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选择

阮思音慌忙起身,旁人也过来拿起手帕去擦拭。

老单的手要伸过来时,阮思音忙道:“无事无事,只撒了一点,不用担心。”

说着起身去了隔间。

她无奈擦拭干净,周身围绕着一种浓郁的香气,忽然又想起什么。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

她方才从宫中出来,拿到的第五封信,准备明日给许吟秋的。

这东西贵重,她一直都贴身放着,现在被油浸湿,隐约能看见内里祝之宣铁画银钩的笔迹。

她暗道糟糕,拿出来晃了两下,香味便扑鼻而来。

左思右想,这东西已经如此,油迹不能去除,又不能不送,明日送过去时就将实情告诉许吟秋。她总归比祝之宣好说话,瞧着也不珍视这信,多半不会有什么大事。

出门时付小义等在门口,问她,“无妨吧?”

阮思音忙道:“没事。”

这被毁的信有点像个烫手山芋,阮思音急于出手,当晚上就去了碧曲楼。

阮思音给许吟秋信件时,把上面的油渍解释了两句。

只说最近表兄从西域带回来的精油,没留神洒在了信上。

许吟秋打量了几瞬,信封上香味扑鼻,能瞧见内里有字,但看不清楚。

她低声问:“这味道……”

“哦,这是一种西域的花制成的精油,好闻着呢,姑娘要是喜欢,我让表兄制成香膏送来给姑娘使用。”

许吟秋拿着信封,没说什么,只道:“不必了。”

阮思音见她不对上面的痕迹有什么想法,正好今晚上还要跟着胡商一起去工厂看看,等许吟秋一看完就提前告辞。

她去了工厂,等工人把取出原料来时,忽觉这精油的味道又恢复成了第一次闻到的味道,她心下一喜,这下子这笔钱可算没有打水漂了,高兴之余问道:“为何今日下午我闻到的那瓶有问题呢?”

付小义打趣:“说不定是你下午连吃了几盘果脯的缘故。连味觉都变了。”

阮思音高兴地很,不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当下笑着应:“付老板小心眼得很,吃你几盘果脯都着急。”

正在制香厂房中间看得高兴,预想着这次肯定能卖个好价钱,聊到深夜,几个商人都要回客栈休息。阮思音走出厂房,忽然看见孟晓在自家马车旁焦急地等待着。

阮思音一眼看见她,没先去招呼,等到把老板们的回程都安排好了,才坐上马车。

孟晓在她出来后便看见她了,知道她不能贸然过来,便在车中等候。

阮思音在车厢外与付小义打完招呼,撩帘进入车内,才问道:“怎么了?”

孟晓压低声音忙道:“王妃,大事不好了!许姑娘出事了!”

“什么事?”

“许姑娘晚间不晓得是发生了什么,忽然晕倒,身体变得好差,清儿过来揪着我不放,吵着要见您!说是今日晚间您去碧曲楼给许姑娘下毒了!”

阮思音一边听着,一边让马车夫加快脚程回府,听完后冷静反驳:“荒唐,我闲来无事为何要给许姑娘下毒?”

“不知道,清儿在如徽院撒泼,非要您出来给个说法,我只能说您是外出探望友人,让其他人先把她稳住,自己出来找您。”

孟晓性子急,说着说着慌乱得很,“奴婢临走前让人去碧曲楼看过,回来的小姑娘说许姑娘情况极差,好像……”

“好像什么?”

“奴婢……奴婢也不清楚,太医正在救治。”

阮思音闻言眉头一蹙,太医都来了……接着安慰道:“不用慌,我什么也没做,出了什么问题回府好好探查清楚即可……”

回到王府后,得知祝之林也回来了,孟晓找阮思音耽搁了不少时辰,他比阮思音得到消息早,也是快马加鞭回的齐王府。

急匆匆赶到碧曲楼,只见榻上的许吟秋面如金纸,阮思音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

祝之林守在她榻前,太医正为许吟秋把脉,从面上看不出病情好坏。

清儿在床前哭泣,见阮思音出现,急忙告知了祝之林。

祝之林面容肃穆,只说“知道了。”没往她那处看。

*

好在太医来的及时,在阮思音回来之后,不一会儿便悠悠转醒。

在外间等待的阮思音松了口气。

等太医走后,才进屋探望。

她方一进屋询问,只见许吟秋身子薄薄的像一片秋叶,无力依靠在祝之林怀中,面颊上犹有泪痕。

平日里看见还不觉得,今日她未施粉黛,褪去钗裙,才发觉许吟秋果真是十足病弱模样,惹人心疼。

祝之林见她进来,安抚好许吟秋,冷着脸出去了。

阮思音自觉跟在其后。

二楼阳台外风雨欲来,阮思音从未看见过他这般生气的模样,那封透着字迹的信被摆在许吟秋作画的茶桌上。

“这封信,是你交给吟秋的?”

“是,但……”阮思音急于解释,祝之林却不愿听。

“信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不必说了,本王知情,但这信封上的香味,是你做的吧。”

阮思音连忙将精油误洒在身上的事情说了。

祝之林却冷笑一声,“这么巧?”

阮思音不解其意。

故作镇静地问:“可是这精油的问题?这精油在西域常用,此前也有胡商在京城中售卖,从未听见出现过什么问题,此中定然有什么误会……”

“你是说太医说假话诬陷你?”

