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推测原本的轨迹

静室里,燃着烛火。

静室外,小小的院子,却有近百披着盔甲的士兵。

是保护,还是监视?

蔺柘及时止步。他没有准备,若是按往常那样横冲直闯进去了倒是容易坏事。

他原路返回,却不由开始思索。

若是他没有看错,那些人也是琼羽军。也对,若非雍武帝,还有谁能这样做?

看来,他这几天是见不到贺兰莳了。

只是雍武帝这是什么意思?魏七弦应该还没回京。按脚程,贺兰莳绝对是比他快到京城的,他只从昌平侯口中知道雍武帝召见了他,其他一概不晓得。

这种事情稍微有些脱离掌控的情况让他有些烦躁。

前世他最迷惑的就是贺兰莳被复立一事,这次他参与得早,很多事情也发生了改变,难道因为这些变化,雍武帝已经提前有了复立太子的心思?

那么贺兰莳又是怎么想的?

返程的路上,蔺柘重新梳理过与贺兰莳相关的事情。首先就是那个忽然冒出来的孩子。

阿默是他刚重生时凭借着前世的记忆救下的,可如果按前世的轨迹,阿默应该在数月前死于仇敌之手,那他就不可能有机会将那个叫阿乐的孩子救出来。

若真的跟他想的那样,那个孩子有着那样的身世,贺兰莳如此不顾一切私离京城也要去徐州找,那就解释得通了。但前世他并不记得有这个孩子存在,加上他前世对贺兰莳方方面面的了解,如果有这么个孩子在,他不会一点都没察觉到。如果他这部分记忆没有出错,那他就假设,这个孩子应该是死在了徐州。

所以前世贺兰莳决心重回皇城,极有可能是被此事刺激了。

毕竟,蔺柘知道的是,不管是前世还是这一世,敬国公府白家,在贺兰莳心里都有着极高的地位。

蔺柘悄无声息回到住处。

阿童已经去睡了。昌平侯给他拨了几个下人伺候,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蔺柘没有拒绝,但自己的屋子却并不让他们进出。

不过,说来,蔺柘也是时候要搬出去了。

不出意外的话,昌平侯应该会先提起。

前世他在昌平侯府耗费的时间和精力要远远多于现在,但在他“意外”得了雍武帝青眼时,昌平侯做的头一件事就是送了他一处宅院,不过不久之后雍武帝就赐了他官邸,所以他并没有在那里住几天。

蔺柘思考时喜欢下棋,大多数时候是自己和自己对弈。

这种感觉很好,在绞尽脑汁怎样打败自己的同时,弥补自己的漏洞,然后找出别人的漏洞。

黑子与白子在棋盘上胶着。

最后,蔺柘将手中剩下的棋子扔回了棋篓子里,留下了这一盘黑白子势均力敌还未分出胜负的残局。

*

“为什么想见孤?”

皇亲国戚就算犯了大罪也还是皇亲国戚,虽然被圈禁在宗□□,但他们也不敢真的把皇亲国戚关在阴暗狭逼的监牢。

虽然没有了锦衣华服,但至少不会挨饿受冻,除此之外,还安排了一个太监一个宫女伺候着。

然而即使这样对五皇子来说也是极大的落差。

他曾是雍武帝最疼爱的孩子,母亲是掌凤印的贵妃,荣宠不衰,外祖在前朝也是一人之下,谁不捧着他哄着他?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这样一天。

“真意外,我以为你不会来。”他低声。

贺兰莳未着太子常服,仍是一身朴素的道袍,“宫人说你不吃不喝闹着要见我。”

五皇子问:“我的王妃怎么样了?”

“她动了胎气,陛下念着她怀的的是皇孙,已经派太医好生照看了。”

这个时间,贺兰莳已是大权独揽,说是雍武帝的意思,但实际却未必。

五皇子惨然一笑,也不知自己这是在笑谁。

“在你回来前,我从未在意过什么太子之位,母妃和外祖总是在我耳边念叨,我烦透了。你刚被复立时,我是开心的。你多优秀啊,你来做太子,好像是名正言顺的,前朝那些大臣都喜欢你。”他说,“我也很喜欢你。你是我兄长啊。”

“我记得,从小身边的人都觉得我们该是同水火,母妃和皇后娘娘的关系也不好,可这从来不影响你待我好,像一个真正的兄长,教我读书、写字,给我准备描红的字帖,皇后娘娘也很好,会给我准备好吃的糕点,从不拦着我去找你。”

“可是,后来。”五皇子神色迷惘,“我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么多事情。如果你一直是太子,如果皇后娘娘还在,我可能就不会因为那十年没有你的日子生出那么多妄想。我真的以为自己并不在意。可母妃被贬,外祖父上书致仕,舅舅入狱……我才发现,我一直是想要的。”

贺兰莳平静地听着他诉说,清隽的面孔没有一丝波澜。

五皇子心中五味杂陈,“当年,在徐州,你救了我一条命,你后悔过吗?”

