画脚。

顾知桉没说话。

淮湫想到从前顾知桉的冷漠疏离,想到自己离开那个家的原因,想到自己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想到自己从前为顾知桉而流

的眼泪,还有没说完的那些话,觉得该来的终究会来。

淮湫轻叹一口气,缓缓开口,

“顾知桉,我们的关系...还是重新考虑一下吧。”

“重新考虑?”

顾知桉望向淮湫,

“你要和我离婚?”

淮湫头偏过去,没有回答。

顾知桉感觉气血上涌,冷笑一声,说:

“你不要忘了,淮氏能有今天,靠的是谁。”

淮湫还是沉默着,

“你以为你想离就能离?”

顾知桉声音越来越高,

“这件事不在我的计划内,我不同意!”

淮湫没想到他会这样说,心里酸涩的能拧出水来。

“没有感情的婚姻,还有继续下去的必要吗?”

顾知桉眸子一冷,道:

“你不喜欢我了吗?”

淮湫眼神有点空洞,感觉又有泪要流下来,开口道:

“....是的。”

顾知桉眼底发红,手在身侧攥成拳,咬着牙说:

“淮湫,你看着我说。”

淮湫沉默半晌,坐起身,抬起头,深深看了顾知桉一眼,说:

“顾知桉,我说,我不喜欢你了。”

“...让你的律师先草拟一份离婚协议吧,财产分割,...你看着办。”

感觉身边的空气都不再流通,淮湫有些呼吸困难,耳边又传来鸣笛声。

“咣!”

是顾知桉的关门声。

淮湫顿时瘫软下来,好像说出这些话已经耗费了他的全部力气。说不痛是假的,可在这段感情里,淮湫承担了太多主动者的角色,他已经透支太久,对这段感情也自然失去了信心。

淮湫蜷缩起来,被子里传来低低的呜咽。

顾知桉站在门外,楼道里的声控灯因摔门声亮起又熄灭。

黑暗里,顾知桉指尖微微颤抖,嗓子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心脏像是被人攥了一把。

顾知桉捂着嘴克制地咳嗽两声,僵硬的腰弯了下去。

来之前,他想象过无数种可能,有淮湫和他回家的,也有淮湫笑着和他把误会解开和好如初的,却从没想过淮湫会想用离婚来获得解救。

从前淮湫明媚温柔,每天的问候、冰箱里为他留的晚饭、沙发上睡着的等候,淮湫为他付出这么多,却总是得不到自己的肯

定,甚至自己不愿意给淮湫哪怕一个笑脸。

顾知桉脸色苍白,额头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呼吸急促起来。

又咳了一声。

恍惚得有些站不住。

顾知桉从西装外套里侧掏出一个小药瓶,倒出不知道几颗,一口吞了下去。

不记得是怎么撑到回家。顾知桉给周助理打了个电话,却发现嗓子沙哑地发不出一点声音,听到周助理在电话那头焦急地问

话,顾知桉丢下手机,用手臂遮住眼睛,眼角流下一滴不易察觉的泪。

周助理接到电话,却没听到顾知桉的命令,又询问了几声还是没有声音,于是急忙赶来别墅。进门看到顾知桉跌坐在沙发

旁,温度烫得吓人。

赶紧打电话给林文,把顾知桉搀扶到床上。

林文十万火急赶到,先前顾知桉自残,把自己搞到命垂一线的事迹她略有耳闻,这通深夜来电,她当然不敢怠慢。

来到别墅,林文给顾知桉测了温度,38.8℃,颈后被破坏过的腺体微微发肿,把退烧药喂下去,林文看了一眼被高温折磨的皱眉的顾知桉,向周助理说:

“这是他第一次出现这种状况,看样子是易感期突发,信息素快速分泌,但腺体被破坏后信息素无法散出,腺体难以承受这么高浓度的信息素堆积,导致发热。”

周助理细细记下,林文又说:

“顾知桉的omega呢?alpha易感期是离不开omega的,尤其是顾知桉这种特殊情况的alpha,没有omega信息素安抚,顾知桉会很危险。”

周助理想到最近自己老板感情不顺的事,欲言又止,

“我会把夫人接回来的。”

“退烧药帮他撑过这一晚,明早omega必须要出现。这几天顾知桉还会出现持续低烧,omega的信息素能让他好受一些。”

听周助理说到顾知桉的嗓子问题,林文留了些润嗓的药和常备营养液、抑制剂,又和周助理强调omega的事,才开车走了。

顾知桉被困在易感期的桎梏里,昏睡中又模模糊糊梦到淮湫那张流满泪的脸。

顾知桉给他一滴一滴擦,却怎么都擦不完,泪越流越多,流满顾知桉的手心手背,潮湿滚烫。

一转眼,又看见淮湫直视着他,一字一句地说“离婚”“分开”这些字眼,顾知桉急得去捂住淮湫的嘴,可淮湫依旧在说,又去捂住自己的耳朵,可那些话语还是往耳朵里钻。

再一抬头,看见淮湫拎着蛋糕站在自己面前,这一次淮湫没有殷勤地给自己切蛋糕,却质问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顾知桉看到淮湫拎起蛋糕摔在自己脚边,连忙站起来,想要去抱住淮湫,和他解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好让他不要再误会自己,最好能再表明自己的真心,给予淮湫迟到的关心。

可只见淮湫冷冷一笑,道:“顾知桉,为什么我从未闻到过你的信息素。”又说:“活该你不会爱人。”

顾知桉伸手去揽住淮湫的身体,却摸了个空。

淮湫又不见了。

像是溺水一般,这一整个黑夜里,顾知桉的心脏在试图对淮湫的痛苦弥补时被反复凌迟,场景无限重现,痛得不能再痛,抓不住任何东西,无法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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