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找到你了

看着眼前倒下去的人,侍者完全没有服务的意识,捞着对方面色惊慌,朝门内喊去:“大哥,这有个人上来了,还晕了,不会死我们这吧。”

房间内的人没理,他便拖着人往里去。此人正是跟着沈建业回北城的杜文君,站在门口真像个眉清目秀的小厮。

沈建业坐在长桌后本不予理会,直到看到拖进来的是张熟悉的面孔才站起身来,扶额道:“是白少,他随时随地睡觉的毛病又犯了,估计走错了,收拾一间房出来,等他醒了送回楼下。”

杜文君一只手挠挠头:“东间?”

“那是留给我弟弟的房间。”

“好的。”他拖着人要去西小间。心中暗自腹诽,从回来也没看你见你那弟弟一次啊,怕是留给小情人的吧。

恰在这时,本睡过去的白令先睁开了眼,看见一张熟悉的脸。

梦呓般说:“建业啊!陈竟说小江回来了……”脑袋一歪又睡了过去。

杜文君站住了脚看他沈哥,显然这小江就是他沈哥心心念念的干弟弟,本来还魔怔了一般说要去吴城找人,来了这边听了几句话突然不急了。

“先前有人给我说陈竟一副失恋脸,我便猜到他和江至有联系,如今看来,人确实是回北城了,就是在哪想必也只有陈竟清楚了。”沈建业冷笑。

他不是不知道陈竟对江至的觊觎,离开北城的那几年想必给了他太多机会。

“将白少安顿好,下去找人。”

且不管私楼如何风起云涌,江至这边一派岁月静好的模样,他洗漱后穿着干净白软的单衣窝在小阳台上看书,头顶上的小灯散发出幽幽的光芒,他眼睛好,倒是不担心看不清。

眼睛在书上,心却飘的很远,纸上的一个个方正的字彷佛变成了一个个小人,在纸上跳舞,不知怎地突然就厌了倦了,他将书本抛开,头仰起来,去看黄乎乎的灯,一圈一圈的虚影就在他眼睛里徘徊。

盯得久了,眼泪就出来了,不受控制的流出来,他偏还固执的去盯,好似能从灯里面看出个美人来一般。

门突兀打开来,江至反应还有些迟钝,转头看去美人居然真的出现了。

在来人的眼里,从门口一眼就看到了阳台躺椅上的人,双腿蜷缩用手臂圈了起来,仓皇看过来的眼里蓄满了晶莹地泪珠,一滴一滴往下坠落,乌黑地发,玉雕似得皮相。彷佛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瞬间就让他得心跟着融化了。

沈建业大步向前,直入阳台,单膝跪在躺椅上双手捧起了江至的脸,大拇指轻轻蹭去他的眼泪,动作轻柔的像对待世间瑰宝。

“为什么哭了?告诉我,嗯?”

江至愣愣地看着闯入的美人,门口还有几个人堆着没进来只往里看。他居然又没锁门。

彷佛听见了江至在想什么,沈建业轻笑道:“你从来不锁门的毛病自己怎么就记不住呢?”

江至脸有些红起来,本以为是幻想这下也逐渐回过神来,且落在他脸上的手掌如此真实,他微微偏头想躲掉这禁锢着脸的双手,没挣脱反而被捧着离面前人更近了,嘴都被捧地撅了起来。看着他眼中的在意与心疼。

江至这才开口:“没哭,是灯太晃眼了。”

他们隔了几年的光阴彷佛在这一刻消弭无影。沈建业过往在江至眼里就是无所不能的哥哥形象,彷佛天塌下来都有他来挡着。

他望着沈建业,抬手捏捏他胳膊,又硬又结实,脸上的线条不似以前柔和,更加硬朗,眼底倒映着他自己的脸。

沈建业任由他动作,他一眼不眨的盯着面前仿佛玉雕琢的人,简单的白色里衣像包裹玉器的绸缎,在他眼里,这个人无处不好。

“跟哥哥说受了什么委屈好吗?”沈建业声音有些哑。

经年之期的重逢来的这样突然又迅猛,即使沈建业缠着江至说了许多话,江至依然如做梦一般,他没说什么,只用圆圆的眼睛看天花板看地板,偶尔看一看沈建业。

沈建业便被他的偶尔一眼摄住心魂,只想与他好久不见的弟弟呆在一块。

门被关上,无关人等被隔绝在门外。沈建业握着江至有些冰冷的脚,便把他抱上床塞进了被子里,隔着被子环抱他。

沈建业比江至大了五岁,在他心里江至始终是一个小小软软会乖乖叫他建业哥哥的白团子。

江至被他压得要喘不过气来,他挨他挨的有些太近了,便小小挣扎了下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沈建业不正面回他,只用脑袋蹭他,揶揄的说:“厉害吗?你在哪哥哥都会找到你的。”

说这话的沈大少脸不红心不跳,完全忘了私楼里鼻青脸肿咒骂他的陈竟。

想也知道,江至只是这么一问,也只有陈竟知道他住的地方。他稍用力推开沈建业的头,原先的怔忡回过神来便不想他再挨着自己。

沈建业只看着江至的脸色就知道他的想法,小声道:“嫌弃哥哥吗?”

