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凛冷冷地瞥了白芜青一眼，白芜青立刻噤声。
“我知道你可能现在还难以接受，不过我有耐心，”申凛说，虽然这话听起来挺霸道总裁，但态度一如既往温和谦逊，“我唯一担心的是，黄茜容死去两年了，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会让你被拉替身之后，变成她的样子。”
白芜青本来想抱怨两句，不过她觉得申凛这人肯定听不进去她的抱怨，于是又换了个问题：“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申凛说：“钟晴柔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我。是你那个同学——叫张明是吧？他养鬼运财，反噬自身，在一个不知道从哪蹦出来的高人指点下，把你骗到他家里想要让你替他去死。”
白芜青猛点头：“对呀对呀，我刚一进他家门就看到了一个纸人，然后那个纸人就烧起来了，然后我就见到鬼了——”
申凛含笑瞥了白芜青一眼，打断了她的话：“我先要搞清楚这个流程是不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所以我要尽快找到这个缺德带冒烟的所谓大师。”
白芜青很同意申凛的计划。之前她还处于刚刚重生的懵逼状态，又连续接见钟晴柔和申凛两位大佬，顾不上思索前因后果。现在再把这件事细细想来，作为曾经的同学，张明所作所为还是很令她心寒的。但是张明已经吊死在他家卫生间，只剩下那个所谓大师还逍遥法外。
“那……我收拾收拾，咱们现在就走。”白芜青说。
申凛瞟了她一眼：“你没有休息好吧。”
“什么？”
“你昨晚碰到这么多事，肯定没有休息好。我建议你睡一会儿。那个人又跑不远，不用急于这一时。”申凛的语气很温柔。
她这么说了，白芜青确实感觉到一阵阵无法忽视的疲惫袭来。阳光正好，恰好是午休的时间，刚刚吃饱了饭也使人昏昏欲睡。于是她假模假样和申凛客气了两句，便来到卧室倒在床上。
白芜青几乎头一沾枕头就睡着了。午休一般睡不了多久，白芜青却做了梦。
或许是黄茜容的故事令她印象深刻，她梦见自己和一个面目不清的男子走在一条又黑又窄的地道中，手中只有半截蜡烛头微弱的光照明。走了一段路后，又爬上了一截阶梯，来到了个像是厅堂的房间中，但是光线实在太暗，白芜青看不清楚其中的布置。
白芜青忽然意识到，这是一座墓。
既然是墓，则应当有棺椁。她往前走了几步，举高手中的蜡烛，似乎真的看到厅堂中央有个黑乎乎的巨大的东西。白芜青正待去看清那个东西，却突然醒了过来。
白芜青躺在出租屋的卧室里，天花板、家具、枕巾，都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方才在墓中那种窒息、恐惧、压抑的感觉，不过是南柯一梦。她拿起放在床头的手机看了一眼，原来不过睡了半个小时。
这时，白芜青感觉床角好像还有什么东西，再一看，原来是申凛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上半身倾趴在床角，一动不动，好像也睡着了。
她什么时候进来的？
白芜青尽量轻手轻脚地下床，拎起床上的毯子，小心翼翼地披到申凛肩膀上。申凛没有动，似乎已经睡熟了，乌黑的长发落下来，遮住了她的脸。
其实，白芜青一直有种感觉，申凛虽然是钟晴柔的上司，但申凛比钟晴柔还要软妹，只有她偶尔眼神才会显出一丁点的气势，也只有一丁点而已。
本来申凛跟白芜青没有半毛钱的关系，白芜青老老实实当她的社畜，继续找工作，继续996，申凛也继续当她的鬼王，可能两个人甚至不会擦肩而过。
但是白芜青非要应邀去参加张明所谓的同学聚会。她看了看微信群里，同学仍然在讨论张明的死因，有感慨他曾经赚了那么多钱，如今却英年早逝，也有造谣传谣，把他的死说得神乎其神之类的。
白芜青正看着群聊记录，一抬头，发现申凛已经醒了，正望着她。两人对视了几秒，白芜青有点莫名其妙，申凛为什么这样看着她，是她脸上有花吗？然后白芜青才反应过来，她现在是黄茜容的样子。
申凛真的能从她的身上看到黄茜容的影子吗？她明明说过，白芜青是白芜青，长着黄茜容的脸也不是黄茜容。
为了打破这种尴尬，白芜青咳嗽了一声：“我休息好了，要不……咱们先走？”
申凛说声好，便跟白芜青一同下楼。她是开车过来的，这个小区外来车停车计时收费，白芜青本来想传授给申凛几样可以少收一个小时停车费的技巧，一看申凛开的车是一辆保时捷加长帕梅拉，于是乖乖闭嘴。
在车上，申凛告诉白芜青，像那些靠驱鬼招鬼吃饭的神汉巫婆其实她大多都认识，其中装神弄鬼骗钱的多，有真本事的少，有真本事的人中，能出拉替身之类损招的更少，因此，那个大师是谁，申凛是知道的。
