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楚楚的话惊呆了赵玉柔和秦湛同桌。
赵玉柔怒气横生，挑剔地看着秦湛，觉得看他哪儿哪儿都不顺眼。秦湛同桌瞪大双眼，用手捂住张大的嘴，激动之下，不断用手拍着赵玉柔的肩膀。
受到痛击，赵玉柔瞪了一眼秦湛同桌。
对视间，两人飞快达成了无言的默契，缩了缩肩膀，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风将苏楚楚的话送到秦湛耳边，漫天繁星下，教学楼的灯光依次熄灭。路灯将广场照得犹如白昼，两边的花坛光秃秃，覆盖着黄色土壤。
从秦湛的角度，能够看到苏楚楚绯红的耳朵尖和躲闪的不自然的目光。少女的发丝发着昏黄温暖的光，她站在不远处，触手可及。
对他来说，这一切恍然如梦。
他眼神迷离了一瞬，很快变得清明，手放在书包带上像是抓住最后保持清明的浮木：“我没接受。”
“那……你想不想谈恋爱？”苏楚楚说完话，抬头看了眼秦湛，神色惶惶，眼睛湿润迷人，脸颊上的红色更加明显了。
赵玉柔和秦湛同桌太过激动，握住了彼此的手，瞪圆眼睛，屏住呼吸，等待着秦湛答应。
在他们心中，没人能够拒绝苏楚楚。
毕竟那可是苏楚楚啊！
晚风簌簌，从秦湛身边吹过，将他的衣角吹向不远处的苏楚楚。苏楚楚低着头，看着脚尖，飞速转动着手镯，忐忑不安地等秦湛回复。
过了好久，久到赵玉柔和秦湛同桌放开彼此的手，大口呼吸，久到月上中天，校园中的人影渐渐稀少。
赵玉柔隐隐窥探到秦湛的态度，想要开口缓和气氛，看见秦湛和苏楚楚脸上的神色，本来已经张开的嘴又闭上了。
秦湛挺直身子，竭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清脆的少年音低沉下来：“我没想过。”
“是吗？”苏楚楚脸上的红晕褪去，显得有些苍白，勉强撑着嘴角的笑容，回了一句。
“诶，这次期末考试，咱们考得都不错，但是你们知道不知道，宋思雨根本没来考试！”沉闷尴尬的气氛里，赵玉柔急中生智，将话题硬生生扯开。
秦湛同桌和赵玉柔一唱一和：“什么？！高三每次大型考试都很重要，他不参加考试是疯了吗？！”
几人说着话，并成一排，往学校外面走。赵玉柔挽着苏楚楚的胳膊，另外一边是秦湛同桌，最边上站着出神的秦湛。
赵玉柔挑眉，语气嘲弄：“宋思雨这人不聪明，之前被他的好兄弟耍得团团转，还以为会长进，没想到两人重归于好，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他就是太相信朋友了，人比较单纯。”秦湛同桌唏嘘，言语之间颇有酸味，非常小声地叨叨，“不然楚楚也不会看上他。”
“有点太单纯了……眼见复合没有希望，宋思雨整个人过得很颓废，逃课不上学，在家里通宵打游戏，。”赵玉柔露出礼貌性微笑，“也不知道谁给他提的建议，听说宋思雨流连酒吧，一个月换了三个女朋友。”
秦湛同桌不知道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只能呵呵一笑，流下羡慕的泪水：“有的人一个月能换三个女朋友，有的人母胎单身到现在，这难道就是世界的参差吗？”
赵玉柔忍了又忍，翻了个白眼。
两人聊天时，秦湛和苏楚楚一直没有开口说话。
秦湛白天趴在课桌上睡觉，头上竖起一撮呆毛，粗黑的眉毛下面双眼无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楚楚脑子乱糟糟的，屏蔽了外界所有的噪音，身体自发跟着旁边的赵玉柔。
中途秦湛离队，归队时推着吱呀作响的自行车。
几人走了会儿，到了校门口。门口的路平时就很堵，每当上京一中放假，交通瘫痪，轿车寸步难行，平日里十分钟的路程能够堵到四十分钟。
赵玉柔拉着苏楚楚不肯松手：“楚楚，你寒假准备做什么？”
“嗯……大概会准备艺考，不过如果你约我出来玩的话，我一定到。”苏楚楚笑了笑，不久前的失落和忐忑一并不见。
秦湛默不作声地打量着苏楚楚。
“诶，秦湛，寒假准备干啥？”秦湛同桌挤眉弄眼，加努嘴，“要不要逛逛街？”
秦湛垂下目光：“老师已经同意我留校，寒假会在学校学习。”
“那你骑车要去干嘛？”秦湛同桌大大咧咧地问，随着他开口，三人都将视线放到秦湛身上。
“去趟书店，买点书。”秦湛言简意赅地回答，“一会儿回教室上晚自习。”
