磅礴大雨落下，浇灭熊熊燃烧着的大火。
一个身披长毛的老者缓缓行至仍冒着黑烟的地方，看着四周残破的模样，大雨冲刷了满地的血迹，老者不由得感叹一声，感受此地留下的混杂气息。
“作孽呀！”
突然，他神色一动，行至半边不见的房屋中，打开一个摆在角落的小小的衣柜，惊讶一瞬。
“天意如此啊!”
柜中蜷缩着成小小一团的姑娘，气息微弱，面色潮红，昏迷不醒，发着高热。
老者将柜中的姑娘抱了出来，伸手探查她的身体根骨，略微点头，张望四周，便化为烟雾消散而去。
城外的陆文笙缓缓从泥水中爬起，他被这瓢泼的大雨浇醒，看看四周，拉起身边的侍卫，同他们四下寻着一番，并未找到古家人，迁走附近百姓后，古家人便不允许他们这些凡人再跟着。
修真者，修界这些事情，面对俗世大多都是不知道的，仅仅是皇族和家世渊源的大族才知道一二，往往此地出了邪祟，影响重大，当地官员才略知一二，并会在消灭邪祟之后做好善后，当地百姓也就当是那座山上的佛道下山驱祟或是哪地乱传的奇志怪异。
古家人不让他们再靠近，池老爷需得安置百姓，陆文笙便悄悄点了几个好手，远远坠在后头，他事先从一个弟子口中套出具体位置，带着人悄悄赶来，想着第一时间看池念情况如何，不想还未靠近，突然迎面而来一阵浓郁的香气，所有人便都昏死过去，做了个长长的梦，最先本是喜事连连，愈到后边愈是噩梦连连，若不是这场大雨，真真是醒不来。
想着梦中的事，梦中的人，陆文笙面色一红，连忙带人回城。
在池府残骸的某处阴暗之地，浓郁的血气与怨气汇合，浓重的黑雾笼罩着一处，这些气息不断压缩，汇入一处。
池念感觉自己当是睡了好久好久，久到都睁不开眼来，渐渐有了感知，听着四周静寂，隐隐听到窗外悦耳的鸟鸣，甚至是树叶落于台上的沙沙之声。
他在床上昏昏沉沉躺了三日才缓缓睁开了眼，一时无法适合光亮的双眼带来不断的失明时间，适应好久才迷糊看清了些东西，嘴中微苦，干涩之感遍布口喉。
这里是哪？陌生的布置，陌生的器物，仅仅一看就知是哪户人家的客房，布置的简单雅致，不似他的屋子，他喜艳色，屋子布置也是按他喜好，大哥曾说一来他屋子，就觉得吵他的眼睛。
大哥？原来，他还有个大哥呀！
池念扶住额头，细细揉了揉太阳穴，总觉得想不起什么东西来。
“我这是，伤了脑袋？”
印象中好似看过类似的话本子，感觉平日里自己也没认真读写什么书，脑子里多是乱七八糟，那些有用的正途之书大多就听了个名，里头具体说了什么也不甚清楚。
“估计，我是个纨绔!”
池念暂且给自己下了个定义，瞄了瞄自己这身皮肉，家事不错，哎，还是个有钱的纨绔，估计家里也是备受宠爱，还真是不错，一想便符合自己的性子。
“谨思!谨思!”门外传来一阵匆匆脚步声，然后就见一个少年跑了进来。
古谨思放下手中的书，看着匆匆而来一瘸一拐的古谧行，让他坐到自己身边来。
“怎么了？这般匆忙，身上的伤还未好就乱跑，要是让三长老看见了又要训你。”
古谧行也不接他的话，撇了撇嘴，挪到他面前，如临大敌地抽走他手里的书，让他认真听他说话。
对上古谨思无奈的眼睛，他说，“客院那边传来话说，池少爷醒了!”
“醒了!”古谨思听到这话也无意识咽了咽口水，“醒了也好，我等该向他请罪。”
说着便要起身，古谧行连忙压住他，让他好好躺着，看他微微凝眉，就知碰到了伤处，连忙放手。
“你先好好躺着，那边穿过话来，这池少爷好像，好像……”古谧行吞吞吐吐，“好像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古谨思皱眉，没搞懂他的意思。
“就是，就是，失忆了，哎!”古谧行挠挠头，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形容，“他知道他叫什么，也明白各种道理，就是不记得家里面的事了，不知道家里面有什么人，也不知道……”
古谧行说着说着声音就小了下来，也不敢看古谨思的眼睛，小小地嘟囔着。
“我们现在，还要过去，请罪吗？”
古谨思也是忧愁，这怎么说，“去还是要去的，说与不说……可找药长老看过了？”
“药长老看过了，只说可能是神魂受损所致，也说寿数不长，什么时候能记起也不确定，可能三五日，可能两三月，或者五六年的，也可能……我，我们，还要告诉他请罪吗？”
古谧行低头，看向别处，“我，我不是逃避责任，只是，不知道，怎么和他说，他都忘了……”少年磕磕巴巴解释着。
古谨思明白他的意思，他何尝不是如此顾虑着。
“我明白，但还得去时常看望。”
“这我知道!”古谧行见古谨思并没有反驳他，转过头来，扶着谨思坐了起来，“小心着些，你的伤还未好呢!”
