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构造和四层差不多，依旧采用了虚拟投影，只是场地要比四层大上许多，观众的投影位置距离场地中心也更远了些，长安抬眼扫视了一番，隐约在其中看见了几个黑色头发的身影。
也不知道是血族还是半血种……他暗自思忖着。
比赛倒计时的声音响起，长安收回视线，开始打量起了这次比赛的场地。
五层的虚拟环境似乎是随着异种的生存环境而变换的，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绿色草地和随处可见的树丛，长安心中对此次的对手隐隐有了些估量。
即便知道眼前的一切都只是幻象，自己此刻身处的环境危机四伏，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窜出一只强大的异种将自己撕碎吞食，但望着眼前生机勃勃的绿色和湛蓝的天空，他还是不免有些晃神。
见多了阴雨连绵的衰败城市，这样祥和优美的景象，很难不让他怀念起自己曾经的家乡——那颗美丽的湛蓝色星球。
长安抬起头环顾四周，这里的一切都那样真实，毫无疑问，赛因星出色的科技手段足以让虚拟环境做到令人分辨不出真假的程度。
但……
他低头踢了踢脚边的树枝，不出所料的，鞋子毫无阻碍地穿过了树枝，再看时，树枝仍然一动不动地呆在原地。
假的再真，也终究是假的。
过度发达的科技……究竟给人类带来了什么？
这些看似高级便利的技术的诞生，究竟是好是坏？
来到这里这么久，这是长安第一次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不过眼下，可供他浪费的时间显然所剩无几，只听远处天空传来一声嘶哑刺耳的鸣叫，长安抬头望去，就见一个堪称遮天蔽日的身影朝自己极速俯冲而来。
居然是只会飞的异种。
长安反应极快，立刻将左腿后撤一步摆出了防御的姿态，匕首横在胸前，调动起全身的力量迎下了异种的重重一击。
坚硬的喙与匕首碰撞出刺耳的声响，随着四溅的火花，一股腥臭扑面而来，长安眯起眼睛看着面前近在咫尺的丑陋面容，猝不及防地回身一躲，让仍在用尽全力与他对峙的异种骤然扑了个空。
趁着它还未来得及调转自己庞大的身躯，长安又迅速地将手中的匕首刺入异种的后颈，按下开关的同时，电流瞬间释放，异种发出一声巨大而痛苦的哀嚎，它立刻剧烈地扇动起有力的双翅，边缘如刀般锋利的羽毛划过长安的手臂，在上面割出一道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长安不得不拔出匕首翻身躲避，却没想到被异种抓住了机会，只见它扑扇着翅膀朝高空飞去，而后又极速向下俯冲，尖利的喙则恶毒地对准了长安的眼睛，见他侧身躲避，便立刻转换了攻击目标，那双尖锐而有力的爪子直奔长安的腹部狠狠一抓，险些当场将他开膛剖腹。
剧烈的疼痛瞬间侵袭了大脑，长安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得益于无数场战斗养成的习惯，他的动作并未停滞，而是趁着异种攻击自己的时候，抓住机会又将匕首刺进了它的胸腔。
又是一声刺耳的哀嚎，长安来不及心疼自己饱受蹂躏的可怜耳膜，忍着剧痛将匕首拔出，又狠狠刺向异种的胸腔。
然而五层的异种又哪里是什么省油的灯，不过瞬息，异种就摆脱了长安的钳制，再度向高空飞去。
凭借着得天独厚的生理优势，异种不紧不慢地盘旋在天空之上，时不时地向地面的长安发起进攻，纵使长安极力防御，身上却还是不可避免地又多了好几道伤痕。
“噫——”似乎是得意，异种仰头朝天鸣叫着，扑扇着翅膀，而后再度向下俯冲而来。
这回它直奔长安的脖颈，似乎是打定主意要给他致命一击。
长安大口喘息着，长时间的失血已经让他的脸色变得苍白，新的血液不断从伤口处流出，路过之前凝固的血痕，最终如同断线的珠子般滴落在脚边，汇成小小一汪。
观众席有人低下了头，似乎对这已经注定的结局不再感兴趣。
凌厉的风近在眼前，眼看坚硬的喙就要碰上长安，原本已经脱力的他却仿佛突然有了力气，侧身后灵巧的就地一滚，近乎完美地避开了这致命一击。
这只异种的身躯实在过于庞大，似乎没有想到原本势在必得的攻击竟然扑了空，它一时之间竟难以平衡住身体，歪歪斜斜地朝地面栽去！
长安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动作敏捷地翻身而起，将手中的匕首干脆利落地捅进了异种的右眼。
粘稠的污血混合着脓液溅了长安满头满脸，他却眼睛眨也不眨，直接按下了开关。
电流释放的瞬间，剧烈的疼痛使得异种骤然发了狂，它愤怒地吼叫着试图翻转身体，头颅疯狂地甩动着，试图将长安甩开。
