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顾子雍漆黑的眸子,那些震惊全部完整的落到了乔珩的眼里,只是在四皇子倒在他面前时,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如此。
“栾华是细作。”
顾子雍忽然觉得头疼,“栾平呢?”
“不知,殿下现在人还未清醒,不知道栾平所在的具体位置,郎中也已经去看了。”
顾子雍脚下的步子明显变快了,疾步朝着魏时殊的方向走去。
栾平生死未知,栾华是细作,顾子雍只恨不得觉得,魏时殊是细作才好。
只是魏时殊的状态并不好,郎中背着药箱从马车下走出来,叹着气对着顾子雍摇了摇头,“能不能活,全凭他的造化了。”药箱摇摇晃晃,药瓶清脆的撞击声在夜里回荡着,“殿下的腿还算是好的,只是内里的伤,不好说啊。”
叹着气从他的面前经过,刚才那些话似乎还在他的耳边响着,"北疆此行突然,我们能用的药太少了,殿下能不能活当真是不好说。"
顾子雍的气血涌到了头顶,“本王不管他能不能活,必须让他醒过来!”醒过来才能说清楚这些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马车里,魏时殊躺在狭窄的床上,唯一一只健康的腿也不能完整的伸开,身上的血迹已经被清理干净了,只是那些难闻的血腥味还萦绕在马车里,挥之不去,脸颊消瘦,几天之前见到的人还不是这副样子,不知道这么短短的几天是发生了什么。
顾子雍居高临下的看着魏时殊,一双眼如夜鹰般闪着寒光,“魏时殊,你最好赶紧醒过来,把你说的这些话说清楚。”只是自然没有人回复他。
日头渐渐的闪出了云层,白天不适合行军,哪怕这不是官道。
但镇北军不能停。
扎进了一旁的树林,有着茂密的丛林挡着,能些微的隐藏住他们的身影。
顾子雍扒开眼前的树枝,茂密的丛林之后,是栾华的马车。
沈清婉推开门帘,看见顾子雍明显的愣了一下,随后行礼道了声“王爷”,手里还拎着才不久前为栾华收拾血迹的帕子。
顾子雍没说话,没有一丝的目光落到她身上,径直的往前走。
栾华还是刚才的姿势,只是脸庞甚至比前不久见到的那面更苍白,整张脸极为消瘦,连下巴都变得削尖,眼眶发青,深陷进了眼底,头上的发丝像是凛冬干枯的树枝,黏在他的脸上。
看见他进来眼里没有一点诧异,还想起身,但是到底是无能为力,只是俯了俯身子,“王爷。”
顾子雍的目光并没有在他的身上多做停留,那张窄小的床上现在四处混杂着血滴,只是周围看起来仍然是干净的,他走过去,语气低沉,连周身的气息都和之前看起来不一样,“栾华,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再问你最后一次。”
只是回应他的依然是沉默。
“来人。”马车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围了如此多的镇北军,一窝蜂的围了上来,“将栾华抓起来,严加看守。”
栾华在西北多年,大多数镇北军的人他都是认识的,现在这间马车外围着的人也有不少熟面孔,只是再无论如何,镇北军是镇北王的,他们永远听命于王爷。
栾华如同一滩死肉,无力挣扎,被架了起来,带离床面,马车不断的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动,刺耳极了,还有栾华无力抬起的脚面在马车上摩擦的声音,声音越来越近,就在栾华经过顾子雍身侧时,顾子雍叫住了他。
“栾华,你到底干了什么?”嗓音喑哑,暗藏着晦暗不明的情绪。
栾华整个人靠着镇北军的手臂,全凭着镇北军的拖动才站在这,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对于这件事开了口:“属下,什么都不知道。”说出口的话磕磕绊绊,掺杂着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顾子雍的眉头紧蹙着,闭上了那双漆黑的眸子,沉重的呼吸声落下,“带走!”
身边的镇北军紧接着就开始行动了起来,架在栾华胳膊上的盔甲擦过了栾华身上的单衣,马车狭窄,路过顾子雍时,就算是镇北军再小心,也还是不可避免的蹭到了顾子雍的身上。
“停。”顾子雍微微侧过身子,面对着栾华的侧脸,“栾华,到底是怎么回事?”说这话时的牙关都是紧闭着的。
只是栾华依旧靠在镇北军的手臂上,什么话都没说。
甚至连表情都没变。
“属下不知。”说话的语气甚至都没变过。
“带走吧。”一声沉重的叹息还没来得及落下,沈清婉的哭喊声就跟了进来,“王爷,栾华陪了您多年,就算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何苦就要将他关起来呢!”
