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她低下头，用沾满自己干涸血迹的手轻轻抚过推车的边缘，仿佛在向那些无辜的逝者忏悔。
“不可以！厄菲梅洛！不要听他的！”卡尔奋力挣扎，绳索深深勒进他的皮肉。
“可是……”厄菲梅洛的内心在剧烈挣扎。
“替我……照顾好芬德拉，和那些小家伙们。”卡尔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平静，他缓缓闭上那双紫色的眼眸，仿佛已接受命运。
“那是你自己的事情，不要推给我。”厄菲梅洛背对着他，但在转身的刹那，她还是瞥见了卡尔那决绝的神情。劳伦斯的要求太过残忍，她的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冷汗浸湿了手心。
博里亚斯覆灭了，我无力回天；眼前惨剧仍在蔓延，我依旧无能为力……既然一切都无法挽回，这残破之躯，留着又有何用？绝望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带着重伤未愈的剧痛和目睹悲剧却无力阻止的深切遗憾，她缓缓举起手术刀，闭上眼，决绝地朝着自己的脖颈抹去。
死亡……会是怎样的感受？会有灵魂存在吗？刹那间，无数关于终结的念头闪过脑海。她依然畏惧死亡，但相比起此刻承受的精神与□□的双重折磨，永恒的沉寂似乎也不再那么可怕。
永别了，这个疯狂的人间。就在刀锋即将触及皮肤的瞬间，一只强有力的手牢牢抓住了她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她丝毫无法动弹。重伤虚弱的她，在劳伦斯面前毫无反抗之力，手臂很快软了下来。
“师妹，这可不行。”劳伦斯贴近她的耳边，声音低沉，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冷漠。厄菲梅洛眼中的光芒彻底熄灭了，她垂下头，整个身体瘫软下来，如同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空壳。
一切，都太晚了。
此刻的她，万念俱灰。尊严、身份、甚至生死，都已不再重要。在众人眼中，她是假冒的博里亚斯后裔，是阻碍拜尔金沃斯“伟业”的罪人，是间接导致劳伦斯“救世”失败的元凶。在这末世般的景象里，“厄菲梅洛”是谁已然毫无意义，是非对错也无人关心。在恐惧的支配下，人们只疯狂地抓住任何一根可能的救命稻草，比如那荒诞的血疗，而真相早已一文不值。
而她，成了多余、且被唾弃的存在。
…… 事到如今，或许唯有暂时隐忍，才能保留一丝寻求转机的可能。无论是激烈反抗还是彻底妥协，都只能是死路一条。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尝试谈判吧，哪怕希望渺茫。
“劳伦斯师兄，”想到这里，她缓缓转身，强压下翻涌的不甘与怒火，朝着劳伦斯深深鞠了一躬，声音因压抑而微微颤抖，“我以这座城罪人的名义，恳请您宽恕——我为妨碍您的研究深感歉意，为曾经的忤逆忏悔。从今往后，我绝不会再做出任何阻碍之举，也不会再出现在您面前。恳请您向学院上层请示，将我……逐出拜尔金沃斯。”
她刻意加重了“罪人”、“逐出”这些字眼，每一个词都像刀割般疼痛。家族覆灭被人利用的恨，身陷囹圄备受折磨的苦，悲剧重演无力阻止的痛……种种情绪如同狂暴的巨兽，撕咬着她早已濒临崩溃的精神。
“你还想说什么？”劳伦斯盯着她，似乎对她的屈服感到一丝满意。
“尽管身处卑微之境，我仍斗胆提出最后的恳求，”厄菲梅洛没有起身，只是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保持镇定，“请您……饶恕那些无辜的人吧……”
“呵。”劳伦斯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
“若是可以……但愿在这场风暴肆虐之后，”她缓缓抬起头，目光似乎想穿透劳伦斯，望向某种渺茫的未来，“还能留存下……希望的种子。”
“劳伦斯师兄，她在胡言乱语什么？”拉莫斯不解地问。
“如果您不明白，那我就说得更具体些，”厄菲梅洛不想理会拉莫斯，目光依旧锁定劳伦斯，“关于之前的冲突，卡尔是被我胁迫，不得已而为之，此事与他无关。另外，事已至此，恳请您多为幸存者们着想，灾难既已降临，就不要再徒增伤亡了。至于我死后，您想将我埋于何处，或是焚烧，甚至弃尸喂兽都可以。”
“厄菲梅洛·博里亚斯！你在说什么胡话！你以为向这种人低头，他就会放过我们吗？”卡尔激动地大喊，随即被拉莫斯狠狠扇了几个耳光，嘴角顿时渗出血丝。
“谢谢你还愿意用这个名字称呼我……只可惜，”厄菲梅洛望向卡尔，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这从头到尾，或许就是个错误。”
“厄菲梅洛！不要为了任何人任何事向这种败类屈服！唔……！”卡尔还想说什么，但拉莫斯和杰西卡已经粗暴地用破布塞住了他的嘴，只能发出模糊不清的“呜呜”声。他奋力挣扎着，脖颈和额头青筋暴起，眼中几乎喷出火来，却终究无法挣脱束缚。
“住手。”一个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力量的声音，突兀地从人群后方传来。
厄菲梅洛循着那突兀响起的声音望去，威廉大师正站在人群后方，面色阴沉。
“劳伦斯，”威廉大师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我只是让你确保他们不再妨碍研究，何时允许你动用私刑了！”
这番话如同冰冷的针尖，刺破了厄菲梅洛心中最后一丝侥幸。 所有的一切，威廉大师可能都心知肚明，甚至可能是默许的。这位名义上的导师，怎么可能对她和卡尔所遭受的一切浑然不知……他的出现恐怕也只是不得已想打圆场吧。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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