“扶我到那边去。”古谨思指了指房里的柜子，“我想将那东西交于他。”
扶着古谨思走到柜子边，看他在柜子里找着东西，古谧行就不由得抱怨，“执法长老也是，所有人就你受罚受得最重，我以为执法长老让你再去俗世处理后续事物，回来怎么也消了气了，反倒还重了三分。”
“本就是我的过失，未曾规范你们行为，让万罗魇梦花出逃，造成池家灭门惨案，事后思虑不周，匆忙走了，雍泽君交代的事也没办，执法长老派我返回补救才进行惩戒已是留情，何况我返回也……”
古谨思抿嘴，面露愧色，古谧行忙阻了他。
“不是你的错，是我造成的，若不是我管不住自己的手，就不会……”
“我是领头之人，没有约束好你，就是我的过错，你无需全部担到自己身上的。出了错，我两共同承担，谨记此次过失，吸取教训!”古谨思从柜中找到要找的东西。
“我知，只是这次教训太大了！”古谧行低头，摆弄着柜中的东西。
“这是？”只见柜中，多了一个盒子，挺大。
古谨思小心将它拿出来置于桌上，打开，是一双绵软厚底的云头锦履。
“给孩子的吗？黑虎踩五毒。”古谧行看着盒中的鞋子，思考着族中可有体弱的小辈，孩子没这么大的脚，不能修炼的病弱的孩子吗？我怎么不知道，也是，谨思自来温柔心细。
“是。”古谨思点头，给一个小少爷，可惜……
那日晚上赶回去，人已经被家人接走了，又赶上万罗魇梦花现身，都去城外乱葬岗搜寻，等其他弟子发现，同它缠斗收服后，再去那院人家问询，那地反倒没什么人了，问了守门的老人，可有个手脚生寒，常赤着脚的小少爷。
那老人定定看了他一会。
“早就死了，已经发丧埋了。”
再问其他，便闭了门不说了。
古谨思只能回去，看周围寂静无声，不由叹气，没能给他上柱香。
看着面前请罪的几个少年，池念些许困惑，他并不认识几人，心中思量是否是平日无意之中得罪了我，想自己也不是什么儒雅随和的君子，这才巴巴上来请罪。
想着，他就笑笑，随手摆了摆请他们坐下喝茶。
“什么请罪不请罪的，不过是平日子的磕碰，何当请罪之说，这院里的清茶甘甜醇厚，快坐下尝尝。”
见池念一脸笑意地招呼他们坐下，古谨思与古谧行对视一眼，暂且按着不提，古谧行扶着古谨思坐下。看他们一瘸一拐的样子，池念不由得惊讶，这是，挨罚了？这古家也太严苛了些，他都不知道同这两人有何摩擦，这就让主家罚了两人，也是……
这怕不是打我的脸？暗着里警告？我家都已经把人打成这样，你也收着些，莫要再挑事端，问题小爷我真不知道我们有什么龌龊，这真不是欺负人嘛!此处不能待了，何况我也病了，赶紧回家!
这么一拨楞，池念就朝着两人露出笑脸来，亲手为他两斟茶，递于两人手上，两人双手接过，实在是羞愧得不知如何是好。
感觉当下气氛尴尬，两边都在思索着如何开口，古谨思犹豫着拿出个小匣子，放在桌上，推给池念。
赔罪礼？
说是赔罪礼吗？
这下子气氛更是尴尬。
池念眼神在面前的两人身上转悠，伸手拿过匣子，打开来，这是？
一柄上好的玉扇，轻轻抚过扇骨，细腻温润的触感滑过指尖，轻轻拾起，一点点展开，扇上三面小山，该是秋日，红枫黄叶略略夹着绿意，精致的竹屋前，一只漂亮的丹顶鹤悠闲漫步，缓缓流过的清泉，仿佛能听到叮当的悦耳的声音。
这把扇子，好似在哪见过。
“甚是喜欢!多谢。”
见天的偷能量，朋友圈的能量都是我一个人的，这俩天有人和我一起偷了，能量分一半，我决定再偷她的能量，我就不给她喂鸡了，她起得比我早多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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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苏醒，记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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