阮思音慌了神,脑中的弦忽然断了,吞吐道:“不……”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许吟秋闻了那信封上的精油身子不适,按说那精油粘在她的衣服上许久了,她的身体没有丝毫怪异之处,应当不会是这精油的问题。忽然又想起在工厂时,老单给她讲解,说商队在西域时,有人对这采取的这油过敏,但是极少,要在商铺中售卖时还是要多加一句为好……

难不成这么巧,怎么会这么巧?

许吟秋恰好就对着精油过敏么?

祝之林冰冷的眼神刺骨凉,阮思音隐隐觉得从脊骨爬上一股绝望。

她好像无意之间将许吟秋置于危险境地,跟梦中发生的一样。

可她从无此意,而这事仍旧发生了。

“王爷不信我么?”

“本王只信事实。”

“不是我做的,我没有理由……没有理由陷害许姑娘。”她越说声越低,几乎不敢看祝之林的眼睛。

祝之林冷眼撇开,转身对着阳台外。

乌云遮蔽,无一丝月光,天上淅淅沥沥下起雨来,打在院中精心培育的花草叶上。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假借学画之名给吟秋送信,你背着我做这些小动作,对你有什么好处?”

“信是陛下让我送的,我没有办法拒绝。”

祝之林笑了一声,“像当年一样?你没办法说出荷池边推吟秋下水的是他,今日也没办法拒绝他的指令?你们阮家……”

阮家?为何跟阮家有关?阮思音不解,“可圣上的话,臣妾没有选择,只能遵从。”

“现在或许如此,那当年呢?”

祝之林步步紧逼,阮思音心里面着急却一头雾水,王爷到底在说什么?

“你不是他的奴仆,不是一定要听他的话。你要选择,本王给你一个选择。”

“本王不逼你喜欢吟秋,但你若执意要使些小手段,不要怪王府容不下你。”

阮思音猛地看向祝之林,他如玉般的侧颜,冰冷的长睫,好像穿破她的梦中,随着一声惊雷,来到了现世。

*

这事很快传进太后的耳朵里。

一时掀起风风雨雨,从几年前嫁进齐王府,阮思音的名字重新又处在风口浪尖。

有人说定然是因为上次在太尉府上结仇,齐王妃报复呢。

又有人说,齐王等来了心上人,要与齐王妃和离,说不定是阮思音吃醋,要对许吟秋下杀手。

各种说法纷纭,终究有一个主题,这件事是阮思音做的,是合理的。

太后怒极,她的宝贝侄女从小没受过什么苦,嫁到北边吃了蛮人的苦,回京城竟然还会发生这样的事,当下把阮思音叫到宫中,不止是责罚。

先前那次还只是抄经,不舒服也有个凳子,这次就是跪着反省,与牌位靠的极近,香烛的黑烟打在她脸上。

阮思音昏昏欲倒地跪在灯火透亮的祠堂前,火在她眼前燃得模糊,她极力想睁开双眼,却怎么也看不清眼前。

不晓得是跪了多久,嘴唇干裂地像是快要渴死,双腿已经没有知觉。

还好太后还不打算要她的命。

在倒下前听见一声惊呼后,再睁开眼已经离开了祠堂。

*

阮思音跪到晕倒,迷糊之间被人送出了皇宫。

双腿上的青紫肿胀难消,稍微一动都痛的要命。

她在床上躺了两日,只准孟晓陪着。

没人前来探望。商铺的账单倒是一本一本送进王府里来。

平康坊。

今日选花魁。

趁着这个热闹,付小义请了大大小小的老板,有京城的和周边地方的一同游玩。

平康坊内载歌载舞,烛光灯笼和酒池映照,灯火通明,恍如白日。

一楼舞女堆积。花盆石板路上遍掷金银。发如云,身似燕,轻浮浪荡客把酒带笑穿插其间,搅弄舞女一阵阵笑声如铃。

二楼各式风情的姑娘们打扮得如花一般,婷婷袅袅凭栏调笑,抚着栏杆往客人堆里似往似停。

三楼四楼看客围满,锦衣摩挲,如菜市般吵闹,有的贵客随手一扬,银票财宝纷纷落下如雪,引得周围齐声喝彩。

四处欢声笑语,阮思音一手拿着酒壶,倚在栏上饶有兴味地瞧着。一抬头,忽然见一人饶有兴味地瞧着自己。

看清对方脸时她险些没拿稳手中的酒壶。

阮思音迅速收拾起脸上的表情,换上个欢快的笑往对岸招手,一边喊着一边拍了拍身旁的付小义。

“傅老板!好久不见!”

阮思音推开挡着的人群,跟着付小义两个人很不容易地走到傅明楼身边,装作热络的样子问候道:“傅老板今日也来看热闹?怎么不提前打好招呼,我们在四楼包了房间,早说可以早一同过来喝几杯酒么!”

傅明楼一直将阮思音瞧着,笑眯眯的,看得阮思音出了好一层鸡皮疙瘩,不由得问:“傅老板一直盯着我作甚,难不成我脸上有东西,闹笑话了?”

傅明楼摇摇折扇,道:“不是,只是在这里瞧见司老板很意外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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