贺兰莳摇头,他说,“那时,你是孤的弟弟。”

是了。他就是这样。

那时他还是他的兄弟,他们之间还有情分,所以即使因此暴露了自己的身份被罚了,他还是出手相救了。

而后来,情分耗尽,所以他也不再手软。

五皇子说:“我绝对不会后悔的。皇家,就是这样,大皇兄、三皇兄甚至六皇弟,他们都和我一样,这就是皇室兄弟的命,我只是输了,但我绝对不会后悔。”

贺兰莳看着他没有说话。

“王妃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他们是无辜的。输的是我,差点杀了你的也是我,放过他们。”

贺兰莳终于开口,只有一句,“她姓秦。”

五皇子闭了闭眼,“你放过她,我会帮你把三皇兄拉下来,不会脏了你的手。”

贺兰莳低头整理了一下自己宽大的袖口,目光落在袖口绣着的祥符时轻顿了顿。

“孤知道了。”

他转身。

直直穿蔺柘而过。

蔺柘反应了片刻。

哦,他做梦来着。

醒来之后就很难再入睡了。

他睁着眼睛看着头顶纱青的床帘。

天光从外间的窗户透进来,穿过绣着山水的屏风。然后越来越亮。

“郎君?起了吗?”

蔺柘方才真正清醒,坐起来时才有了宿醉的头疼。

他也怀疑是自己昨天喝太多了,没醒酒,所以做些光怪陆离的梦。

但理智又告诉他,如果他的梦是前世真实发生过的,那么前世他的许多疑惑都可以得到解答。

“郎君洗漱完喝碗醒酒汤吧,您很少喝那么多酒。”

蔺柘点点头,忍不住揉了揉眉心。

换好衣服后,阿童忽然笑道,“郎君,您是不是长高了?这袖子竟然短了。”

蔺柘才注意到。确实是。

不过他现在才十五,身量比起前世来好像是还差那么一点儿,这小半年忙下来,也没有注意这种小事。

阿童挺开心的,说要写信给曹姑分享,然后又说要去置办几身新的衣服。

蔺柘这两日闲了不少,也没有关于贺兰莳的新的消息,倒是侯府后宅的热闹看了不少。

卢达盛这个侧妃娶得不情不愿的,近来却不知道怎么的,好像忽然就被姿色并不大对他胃口的秦氏迷住了,宠爱甚多。这就打了侯夫人的眼了。侯夫人本就不喜欢秦氏,可着法子暗中磋磨她,见状只觉得是这秦氏狐媚,先是未出阁时不知羞耻算计了自己儿子,嫁进来以后又把自己儿子给迷惑了。

但秦氏有了卢达盛的宠,倒是有了和侯夫人对峙的底气,她也聪明,听说对世子妃十分恭敬,每天都要去世子妃那里请安,就算世子妃因为体弱,十次只见她一两次,她也是恭恭敬敬的没有怨言,如此卢达盛更觉得她识趣,原本这满院的女人他除了世子妃,其他的都是随他娘“教养”的,最近却给秦氏出了好几次头。这可不就是在给侯夫人和秦氏的斗法中火上浇油吗?

也是阿童嘴甜,和府里不少人都混得挺熟,加上蔺柘受昌平侯看重,所以这些热闹很容易就能知道,阿童把这些搬回来随口就跟蔺柘说了。

蔺柘只是笑笑。

这侯府后宅的轨迹倒是没太变。不过许是因为这一世秦氏进府就是侧妃而非侍妾,所以这些热闹也提前了。

又过了两日,外头传来消息,说是琼羽军的魏统领办完差回京了。当天午后,蔺柘随意问了一嘴奉茶的丫头,得知昌平侯被陛下召进宫了。

今天原本是休沐日。

一直到黄昏,昌平侯才骑着马回府。一回府就让人来请蔺柘,说是找他品茶。

蔺柘当然知道昌平侯醉翁之意不在酒,但他只当不知道,有些事情表现得了如指掌可不是什么聪明的做法。

蔺柘揣着明白装糊涂,昌平侯这回却很干脆,直接告诉他。

“陛下要见你。”

蔺柘呼吸一窒,然后如释重负般长舒一口气,起身对昌平侯一拜,“某,多谢侯爷提携。”

昌平侯笑呵呵亲自握住他的手,“先生可不要妄自菲薄,先生才华出众,此次又有功,陛下要赏赐是意料之中的,只是——”他话锋一转,“先生此前怎么没有说过自己还有风水占卜这等好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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