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裴昭正介绍,举止文雅大方,从容不迫,引来同学热情探讨,也有众多女同学流露欣赏微笑。
理科班二十一人,男女各半,无不对高中生涯欣喜向往。为求团体生活鲜少人选择沉默寡言,更多活泼不知真假。
许舒放盘腿坐绿椅上专注滑动屏幕。前桌转头抻脖子瞅两眼。
好家伙,防偷窥膜,“小帅哥”将社恐贯彻到底。
前桌回头朝同桌抬眉摇头,端起开罐雪碧挪近嘴唇,汽水哗啦响。
许舒放斜靠暖气片,左手甩腕右手关闭贪吃蛇游戏界面。
只见她趴桌,脑袋撇向窗外发呆。
夏风携有浓厚绿意吹拂许舒放发丝,刘海朝后翻折,美人尖边有处红色不凸起疤痕,本身三厘米左右并不明显,却因过白导致触目惊心。
“说来惭愧,如果没有短发女生帮助,可能高中生涯唯一次自我介绍会成为我终生遗憾。”
“我并不了解她。但看见她第一眼,我内心幻视一棵静止的树,比景秀公园香樟要茂盛。”
“希望登校合照我们可以一起,以此纪念这次意外。”
许舒放耷拉的眼皮愕然睁圆。
她看久光线而造成树叶光影移至黑板,讲台上裴昭有双明媚清澈眼睛,洋溢笑容散发着岁月静好。
同学们脑袋击鼓传花,不带揣摩地看许舒放。
“女生?不说话还以为是帅哥。”
“有没有种可能,是女生魅力更大!”
“犯花痴的哈喇子收收,我不比她帅?”
“咦~”
“……”许舒放刚接受班级生活,情绪又成波浪号。
班主任同时掌声,鼓动同学一起。
她身着纯白短袖连衣裙,骨架小身材匀称,小腿鼓起健康的肌肉,胳膊晃动起来肉随之微颤。
在许舒放眼中如珍珠般温润漂亮。打破她对教师,严肃刻板、岁数大、高高在上刻板印象。
许舒放顶压力起身,板凳刺耳“刺啦!”
她掐讲台角落粉笔,上个使用者约摸紧张造成底端湿润,神色自若地写下:情舒放而远览,接轩辕之遗音。
“我叫许舒放。名字来源于三国嵇康的琴赋。希望未来大家好好相处,谢谢。”
人群缄默一瞬,极快传开“父母”“文化”一类词汇,许舒放拿木格尺朝讲台两侧敲了敲:“我父母是劳动工人,名字改过。”
闻言同学欢呼声更甚,其实非富即贵的人一只手数得过来,青春期大家都会有自卑心理,以至于无法吐露家庭状况。
看见一个人不弯弯绕绕,大大方方的,简直比兴趣爱好列成书酷炫。
有那么一瞬,许舒放竟然觉得这锅蚂蚁真不错。
班主任站门后铁柜前,举起索尼相机,左臂抬起向右挥了挥。
裴昭携带他那橘子味重新站上讲台。许舒放实在好奇,他喜欢水果味香水么?
直到看见他指甲,干净圆盾的甲面边缘抹层黄,原来是爱吃橘子。
班主任指挥:“裴昭再往里窜窜。”
全班寂静,当然在憋笑。
许舒放撇撇嘴,不知怎的因裴昭靠近后背发凉。
裴昭比起剪刀手在脸庞。
她看了看眉头紧蹙,掏出手有样学样。
但许舒放像睡不醒考拉,模样呆若木鸡。
班主任按快门那刻,一只有力温热手臂揽过许舒放右肩膀,剪刀手轻微搭肩。肇事者一米八五左右仅比她高十厘米,摆出这样哥俩好动作反而不奇怪。
许舒放来不及反应,下意识偏头错愕,正巧与裴昭露出八颗牙的侧脸对视。
他牙齿不齐,两颗大板牙微微内扣,虎牙又不对称,给快乐小狗多添几抹独特色彩。
许舒放记不清自己是怎样的表情。
许多年后,她也仍是感慨:“青春,真的很美好。”
——
十点半准时放学。
班级,走廊熙熙攘攘,学生们嚷嚷饭局。对于十几岁年纪,美食大过天。
许舒放无暇顾及邀约。
手机震动不止,她拎起屏角一转握在手心,单手划拉开屏幕。
屏幕显示【随风摇曳的屎】99 ,新的朋友10 。
哦,小寡夫。
许舒放叹气,又要被唐僧念经。
她迈出教学楼外,身后传来急促脚步声,眯起眼睛回头。
少年从两栋楼连接走廊下洞口冲出,远远瞧见阳光游过云朵倾洒,短袖如新刮的大白,热烈,肆意,与笑容融合惹人心情舒畅,即便他气喘吁吁。
“你的脚?”许舒放松松垮垮地转身,说句客套话。
裴昭拄着膝盖深喘两口气:“班主任送的防磨绷带,多缠几圈可以不妨碍跑跳。”
二人对视两秒,异口同声:
“你晚上有空?”
“没空。”
裴昭握紧书包带扬起唇角,轻轻歪头,明亮眼睛弯成月牙:“你还真是直言不讳。褒义词,夸奖。”
许舒放愣神,眨眨眼:“自我介绍干嘛提我?”
他们朝校门口走,裴昭迈到她面前:“一种很自大的感觉,你需要有人需要。”
“粉笔是你掐湿的吧,万一我不给面子你岂不会紧张死。”许舒放没抬头。
裴昭:“我看人很准的。”
“比如?”
