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唐寒,我会护你一辈子

晨光透过雕花窗棂,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唐寒微微睁开眼,左肩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让他不自觉地轻哼了一声。

"别动。"

低沉的声音从床边传来。唐寒这才发现林余书坐在一张硬木椅上,军装外套随意搭在椅背,白衬衫的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他眼下挂着浓重的青黑,下巴冒出胡茬,显然一夜未眠。

"水..."唐寒喉咙干得发疼。

林余书立刻俯身,一手托起他的后颈,一手将温水送到唇边。这个在战场上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军阀,此刻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瓷器。

"军医说伤口很深,至少要卧床半月。"林余书放下杯子,眉头紧锁,"我已经派人去戏班通知盛怀安了。"

唐寒试着动了动身子,立刻被疼痛逼出一身冷汗。林余书按住他的右肩:"老实躺着!"语气严厉,眼中却满是心疼。

"大帅...不去军营?"唐寒虚弱地问。

叫我余书。"林余书用湿布轻轻擦拭他额头的冷汗,"军营的事有副官处理。你现在是我的首要任务。"

唐寒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血色。他垂下眼睫,不敢直视林余书灼热的目光。

门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一个丫鬟端着药碗进来:"大帅,该换药了。"

林余书接过药碗:"我来,你下去吧。"

丫鬟退下后,林余书小心翼翼地扶起唐寒,让他靠在自己怀里。苦涩的药味弥漫开来,唐寒皱了皱眉。

"嫌苦?"林余书轻笑,"堂堂名角,还怕喝药?"

唐寒闭眼一口饮尽,苦得浑身一颤。忽然,一颗蜜饯被塞进他嘴里,甜香瞬间冲淡了苦涩。他惊讶地睁开眼,正对上林余书含笑的双眸。

"小时候生病,我娘就这样哄我吃药。"林余书的声音突然变得柔软,"她走后,再没人..."

话戛然而止。唐寒感觉到搂着自己的手臂紧了紧。这一刻,他仿佛看到了铠甲下的林余书——那个失去双亲、孤独长大的男孩。

换药的过程更加煎熬。林余书动作尽可能轻柔,但当纱布从伤口剥离时,唐寒还是疼得咬破了嘴唇。血腥味在口中蔓延,他突然想起戏班里的规矩——再疼也不能喊出声,否则就是给班主丢脸。

"疼就喊出来。"林余书仿佛看透他的心思,"这里没别人。"

唐寒摇头,冷汗浸湿了鬓发。当药粉撒在伤口上时,他终于忍不住闷哼一声,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忍忍,马上好。"林余书的声音绷得紧紧的,像是在忍受同样的痛苦,"唐寒,看着我。"

唐寒抬起眼,发现林余书额头上也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小时候我爹常说,痛的时候盯着一样东西看,能分散注意。"林余书用镊子夹起新的纱布,"所以,看着我。"

那双深邃如墨的眼睛成了唐寒的锚点。他死死盯着,仿佛全世界只剩下这一处可以依靠的地方。不知过了多久,林余书终于松了一口气:"好了。"

唐寒这才发觉自己整个人都瘫在林余书怀里,后背湿透了一片。林余书没有急着放开他,反而轻轻抚上他苍白的脸颊:"你救了我一命。"

"本能反应罢了。"唐寒轻声说。

"撒谎。"林余书拇指摩挲着他的下巴,"你知道我昨晚看着你流血的样子吗?我..."他的声音哽住了,"我宁愿那一刀捅在我心上。"

唐寒心头一颤。这样直白的感情流露,与林余书平日杀伐决断的形象形成了鲜明对比。他不知如何回应,只能转移话题:"大帅...余书为何要学《霸王别姬》?"

林余书沉默片刻,终于松开他,起身走到窗前。晨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轮廓。

"我母亲生前最爱这出戏。"他的声音低沉,"她总说,项羽虽败,却有虞姬生死相随,胜过刘邦坐拥天下却孤家寡人。"他转身看向唐寒,"我十六岁参军,二十岁当上营长,二十五岁成为一方军阀。人人都说我野心勃勃,可我只想..."

"改变这个世道。"唐寒接上他的话。

林余书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唐寒微微一笑:"大帅书房里的那些书,还有那枚'铁血救国'章...不像是贪权慕禄之人会留的东西。"

林余书大步走回床边,握住唐寒的手:"你懂我。"

唐寒垂下眼睫:"我不过是个戏子..."