“我家里我是长子,你有弟弟他叫沈绍,哪里就是我哥哥了?”江至无视他被伤到一般的表情狠心的说道。

“这才多久不见就不想认我了?你忘了你小时候尿裤子了是谁给你换的,当时还红着脸一口一个哥哥不要告诉别人呢,现在就都忘了吗?小骗子。”

听到这话江至的脸瞬间就红起来了,他想去捂住沈建业的嘴,但是被他压着动弹不得,恼羞成怒的瞪他。

其实这件事是江至为数不多的黑历史之一,他那些黑历史里面沈建业作为参与者和旁观者知晓大半,至于这尿裤子一说更是被列为他入土都难忘的糗事。

那会他十岁,沈建业已经十五了。江至从小被其它孩子们带着玩,后来因为他父亲的管教,许多人已不爱和他一起了,只有沈建业像个混不吝的小混混,完全不顾江老爷子的冷脸,爬墙头钻狗洞的拉着江至出去玩。

那天是个艳阳天,沈建业从墙头上接住往下跳的他,那会他已经快忍不住了,但实在太想出去玩了,如果回去的话要被父亲捉住,只能夹紧腿跟着沈建业一块跑。

江至越跑越慢,他和沈建业约好要一块去戏楼听小花仙的戏,戏剧就要开场了,沈建业急得不行,他一直很喜欢小花仙,看着小江至越发慢的步伐,便一把扛起来他往戏楼跑。

那会沈建业十五岁已经比高出江至太多太多了,江至像个小萝卜头被沈建业扛着。

在沈建业背上的颠簸让江至更加难耐,小脸涨的通红又不好意思说出口来,小手使劲攥着沈建业的衣服,就等着忍一忍到戏楼再小解,可那段路在憋尿的江至心里却那样长,他实在忍不住了,就想让沈建业赶紧放他下来。

沈建业听着他蚊子哼哼一般的声音什么也没听清,他跑的要飞起来,耳边的风声都比江至的声音大,他问:“什么?你大声点。”

江至简直要哭出来,颠簸和失重把他折磨到了极点,他凑到沈建业耳边带着哭腔:“建业哥哥,我……我想要小解,快放我下来。”

沈建业已经看着远处的戏楼了,他小声安抚说:“还能忍一忍吗?我们快到了。”

“憋……憋不住了。”在第一个字刚出来的时候,江至就感觉到一股热流从两腿间涌出,这下他再也绷不住了,细细的小声抽泣起来。

沈建业也呆住了,他感受到自己背上有些热热的,终于放慢了脚步,放小江至下来。江至的小袍子上果然有大片湿痕,他站那也呆住了,只晓得哭,江至是江府的大少爷,从记事起便再没尿过裤子,如今还是在大街上,他又羞又恼,一点也不愿意动了,蹲在地上小声哭。

那会的沈建业纵然很喜欢小花仙,但是他作为哥哥的责任感一直在线,抱起江至拐进小巷子防止别人看到他,直到寻到一块清净的地方才停。

“江至不要哭了,尿裤子没事的,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经常尿裤子的。都怪我没及时把你放下来。”

沈建业认真的哄他,江至也傻傻的信了,抬起泪眼看着他的建业哥哥。

“可是,小花仙要唱戏了,我们赶不上了。”他不喜欢小花仙,但是知道沈建业期盼这天很久了。

“没事的,等以后我长大了有钱了就让小花仙只给我一个人唱戏,到时候叫上你一块看。”

“我的裤子湿了,不舒服。”小江至红脸攥着衣角。

“我去给你找裤子,你在这里乖乖等我。”沈建业见江至不哭了,便大步跑回家去找他小时候穿过的裤子。跑时路过戏楼有咿咿呀呀的声音传出来,沈建业甚至没往戏楼里看一眼,只心心念念小江至还在等他。

直到沈建业回来,小江至换了裤子,脸上的潮红还没有退下去,沈建业拿着他换下来的放在太阳底下晒。这时江至才看见沈建业背上还有一块洇湿的痕迹。

“建业哥哥你背上也有。”语气懊恼极了,建业哥哥跑大街奔小巷,估计被过路人看到要嘲笑他。

沈建业扒拉衣服看了下,顿了顿道:“没事,一会就干了。”

“臭的。”

“不臭。”沈建业瞥江至通红的小脸蛋,给他擦了擦泪痕。

“对不起,建业哥哥,我害你没看到小花仙,我还尿裤子了让你丢脸。你不要让别人知道好不好,建业哥哥。”江至觉得难过极了。

沈建业毫不在意,他只怕江至哭,只要江至不哭怎么都行。

那天那场小花仙的《西厢记》终究还是没看到。他们在外面游荡了一整个下午,直到江至心情好起来,沈建业又背着送他回家,江至在他背上睡着了。

那条干了的裤子江至也忘记拿了,沈建业也没丢便带回了自己家。

这个黑历史江至怎么也忘不了,从沈建业口中说出来更是丢脸。他佯作怒道:“你才不是我哥哥,有谁家哥哥远行都不告诉弟弟的吗?”

沈建业低声说:“我怕看见你就不想走了。”

那天站在城门前,路边站满送他的人,有亲人,朋友同学,唯独没有江至,是他故意没让他知道,可真的没看到他又想去找他,跟他好好道别。

沈建业最后克制住了思念,迎着落日离开了。

江至往被子里缩了缩,不说话了,眼睛看着另一侧的欧式台灯。

他的侧脸被台灯照的忽闪,沈建业伸出手摩挲他的碎发,较之他最后一次见他头发长了,显得更加无辜无害。

眼前地江至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本想道歉,可转念想他们两个人之间并不需要这些。他便用眼睛丈量在他们失去的时间里江至的变化,长开了,眉眼舒展开来,美人相愈发凸显。

“你还喜欢小花仙吗?”江至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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