走到校门外裴昭朝树下抬高手臂,拜拜手。
那位老奶奶坐上红色三轮车座,车厢标有白色力之星字迹。她身板溜直,能看出岁数的只剩浑浊眼球。
裴昭回眸胡乱摆手,头发一颠一颠冲到奶奶后车座:“比如你眉眼踌躇。别不开心,遇见烦恼内心倒数五四三二一,解决要比逃避强!”
说完,他们启动车辆,留下背影。
许舒放才注意衣兜手机振动,摇了摇头,心想:“说得轻巧。”
——
窄城老人较多,使生活慢悠悠。才中午时间小区街道了无人烟,中小学校操场还是嘈杂。
许舒放脱下防晒服系腰间,脖颈铺层薄汗,撑起皮筋将碎发绑在脑后像数字6。
中铁小区大门左拐,直行右拐有家自助棋牌,台球一体室。
她扫码成功,推开玻璃门。
一股冲鼻烟味扑面而来。
“沈度。”有人收杆擦巧粉。
其余球桌灯线昏暗,遭提及的男人双手撑在桌框凸出青筋,时不时抬手抽烟。
吸顶灯下烟雾缭绕,他懒散地走到休息区按灭烟蒂,捋了捋纯黑微分碎盖。
沈度手腕交叉抵台球杆,目光上下打量:“哪来小男孩?tm剃度出家算了。”
“难道你把几把折给我?漂断而已。”许舒放抬杆坐桌边,球杆靠背,手背拱起凤眼手架,指腹和手掌贴球桌,低头同时右手握杆比划三下,利落击球,“这个点不出意外,你在北方大学宿舍。”
沈度,毛岁大七岁发小。哥从小到大同班同学。性格随环境多变,不按套路出牌。
“哒”一声,蓝球进网洞。
男生高呼漂亮。
嘈杂中,沈度从绿色外卖包装袋掏两杯奶茶,一杯牛油果酸奶,一杯草莓酸奶,牛油果递给许舒放。
她收杆坐皮椅上盘起腿,接奶茶杯摇晃冰块,手掌抓盖和沈度那杯轻撞,下一秒掀起盖两口气仰脖喝光,冰块留嘴中咯吱咯吱嚼碎。
“出意外呢?”
许舒放言语冰冷:“医院,监狱。”
沈度:“好妹妹,哥有责任哥没办法。大四我也想当宿舍睡美人啊。但你哥遗愿待完成,咱仨一起长大,你的事我得管。强者都有自己的使命。”
许舒放捏扁奶茶盒抛进垃圾桶,磨牙:“别提他,死都死了还给我戴紧箍咒。”
沈度缩缩鼻端,竟一时想不起回怼话。
他只吊儿郎当又嬉皮笑脸地问朋友:“现在小孩叛逆期这么久的?”
许舒放懒散靠后:“你也没长大,拿父母遗产开棋牌室。”
“放狗屁,老子赫赫有名纹身师。”沈度手臂撑皮椅,舌尖顶下腮后抬抬下巴,“豁牙子最近有没有闹事儿,哥给你撑腰。”
许舒放踹他腹部。
沈度提前预测,侧身躲避,抱着臂靠墙壁,右脚点左脚旁,浑身写满“不靠谱的痞子”六字。
“多吃青柠,去油。”许舒放说的短小精悍,“上次插他一刀,不敢来。”
“骗鬼。”
“嗯,你是。”
沈度收起笑容,趁许舒放不注意揉她发梢。
他力度不轻不重,顺其自然到十分熟悉。
许舒放打小讨厌他,一是她小时候仇富,这家伙经常拎叔叔从法国带回的巧克力嘚瑟。
二是青春期发育被他说胸平。后来许舒放每次见面搓麻将赢牌,她只让哥在沈度胸拔火罐,越大越好。
长大后沈度去外省上学,关系不如从前。
直到哥去世。
窗外街边夏意正盛,风打着旋,道边爬墙虎如同橘络盘布,浓厚得像只沉睡的绿兽。
沈度掀起隔壁座皮椅牛仔外套,装有白巧克力山楂的三十厘米玻璃罐露出。
他笑说:“不管怎样,开学快乐。”
许舒放抱在怀里感到滚烫,然而吐不出一句谢谢。
不应该的,别人示好要道谢,可即便如此警觉,她却白眼狼似觉得肉麻,多余。
这份好携带利益,线另端是愧疚。
来自对哥的愧疚。
——
翌日周一,新生开学典礼。
全校高一站前操场,升旗仪式后听领导各自讲话。老师长篇朗读用了不知几届的稿件,慷慨飞扬。
学生顶着阳光,已经站半个多点。
不少同学私下嘀咕吐槽,班主任还会提醒小声点,队伍后有无人机进行录制。
无人机前后左右拍摄个遍。
彼时,两个年级主任下场,一男一女搭配检查发型指甲。
许舒放睡眼惺忪。
女年级主任是蘑菇短发,个子一米五左右,来到她面前:“伸手。”
许舒放乖乖递出,正反面展示。
年级主任又抬手抹进她发根:“发不过指,明天复检。”
许舒放迷迷糊糊地琢磨,现在高中都这么变态,需要人人板寸。
想好一会儿,她憋不住气彻底睁眼,又听年级主任怒斥:“人女孩队伍,你站这干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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