秦湛一席话，让其余三人心生敬佩。
秦湛同桌面无表情，冷酷无情地同几人道别后，飞快离开。赵玉柔的父母过来接她，她依依不舍地和苏楚楚道别，飞快和秦湛说了声，走向她父母。
苏楚楚站在原地没动，秦湛握着车把，问：“司机来接你？”
“不用你管。”苏楚楚恶从胆边生，将头撇到了一旁，鼓着脸颊，愤愤开口。她还往旁边走了一大步，拉开了和秦湛的距离。
如此幼稚，秦湛只想笑。
他推着自行车向前，两人的距离再次缩短：“我陪你一起等。”
苏楚楚态度软化，一阵寒风吹过，她不由自主打了个喷嚏，裹紧了身上的羽绒服。
而秦湛外面套着黑色羽绒服，裤脚吊在脚踝上，校服裤子被拉个大口子，被人粗糙地缝在一起，脚上的鞋泛白，滚着毛边。
“秦湛，我好冷，你冷吗？”苏楚楚目光从秦湛的校服上溜了一圈儿，说话时吐出的气化为一阵白色水雾，“你知不知道学校正在重新统计校服尺码？”
秦湛跺了跺脚，没将苏楚楚的话放在心上，随口说：“不冷，知道……还有半年高中毕业，没必要买新的。”
两人站在路边，看着亮着尾灯离去的轿车，不时听到司机按捺不住气急败坏的喇叭声。
苏楚楚歪头看向秦湛，突然笑了，露出小虎牙和酒窝，搞得秦湛面红耳赤，心慌不已。
“你笑什么？”秦湛受不住苏楚楚的目光，将手挡在两人中间。
苏楚楚将手放在兜里，缩着肩膀，将下巴埋在领子里：“没什么……”
秦湛看着苏楚楚上了车，这才离开校门口。灯光穿过光秃秃的树枝落在他身上，他骑着车子，穿行于明暗交错间，奔向光明璀璨之地。
高三生的寒假满打满算一共十五天，其中还包括新年。老师们没有因为过年手下留情，每一科都留了寒假作业，几本寒假作业加起来有一掌厚。
大年三十那晚，下了雪，纷纷扬扬落了一地。披风戴雪回来的秦湛看到灯火通明的教室不由得一愣。
他推开门，从他身后吹进许多打着旋的雪花，同一时间，绚烂多彩的烟花绽放在夜空中，爆鸣声不绝于耳。
然后，他在教室里看见了不知道等多久的苏楚楚。
苏楚楚坐在秦湛的位置上，笑着招手，示意他看课桌上冒着热气的保温盒：“秦湛，我给你带了饺子。”
在她的眼睛里，秦湛不仅看到了五颜六色的烟花，还看到了傻站在原地的自己。
站在门口的秦湛觉得自己永远不会忘记今时今日的感受，他将会永远铭记今天的初雪、烟花和苏楚楚。
他像提线木偶，坐在秦湛同桌的位置上。
苏楚楚将保温盒推到他面前，面容白里透红，笑意盈盈地邀功：“快尝尝，看合不合你的胃口。”
“你怎么在这儿？”秦湛捏住木筷。
保温盒散发的热气扑了他一脸，在这样湿润温暖的环境中，他接着问：“你来了多久了？”
“我也刚来……这么晚了，你去哪儿了？”苏楚楚嘟嘴，说话娇里娇气。
秦湛注意到苏楚楚外衣上被融化的雪水打湿的外衣，或许是饺子太好吃，烟花太过美丽，初雪又是那样浪漫，仿佛一切上天注定一般。
他喉结滚动，第一次有了开口表达自己的勇气：“我开发了一个游戏，刚才去了网吧完善程序……你一定等了很久吧。”
“哇，好厉害。”苏楚楚捧着下巴，看秦湛的目光亮晶晶。
她的反应让秦湛受到了鼓舞：“我会接编程的活儿挣钱养活自己，偶尔在网吧通宵，第二天一早回来上课……”
苏楚楚耐心地笑着听秦湛讲话，看他大有滔滔不绝的架势，打断了他的话：“快吃饺子，都凉了！”
她说什么，秦湛都照做，囫囵吞下饺子后，觉得从嘴里到胃里一阵滚烫，嘶嘶张着嘴吐气。
少女在旁边偷笑，少年目光定在少女脸上，见她笑自己也不由自主露出笑容。
吃完饭，秦湛拎着保温盒，将苏楚楚送到校门口，看着少女上了车。
回去的路上，秦湛停下脚步，放在口袋里的手，触碰到了买给苏楚楚的礼物。
他拿出礼物，看了两眼，突然往回跑。他跑到校门口，眼睁睁看着不远处信号灯变绿，想也不想拔腿追着刚启动的轿车跑。
少年怀揣着满腔孤勇，不顾一切，奔向心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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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校园白月光（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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