"不。"林余书打断他,"你是我见过最通透的人。"他犹豫片刻,终于道,"我确实有野心,但不是为了权力。这个国家...需要一场彻底的变革。"

唐寒注视着他炽热的眼神,突然明白了为何这个军阀与众不同——他心中燃烧着理想之火。这种认知让唐寒胸口泛起一阵奇异的温暖。

"我十岁入戏班,"唐寒轻声说,"盛班主看我生得清秀,让我学旦角。第一年,我每天挨的打比吃的饭还多。"他无意识地摸了摸左腕内侧一道淡疤,"这是我不肯穿女装时,被大师兄用烟头烫的。"

林余书眼中闪过一丝暴怒,但很快被心疼取代。他轻轻握住唐寒的手腕,拇指抚过那道疤痕。

"第二年我红了,盛班主立刻换了副面孔。"唐寒苦笑,"戏子无情?那是因为我们的情早在鞭子下打没了。直到..."他抬眼看向林余书,"直到有人不把我当玩物,也不当赚钱的工具。"

两人的目光在晨光中交汇,无声胜有声。

唐寒在林府养伤的半个月里,林余书几乎寸步不离。白天他处理军务时就让唐寒在书房榻上休息,晚上亲自为他换药。有时唐寒半夜醒来,会发现林余书坐在床边椅子上打盹,手里还攥着没看完的公文。

伤口结痂后,唐寒坚持要回戏班。林余书拗不过他,只好派亲兵护送。盛怀安见到唐寒,激动得老泪纵横:"我的祖宗哎!你可算回来了!林大帅派人天天来问,我都快被吓出病了!"

唐寒安抚了班主几句,回到自己简陋的屋子。与林府的舒适相比,这里阴暗潮湿,但他却感到一丝安心——至少在这里,他不必时刻警惕自己的心防被攻破。

然而当晚,林余书就来了。他大步走进戏班后院,完全不顾盛怀安在一旁点头哈腰,径直来到唐寒房前。

"伤好了?"林余书上下打量他。

唐寒点头:"多谢大帅挂念。"

"叫我余书。"林余书皱眉,"明天我来学戏,《霸王别姬》还没学完。"

就这样,林余书恢复了每日来戏班的习惯。不同的是,现在他们之间多了一种无言的默契。一个眼神,一个手势,彼此都能心领神会。

一个月后的傍晚,唐寒突然对林余书说:"我想演《霸王别姬》。"

林余书挑眉:"终于肯给我单独唱了?"

"不,"唐寒眼中闪着奇异的光彩,"我想和你同台。你演霸王,我演虞姬。"

林余书愣住了:"我?上台?"

"你学得够好了。"唐寒难得露出调皮的笑容,"怎么,林大帅怕了?"

林余书眯起眼:"激将法?"他突然大笑,"好!就陪你疯一回!"

消息一出,整个戏班炸开了锅。盛怀安急得团团转:"这...这成何体统!林大帅何等身份,怎能上台唱戏?"

"班主放心,"唐寒淡定地说,"只在戏班内部演,不对外。"

排练持续了整整一周。林余书虽然唱功生涩,但霸王的气势浑然天成。当他身着戎装,手持长剑站在台上时,仿佛千年前的西楚霸王再世。而唐寒的虞姬,柔美中带着刚烈,与林余书的霸王形成绝妙对比。

正式演出那晚,戏班所有人都来了,连厨房的老张都挤在角落里。锣鼓点响起,林余书大步登场,一声"力拔山兮气盖世"震得满堂喝彩。唐寒随后出场,水袖轻抛,眼波流转,将虞姬对霸王的痴恋演绎得淋漓尽致。

当演到虞姬自刎时,唐寒一个漂亮的转身,假意将剑刺入咽喉,然后倒入林余书怀中。按照排练,林余书应该悲痛欲绝地抱着"死去"的虞姬,唱完最后几句。但此刻,他凝视着怀中唐寒的脸,竟忘了台词。

唐寒微不可察地捏了捏他的手腕,林余书这才回神,仓促唱完。谢幕后,掌声雷动,盛怀安激动地宣布设宴庆祝。

酒过三巡,林余书已微醺。他借口透气,拉着唐寒来到后院。月光如水,洒在两人身上。

"你今天..."林余书声音沙哑,"太美了。"

唐寒脸上发烫:"大帅演得也好。"

"叫我余书。"林余书突然逼近一步,将唐寒抵在廊柱上,"你知道我今晚看着你'死'在我怀里时,心里想什么吗?"

唐寒屏住呼吸,不敢动弹。林余书的气息混合着酒香,灼热地扑在他脸上。

"我想,若真有那一天..."林余书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绝不独活。"

说罢,他低头吻住了唐寒的唇。

这个吻带着酒气和压抑已久的情感,霸道又温柔。唐寒脑中一片空白,等他回过神时,发现自己正紧紧抓着林余书的军装前襟。

林余书稍稍退开,从怀中取出一个锦盒:"给你的。"

盒中是一枚古朴的玉佩,温润如脂,上雕双鱼戏水。

"林家祖传的,"林余书将玉佩系在唐寒腰间,"我母亲留给未来..."他顿了顿,"留给我最重要的人。"

唐寒手指轻颤,抚摸着玉佩:"太贵重了..."

"不及你万分之一。"林余书握住他的手,"在这乱世里,我林余书发誓护你周全。"

月光下,两双眼睛深深凝视着彼此,无需言语,心意已通。唐寒轻轻靠进林余书怀中,听着他有力的心跳,仿佛找到了漂泊半生后可以停靠的港湾。

[烟花]恭喜小情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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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唐寒,我会护你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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