长安咬牙坚持着，死死按住插入异种右眼的匕首，双臂甚至因过度用力而发着抖，鲜血不断从伤口处涌出，随着异种的动作，他的脸色也随着大量失血而变得愈发苍白。
不知过了多久，异种终于声势渐息，翻腾了两下后终于停止了挣扎，随着轰然一声巨响，巨大的身躯狠狠砸在地上，不再起伏的胸膛宣告了最终胜利者的诞生。
“比赛结束。”
长安瘫倒在地。
周围的景象渐渐褪去，观众席上的人影也渐渐模糊，长安在一片血红中费力地睁开眼，隐约看见有几道目光停留在了自己身上。
良久后，一切归于寂静，长安也总算积攒了些力气，只见他缓缓从黑暗中爬起，然后踉跄着走向门口——那里放着他为比赛准备的治疗药剂。
几瓶药剂下肚，身上的血终于止住，长安垂眸看了眼刚刚到账的收入，不得不承认，五层的酬劳确实已经达到了足以令人豁出性命的程度。
正出着神，比赛场地的大门便被人从外面推开，长安抬头望去，正迎上厄尔思迪的蓝眼睛。
“走吧，有人要见你。”
……
静谧昏暗的走廊里，长安和厄尔思迪并肩站在房门前，等待着那位“大人物”的接见。
厄尔思迪突然开口道：“来五层的很多人都会死在第一场比赛上，即便侥幸活下来，也不一定能得到他们的注意。”
说着，他侧头看向长安：“你很幸运。”
长安笑了笑没说话。
他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看到。
这场比赛足够血腥，足够曲折，不是单方面的虐杀，不是毫无悬念的胜利，上面的人过惯了风平浪静的日子，那些华丽的虚招于他们而言如同嚼蜡般无味，唯有鲜血、搏杀、最原始的生死争斗，才能吸引他们的眼球，让他们燃起兴趣——这是比赛前艾文告诉自己的话。
随着“叮”的一声轻响，房间门缓缓打开，厄尔思迪的脸上挂起微笑，率先迈开步子走了进去，长安跟在他后面，借着他背影的遮挡，快速地打量了一番屋内的环境。
房间很大，除了门所在的那面墙以外，其它三面都做成了落地的玻璃窗，稍稍低头看，便能看到下面车水马龙的热闹夜景，屋里设备应有尽有，沙发、酒柜、吧台……最中间则摆放着一台看着就价格不菲的的虚拟仓。
而此刻，虚拟仓的门正缓缓打开，里面坐起一个少年，看上去不过十**岁，眼尾微微上挑，看人时显得有些咄咄逼人，下巴尖尖的，头发是和长安一样的黑色，不过末梢泛着有些营养不良的棕。
“西恩特大人。”厄尔思迪恭敬地向他行礼：“这就是您要见的人。”
长安上前一步：“您好，我叫长安。”
西恩特右腿膝盖微曲，伸出手撑着下巴，充满审视的目光在他身上来来回回地打量着，一旁的厄尔思迪见状，也收敛了气息，垂眸安静地站在原地等待。
良久后，西恩特终于开口：“你以后要加入联邦军队吗？”
长安摇了摇头，道：“暂时没有这个打算。”
“那你有什么规划？”
长安如实道：“想多赚些钱。”
“我有个朋友生了重病，我需要带他去看医生。”
这倒是和他之前跟厄尔思迪说过的借口一致。
“钱？”西恩特不由得笑出了声：“这简直是最容易的事了。”
“我可以给你。”西恩特扬了扬下巴，伸展双臂搭在虚拟仓两侧，将属于上位者的倨傲展现得淋漓尽致，“但需要你为我办件事。”
长安微笑：“您请说。”
“我的宠物前些天比赛的时候死掉了。”西恩特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指甲：“我希望你来接替他的位置。”
即便长安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面对这样的要求，他嘴角的笑容还是极不明显地僵了一下。
见长安神色复杂，似乎并不了“宠物”的真实含义，西恩特又道：“放心，不是让你去当那些小猫小狗之类的东西，只是让你代表我，去和我朋友的‘宠物’们比赛而已。”
比赛？
长安猜测或许是上层年轻人的考核之类的东西，于是试探着问：“请问比赛的目的是？”
“目的？”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问，西恩特惊讶地挑起眉：“这能有什么目的？”
“当然是为了我们开心。”
国庆快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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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地下之城（二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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