申凛的原则是尽量跟这帮人井水不犯河水，只要不妨碍她，不做太过伤天害理的事情，她也懒得去管。不过张明这事，因为牵扯到黄茜容，她不可能袖手旁观。
白芜青听申凛这意思，好像她要去找那个所谓大师打架，于是便问：“就咱俩去行吗？要不要把钟晴柔也叫上？”
申凛斜瞟了白芜青一眼，白芜青觉得这是申凛责怪她居然在怀疑她的业务能力。
申凛开着车上了高速进了山，从一个很小的出口下了高速，车子在弯弯绕绕的山路上行驶，两侧都是山坡上的村子。开了一段路，又碰上塌方，正在紧急抢修道路，堵了半个多小时。
等待通车的时候，申凛从手指上摘下戒指，递给白芜青。
“你把这个戴上。”她说。
“啊，啥？”白芜青十分懵逼。两个人才认识了几个小时就送戒指，这……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这个戒指可以……呃，可以驱邪，”申凛说，“你现在是黄茜容的样子，容易招来一些不干净的东西。如果你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些事情，就会有麻烦。”
“这么神奇？”白芜青小心翼翼地接过那枚戒指，翻来覆去地看。
戒指就是一个黄金素圈，表面也没什么光泽，好像是旧物了，也没有任何设计或者装饰，沉甸甸的，应该是纯金。不过当白芜青把戒指拿到眼前仔细看时，发现戒圈里外密密麻麻刻满又小又浅的字，只是分辨出不来是什么字。
山路终于抢修完，滞留的车辆有序一辆辆通过。申凛再度发动车子，白芜青握着戒指，望向窗外，心里感觉怪怪的。
……就像，傍上了一个富婆一样。
二十分钟后，申凛讲车子开入了一个山村中。村里路面硬化情况并不太好，坑坑洼洼的水泥路只开了一小段就没路了，两人下车又走了一段路，来到山坡上，那里孤零零立着一幢破旧的土房子，看起来颇有些年头了。
申凛推开半掩起来的木门，只见屋内杂物遍地，两个敞口行李箱扔在地上，一个男人正匆匆忙忙地往箱子里塞东西。那人听到动静，抬起头，一眼看到两人，像是见了鬼一般，吓得后退一步，坐到了地上。
这个男人，正是那天晚上张明身边的“大师”。
“你好，刘师傅，这是要出门？”申凛随意地打了个招呼。
男人吭哧吭哧，语无伦次了半天，也没说出半句有意义的话。
“刘师傅，我不是来找事的，”申凛说，“你做的损阴德的事情，你心里清楚。但现在我不追究这些事情，我只想知道，关于张明这件事，你到底是怎么做的，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刘师傅嗫嚅道：“我也不知道，我……我要是有本事能让黄茜容复活，我现在干嘛还住在这种地方……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申凛轻轻地说：“复活黄茜容？不，她不是黄茜容，她是那个替身。”
突然，申凛转头看向白芜青，目光充满警觉和厌恶。不过白芜青马上就意识到，申凛不是在看自己，是在看她身后。
她正要回过头，申凛出声警告：“不要回头！”
但是已经迟了，白芜青回过头，看到身后山村的景象已经迅速退去。她身后是一片空地，空地中央有一个巨大的黑色立方体。四周变得昏暗，白芜青忽然意识到，这里是她在梦中看到的那个墓穴，那个黑色东西正是墓中的棺椁。
此时此刻，椁盖开始嗡嗡震动，好像地震了一般。白芜青扭头就跑，周围是一片黑暗，但申凛正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她那身鲜艳得像X团外卖员一样的衣服总是很显眼。
白芜青跑过去，申凛抓住了她的手臂。于是，一瞬间，天色大亮，白芜青又从幻觉中出来了，她站在刘师傅破破烂烂的房子里，申凛正抓着她的手。
“你没事吧？”申凛低声问她。
白芜青摇摇头：“刚才是怎么回事？”
申凛指了指白芜青身后，一脸厌恶。
白芜青回过头，见是一只小小的黄色纸鹤悬停半空中，上下浮动，却始终没有坠落下来。
“这是……”白芜青马上想到那个女道士。
“有人替他说情来了。”申凛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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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解密黄茜容（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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