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惯例,入朝之后便要朝贡,朝贡之时本朝会组织一次秋猎,以彰显本朝煌煌国威。
这次也不例外。
但是皇帝不知从哪里听到了一个消息,蛮夷带着珍宝来向他炫耀自己的富饶。
一生骄傲的大燕皇帝怎甘屈居人下,这不,不知道在哪个宦官的撺掇下,叫人提前看那所谓的珍宝。
又不知在哪个人才的提醒下,他想到了他刚把擢的祁舟,他还没用过。
现在的人没受到用都会觉得自己郁不得志,他这么久都没用祁舟,或许祁舟都可以郁不得志了。
想至此,皇帝那除了美人修仙的脑子突然转动一下,给陆骞交代了个任务。
纵使陆骞再无语,不知不觉中,数十日就这样过去了,很快来到秋猎的时候。
“祁大人站着这干什么?何不策马一番?”
陆骞看了说话的人一番,看到那人摸着鼻子低着头时,他才终于想起了这人是谁,那个有钱的藩王之子李季。
李季穿着一身紫色骑射服坐在马上,见他看来挑眉一笑:“上马一叙?”
陆骞想了想,还是不暴露自己会武功的事好,毕竟祁舟也不会武,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自在些好。
眼见李季的马在焦灼的不断来回踱步,陆骞不动声色往后退了一步。
这马应该不会往他身上碰吧。之前他被他爹的马踢过,有心理阴影了,希望勿扰。
他张口,刚着回复李季,就听到旁边传来嗤笑。
“他怕是连缰绳握哪根都不知道呢。”
陆骞无奈转头,是肖云鼎。
有几月没见了,他的伤好了,又被拉出来遛了。
大燕虽然重文轻武,但是朝臣遴选讲究君子六艺,不需精好,只要能坐上马就行。
陆骞懒得搭理他,朝李季行礼告罪后就走。
肖云鼎依依不舍的挽留他:“这就怕了?”
陆骞:“我是五品侍郎,你无官在身一介白衣,按理见我应跪。”
肖云鼎梗着脖子:“我爹是丞相!”
陆骞也和他一起梗着脖子:“我爹是亲王!”
李季跑过来凑热闹:“大才子,他爹也比你爹品级高啊。”
陆骞有些意外的看了李季一样,之前在宴会上李季也帮他说了话。
肖云鼎左看右看,眼见四下无人,快速拱手走了,走的飞快,好像背后有什么在追他一样。
李季一转头看见祁舟的眼神,有些好笑抱臂道:“怎么,新奇?我只是看不惯他们这些人而已。每天无所事事的招猫逗狗,参加参加聚会,拿着手下门客写的诗,被吹成这个才子,那个才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京都盛产五律不齐才子呢。”
陆骞一笑:“你真是敢说,不怕他们报复你吗?”
李季正色道:“你也一样啊,我爹拿着最大灵渠的运营呢,他们敢吗?我先走了,还要打猎呢,告辞了。”
说完他调转马身,在马弹射出去的那一刻朝陆骞挥手告别。
陆骞看看李季背影,莫名艳羡。
这人马术很好,可能和之前的他不相上下,只是可惜,近几年他怕是都摸不上马了。
这人很少有洒脱不羁,要是之前,他真的想和他认识一番。
但是他现在,要去找蛮夷使臣们。
因为皇帝说,让他跟在他们后面,骑马颠簸,他们肯定要在中途观察珍宝有没有损坏。
依陆骞说,这皇帝怕不是磕仙丹,把脑子磕坏了!
他本是没想着进来的,但是那皇帝竟然让人守着他进来。
陆骞抬头一看,四周都是高耸入云的树木,把天空遮挡的严严实实,也看不出天色几分。
这四周都是小坡和底下盘枝虬扎的树木,只有他这还宽敞点,这也是从入口到猎场深处的必经之路。
他正欲找个地方呆着,回头从大皇子门客那里套套话,前段时间,陆骞还看到大皇子和蛮夷有来往,陆骞有种强烈的直觉,大皇子一定知情蛮夷葫芦里卖的药。
这时只听一阵马蹄声响起。
陆骞往旁边站了点,以防挡着马过路,没成想那马最后转了一圈停在了他身后。
陆骞有些差异转身。
正见晏栖一身红衣,衣袍被风吹的猎猎舞动。
他还是穿着宽袖的服饰,袖沿上以金线绣了一圈云纹,腰间配了个玉色玉佩,底下两个流苏随着他的骑行正不断荡漾。
只有手腕处象征性的带了两个护腕。
陆骞叹为观止。
这袖子都垂到马腹了,再长一点就可以直接拖到马蹄下,然后被马扯下来。
陆骞拱手行礼:“太子殿下。”
晏栖坐在马上看他,大概是他矜贵惯了,无论怎样看人都自带一种居高临下。
晏栖眼神淡淡,声音也是冷的,大概现在也没什么别的人,也或许是前两日出了那事,也没什么心情维护自己的表情。
晏栖:“你的马呢?”