顾子雍没表态,镇北军自然也还是听镇北军的话的,拖着栾华的脚步并未停下来半分。
只是沈清婉依旧堵在门口,“王爷!”
就在镇北军准备挤出去的时候栾华却突然打断了沈清婉接下来的话:“沈姑娘,在下的事情和沈姑娘没有半分关系,沈姑娘不必再为我说什么了。”哪怕是他再尽力,但是语气依旧满含着病态,磕磕绊绊的说完了这一句话。
只是沈清婉并没有将他这些话放在心上,“王爷,若是一定要带他走,小女愿意去照顾他。”
顾子雍垂首看着跪在地上的沈清婉,目光渐渐的转移到栾华身上,“随你。”
十年前,他和栾华也说过同样的句话。
在母亲的丧宴上。
圣上当时还没到,他坐在前院,独自面对这全府漂浮的白絮,身前身后全是人,无论是府里的人还是府外的人,人人都对着他指指点点,无外乎几句可怜。
可怜吗?
他不知道。
只是栾华突然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了,栾华比他长上几岁,面对着母亲和父亲的牌位,恭恭敬敬地敬上了两柱香。
随后转回身子,“世子殿下,从今天开始我就跟着你了。”
他冷眼看着那个在他面前笑得极为开朗的少年,和屋外的人不一样,和他们看他那些垂怜的眼神都不一样。
他的目光不自觉的留在了他身上,他不想回头看那些同情的目光,却还是冷言冷语的开口:“随你。”
栾华笑嘻嘻的跳到他身边,“不就是死了个爹娘,死士营的人都死过。”
这是他第一次听说镇北王府的死士营。
但哪怕是死士营,现在也还是瞒着他做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镇北军拖着栾华,走出了马车,身后跟着的哭哭啼啼的沈清婉也没落下。
马车一时间变得极为安静,日光照进来,晃在了栾华刚刚躺过的床上,新旧交替的血渍留在上面,刚刚喷出的那些未干的血痕尤为显眼。
这些血渍似乎是和平常那些血还不一样,颜色更深,接近于黑色。
顾子雍不自觉地走上前,一股诡异的臭味就传了过来,他的手抚摸过栾华刚刚躺过的凹陷处。
“栾华,你到底在藏着什么秘密。”手上的动作不自觉的收紧,再松开时,手上就已经沾染了不少已经干涸的血迹,松散的粘在他的皮肉上。
“王爷,苏格要见你。”
顾子雍忽然回过神,“带我去见他。”
一路上遇见的镇北军皆是一片死气沉沉,镇北军在西北多年,现在这群人里有随着老王爷的人,也有近些年来才跟着顾子雍的,只是无论是谁,都没经历过这般的情况,他们现在不知道朝堂对他们的评价,只是大抵也都猜的到,也不外乎就那几句通敌叛国之类的、莫须有的罪名。
苏格的状态比之之前更差了,身上旧伤又添新伤,血迹就从未干涸,源源不断的血腥味从铁笼子里传出来。
却还是强撑着和顾子雍说了句话:“镇北王,你终于来了。”
“你要说什么?”顾子雍并不愿意和他废话。
苏格在铁笼的正中央学着中原人的样子盘坐下,学的像摸像样,绝不是没有接触过中原人,“你们的人里有人就要发病了,柔软的毒蛊比你想象中厉害,你以为只要不沾血就没事吗?”
“错了!你回去仔细听听,有人要吐血了。”苏格笑得极为癫狂,连身后树林里都窜出了几只飞鸟。
“镇北王,你们镇北军终将死在柔软的手里。”
“苏格,告诉我解药。”顾子雍站在笼子前,一双漆黑的眸子仿佛浸在寒冬里,散着寒光。
苏格的笑声透过铁笼传出来,“你想要解药,去问你们中原皇帝啊!”
他许久未说话,看着顾子雍,哪怕是身在铁笼里,但看着顾子雍的眼神却和十年前站在母亲棺前的那些人一样,满是怜悯,“十年前,可是你们大晟的皇帝亲自借走了我们柔然的毒蛊,怎么解毒,他自然也是知道的。”
“顾子雍,柔然的毒蛊杀得了你爹,自燃也杀得了你!”
顾子雍的手掌再度嵌进了肉里,微微的刺痛让他恢复了几分神志。
“王爷!不好了,沈姑娘也吐血了!”
燕云十六声好好玩[亲亲]
我码字路上最大的绊脚石[小丑]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5章 毒发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