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先祖之灵,吾此举实属无奈,夫人安危重于泰山,望诸位在天之灵,能予我宽恕。”城主的声音低沉而哀愁。
言罢,衣袂摩擦的声音响起,脚步声远去,伴随着几声机关启动的轻响,室内重归寂静。
徐招静待片刻,悄然探头,没有再看见城主的身影,但是左侧开了一件隐蔽的小门。
她轻手轻脚地钻出门外,只见门内幽邃漆黑,一条蜿蜒向下的阶梯映入眼帘。
钱书宁压低声音询问:“我们真的要下去吗?”
徐招点头,吩咐道:“跟紧我,带上符纸以防万一。”言罢,她率先踏上阶梯,步步谨慎,直至步入一片平坦之地,耳畔隐约传来潺潺水声。
突然间,地面震颤,钱书宁双手抱头,面露痛楚:“它……它在向我呼救!”
徐招迅速将他护至一旁隐蔽处,“你在这里休息,我去看看。”
“不行!”钱书宁猛地抓住她,“我不能再让你一个人去了。”
徐招愣了一会,随后缓缓点头:“好,那你跟紧我。”
震动平息后,二人继续前行,终于找到了城主,只见他背对着二人,凝视着某物,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你终究不愿归顺于我。”
四周再次动荡,狂风骤起,铁链哗哗作响,尘埃四起。
城主身前亮起刺目白光,转瞬即逝,留下的是一声沉重的叹息:“罢了。”
随后,他转身离去,背影消失在黑暗中。
徐招和钱书宁躲在石头后面,直到他人影彻底消失才出来。走进去后,徐招看着里面的东西,心里的猜测总算是落到了实处。
近乎透明的长剑被密密麻麻的锁链捆住,束缚于墙壁之上,墙上还用画着血红色的诡异符文。
徐招仔细观察,得出结论:“是血。”并不是画符常用的朱砂。
钱书宁走到长剑面前,情不自禁的抬起手去触碰,接触的那一刻,长剑疯狂晃动,似乎要从墙壁上挣脱出来,但无论是锁链还是符文,都将它牢牢禁锢,动弹不得。
“救我救我!呜呜呜呜——”
钱书宁尝试去解开铁链,但是铁链像是牢牢粘合在一起,完全无法分离。
周遭的震动愈发猛烈,徐招与钱书宁几乎站立不稳,就在这紧要关头,徐招敏锐地捕捉到了去而复返的脚步声。
她毫不犹豫地拽起钱书宁,迅速从他身上抽出遁地符,在脚步声即将临近的那一刻,果断施展了遁地术,两人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城主回到密室,只见长剑已恢复平静。他缓缓退出,站在门口,仔细聆听,直至确认周围寂静无声,才安心地关上了那扇暗门。
离开祠堂后,城主背负双手,漫步于长廊之上,两侧湖面如镜,映照着月光的清冷。
他行至一间房前,推开门扉,映入眼帘的是一位美丽的女子,她衣衫单薄,坐在床边,目光凝视窗外,眉宇间透露出深深的忧虑。
听见开门声,她缓缓收回视线,望向城主,神色柔和了许多。
城主几步上前,轻声问道:“还未安歇?在想什么?”
女子轻轻摇头,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夫君,我们这样做,真的能够如愿吗?”
城主皱眉,随即又舒展开来,他温柔地将女子搂入怀中,轻拍其背以作安慰。
“你看到了,这些日子已经有了成效,不是吗?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然而,女子并未因此展颜,反而更加忧心忡忡,“可是,太子殿下的到来,会不会打乱我们的计划?”
城主轻叹一声,安慰道:“他不过停留两日,恰逢祈禳仪式结束便会离去,不会对我们造成影响的。”
“是吗?”女子闻言,却依旧未能完全放心,她紧紧抱住城主,声音中透着哀愁。“夫君,你和那些人在一起,我真的好担心……”
城主微微一僵,随即低头凝视着她,“你今晚为何如此心神不宁?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女子突然抬头,目光复杂,忍不住说道:“他们都是怪物!夫君,我不想……”
城主的脸色瞬间变得严肃,他打断了她的话,语气低沉。
“够了,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再说了。”
女子见状,眼中闪过一抹悲伤,但她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静静地依偎在城主怀中,声音低沉而哀婉。
“我只是舍不得你……”
城主无奈,再次将她紧紧抱住,“你看,我不是一直在这里吗?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身体,以后我们都不会分开,永远。”
“永远……不会分开。”她轻声重复着,眼中却并未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徐招与钱书宁从遁地符的传送中脱身,发现来到一个熟悉的地方。
月光下河流蜿蜒,正是方亭失足落水的那条,不远处,医馆的轮廓在夜色中若隐若现。
两人并肩走在空旷的街道上,四周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夜鸟啼鸣。
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这份宁静,骑着马的身影飞快从两人身旁掠过,直奔城主府而去。
从偏门进入城主府,前院的喧嚣声已隐约可闻。
徐招正准备和钱书宁说说今晚的事情,就看见了蹲坐在自己门口的薛茧,她身上散发着酒气,瞧见徐招打了个招呼。
“招招,你回来了?”薛茧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迷离与疲惫。
徐招无奈叹气,对钱书宁说道:“你先回去休息吧。”
钱书宁心中有事,点点头。
他离开后,徐招扶起薛茧,关切地问:“怎么喝成这样了?”