陆骞情不真但语意切:“多谢殿下如此关心,臣不会骑马,在此只好预祝殿下取得榜首。”
晏栖看着此人真切的眼神,因那事心里而起的烦躁突然散了。
这个世上竟有人对我如此情谊真切。
他默默的想,他母妃错了,还是有人不会因他身份,而是因他这个人,对他恭敬,对他报以热忱的。
可是这热忱又有几分真假?
晏栖翻身下马,在此人明显吃惊,并且荣幸的眼神中慢吞走到他前面。
晏栖比他高一个头,并且今日为了打猎方便还束了发,平日里他都散着的。
陆骞抬头一看,正好看到自己完完全全的站在晏栖的阴影里。
陆骞:“……”
他为什么又要站到我面前,是为了显示自己比我高吗?
明明之前他根本没有我高,在十五六时的晏栖,是一个比同龄人都矮的矮子。
晏栖看他抬头望自己一眼,突然又不好意思的低头,心神一柔。
他竟如此敬重我。
“你……”
咻,一只箭带着破空之声准头极好的朝晏栖背后飞速袭来,速度之快让一早就听到风声的晏栖竟无法做出转身避让的动作。
陆骞:“殿下!”
陆骞往前快走两步,瞬间把晏栖扑倒在地。
那箭擦着陆骞背后插入前头树根底下。
衣服被箭尖划开,一道血痕随之而来,贯穿了整个背,看样子颇为吓人。
陆骞刚松一口气,背后铺天盖地的几十只箭密集从树冠方向射下。
好在晏栖反应及时。
在第二次箭来临之前抽出腰间长剑,他横箭在身前,手腕转动,剑花飞出残影,箭全被打落。
他带着陆骞朝马靠近,那马极有灵性,虽然焦躁不安的在原地踏步,但此时还乖乖呆在原地。
晏栖一把扯着陆骞的手,把他甩上马背:“上马!”
陆骞反应迅速,在他说后迅速夹住马背,晏栖紧随而上,坐在后头打着剑花。
好在那箭虽然多,但是都是从后头射出,两人没有腹背受敌。
但是陆骞能看到随着他两的逐渐跑出,那越来越多落在脚下的箭。
他的手臂处不知道多少次被箭擦过,两手的血不断往外洇。
陆骞咬牙切齿,封璟溪这个办事不牢靠的,这是他找的人?什么仇,什么怨啊,他莫不是要弄死我?!
好在那马聪明,在郁郁葱葱的林子里瞅着缝隙飞快穿梭,很快和身后那些人拉开了距离。
但身后的人竟然穷追不舍,运着轻功在两人身后靠着借力树木不断的飞着。
就在这时,一只手横在他腰间牢牢抱住了他。
陆骞惊悚砖头,在那瞬间他甚至以为晏栖要把他丢下去减轻负担了。
但是他没有。
晏栖只是搂着他的腰,然后他就感觉肩上一重。
陆骞在控马时趁隙回头一看,晏栖歪着头禁闭双眼的倒在了他的肩上,而他的右肩处有一根箭没入了他的一半血肉。
这个角度……如果晏栖稍微往旁边一歪,这箭都不会射中他。
可是在他身前还有人,这个地方正好是陆骞的心脏处。
陆骞一时之间心情复杂,他一个杀人如麻的疯子,竟为了手下,挡箭?
看着身后穷追不舍的黑衣人,陆骞迅速摆手,示意他们别追了。
可是那些人依旧紧跟身后。甚至有人因他摆手而慢下来的时候弯弓搭箭。
我擦!是真的杀手!
陆骞双腿一夹,用力甩着马鞭,马瞬间嘶鸣快步往前。
在这一瞬的功夫,马瞬间窜出十来米,他终于能喘口气了。
到底是谁想杀晏栖?在这时候。
大皇子吗?可是他不是已经和蛮夷来往密切,预计或者蛮夷的兵力相助了吗?在这紧要关头他也不会贸然对晏栖下手。
要是晏栖真的死了,纵使皇帝再不在意这个便宜儿子,也会彻查此事,那大皇子一定会被查出。
陆骞心神一荡。
还有第三个人!
就在此时,原本疾驰的马脚步一顿的停了下来,陆骞尚在思索,没有反应过来,竟然被它甩下,连带着晏栖。
把他们甩下后,马吐着热气转身就跑了。
这傻马!陆骞刚想骂,下意识一转头,却见离他一米处好像被断开一样直直两片山体。
这竟是个悬崖。
陆骞探头往地下一看,此山约摸二十来米高,底下有一条湍急的河流,从上往下看远远往不知处蜿蜒。
身后这时又传来了几道整齐的破空声。
陆骞立刻转头,拉着晏栖在地上转了一圈,躲过这波疾箭,那箭明显冲着两人命而来的,箭尖处还泛着黑,在阳光下反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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