薛茧靠在徐招肩上,泪水无声滑落:“方亭……他是不是要死了?”
“你舍不得他?”
薛茧愤怒地摔碎酒壶,挣脱徐招的搀扶:“我才没有!他这个人,根本不像表面那么好说话!他在骗我们!招招,他在骗我们……”
骂着骂着,她又蹲回地上,捂着脸道:“想着他可能要死了,我就去牢里见他最后一面。”
平日里他嫌弃这个嫌弃那个,如今蹲大牢倒是习惯的蛮快。
薛茧站在门口的时候,他还有点惊讶。
“怎么是你来了?徐招呢?”
薛茧翻了个白眼,“你想屁呢!招招才不会来看你。”
方亭无所谓的靠在墙上,笑道:“因为你喜欢看笑话啊,我才不想被你当成笑话看。”
方亭的脸上已经冒出了胡渣,薛茧强忍着,颓丧的叹了口气,坐在牢门口,疑惑道:“你为什么要针对城主和太子?你和他们有仇吗?”
“没有啊。”
薛茧意外了,“那你为何要突然杀了那两个人,他说话是不好听,你自己说话也没多好听啊?要不然你和他打一架也行,为什么非要杀了他们?”
听完这话,牢房里的人笑了一声,薛茧皱眉问道:“你笑什么?”
静幽幽中,方亭说道:“我杀人,没有理由。”
“也不需要理由。”
薛茧怒了,“你怎么这样?不是你说的要去立功吗?现在阴魂没杀到,先杀起自己人了!”
方亭垂下眼睑,攥着稻草的手指微微绷紧,他深吸一口气,“你出去。”
“时间还没到,我不走。”薛茧生气的坐在原地瞪着他。
方亭抬头看她,哼笑一声,“你不走?好。”
他缓缓转了个方向,竟然就这么背对着她蜷缩着身体睡下了。
回忆到此,薛茧惆怅的对徐招说道:“你说,他瞒着我们的是什么呢?”
她叹了口气,“他若是死了,我是回乾山,还是像我那个表哥一样,直接回家呢?”
“要不还是回家吧,我有点累了。”薛茧喃喃自语,最终合上了沉重的眼皮。
徐招将她安置在自己屋内,左右天也快亮了,她直接开始打坐。
天明之后,徐招的门被重重拍响。
推开门扉,只见陈子佳神色凝重地站在门外,语气中带着一丝急促:“太子已经进城,此刻正在前厅等候,他点名要见我们。”
“薛茧呢?她房间没人。”陈子佳补充道。
徐招点了点头,回答道:“她在我这儿,刚睡下不久。”
“那就好,你们快些准备,随我前去。”陈子佳说完,便匆匆离去。
徐招推醒睡梦中的薛茧,说道:“快起来收拾,太子要见我们。”
“嗯?”薛茧迷蒙的双眼瞬间睁大,“你说谁!”
前往前厅的路上,气氛异常凝重。
平日里喧嚣的府邸此刻变得异常安静,仆人们行色匆匆,却不敢轻易交谈,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感。
前厅的守卫更是森严,身披甲胄的士兵如雕塑般站立,浑身散发着不容侵犯的气息。
踏入前厅,一股压抑的沉默几乎让人窒息。高坐之上的太子,眉眼锋利,五官深邃,周身环绕着一股不容忽视的血煞之气。
他冷冷地审视着徐招一行人,声音低沉有力:“你们,就是乾山来的道士?”
陈子佳整了整衣衫,上前一步,“回禀殿下,正是。”
太子的目光如同重锤,让在场的每个人都感到心头一紧。唯有徐招面色如常,毕竟早已见识过太多比这还要凌厉的气势。
“入座吧。”
众人刚欲松一口气,太子却又话锋一转:“那位对本宫和城主出言不逊,还是肆意杀害两名无辜之人的犯人呢?”
城主立即派人去将方亭带来,当得知方亭竟是方居士之子时,太子脸上露出了几分诧异:“方居士何时有了如此年纪的儿子?”
随着一阵沉重的锁链声,方亭被押解进来。
他双手被缚,赤足而行,却未见丝毫狼狈之色。
跨入厅内,他抬头与太子对视,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皇兄,别来无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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