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拟旨

沈清词靠在冰冷的墙上,一动也不动。

门外刘婶的声音响了起来,断断续续,“你......你你回来做什么?我告诉你,我虽是一介农妇,却也是懂廉耻的!”

“而且我儿子是此次征战的宁王殿下手下的参军大将,宁王你知道吧?骁勇善战,百步穿杨!绝对不会容许在天子脚下有你这样的宵小之辈!”

他清清冷冷的声音响起。

“——还我。”

“什么?”刘婶哆哆嗦嗦道。

他冷淡道:“我夫人的步摇。”

“你夫人......”

刘婶讷讷地讪笑一声,“原是如此,那就是我错想你了......”

萧恕一把夺过她手里的步摇,轻轻放在袖口上,一点一点将上面的灰烬擦拭干净,这才轻柔地放进内襟之内。

刘婶见他这般爱惜,心想他对他的夫人定是十分爱重的,再抬眼过去,他已转身向外走去。

就在此时,左侧边的厢房传来一声野猫的叫声,随后一记女子的声音响起,像是被吓着了。

这声音莫名熟悉,萧恕脚步不由得顿住。

刘婶也反应了过来,轻轻敲门道:“阿妹,怎么了?这村里的野猫爱到处乱窜,是不是把你吓住了?”

沈清词视线从猫的绿色瞳孔挪开,按住上下起伏的胸脯,轻呼出气息再不敢发声。

她知,萧恕还未曾走远。

就在她不知如何是好时,屋子外的马发出阵阵啼叫,原来是村子里几个调皮的孩童朝马扔了石子。

很快,萧恕大步离去,一下便翻身上马,下瞬,马蹄声逐渐远去。

沈清词虚脱般垂下了手,人也从墙边滑落下来,无力地坐在了地上。刘婶推门进来,见她花容失色,急着把野猫赶了出去,过后才来到她身边,宽慰道:“别怕别怕,它已经被我赶跑了!再不敢来了!”

沈清词冲她勉强笑了笑,由着她搀扶自己到了床沿,坐了下来。刘婶坐她旁边,同她聊道:“方才那人瞧来是极疼自家媳妇的,天底下何曾有哪个男子把娘子的首饰放在内襟啊,他虽生得冷冰冰的,但却是一片痴心。”

是啊,事到如今,他留着她的步摇做什么呢?难道做战也是带过去了?

心中酸涩无比,她只得苦笑,心想,这里怕是不能再留了,等岑映竹回来,他们便赶紧走吧。

......

萧恕骑马赶到京城已到了日落时分,他并未回宁王府,而是径直去了武宣侯府。

将将下马,他便见不远之处走来一高大的男子,沉吟片刻,急忙喊住:“卿言!”

沈之隽缓缓抬眸,见漫天霞光之下,那人气宇轩昂地立那,眸光坚毅,只是脸庞消瘦,双颊竟也微微陷了下去。

他实在想不出何人有此气度,近了才知,是宁王!

竟是宁王!

他怎就回来了!魏军班师回朝的消息前几日才传到京城,最快也要三日之后才能抵达至京啊......

见他的眸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还来不及细细思索,他便拱手,毕恭毕敬道:“宁王殿下大驾光临,真是有失远迎啊!”

萧恕上前,将他稳稳托起扶住,启唇道:“不瞒卿言,本王是赶路回来见阿冉的,可扰烦卿言告知她一声,本王就在这里等她。多谢。”

听完,沈之隽紧紧拧了一下眉头。

他不知宁王为何要唤他的字,这也就罢了,他竟然还唤自家妹妹的闺名,他与他们有这般熟稔吗?

他竟还是为了阿冉连夜赶路回来的!

这便难办了!

要知,自家妹妹几日前便和岑映竹走了,后来半路上不幸遭了劫匪,他们竟趁混乱之下私自溜走了。直到昨日才收到她的家书,道她实有难言之隐,望在上双亲谅解,待往后回来负荆请罪。

这回父亲真是动了怒,连带着把母亲都骂了一顿......

不过阿冉并不是这般冲动的人,究竟是有何事?实在是叫人捉摸不透!

思索良久,沈之隽这才对上萧恕的目光,艰难启唇。

“禀告宁王,并非是我不去通传,而是......清词她现下根本不在府上!”

什么叫不在府上?他走之前,她分明说过的,她会安心准备嫁衣,等他战胜回来娶她!

怎么可能不在府上?

不,绝无可能!

萧恕将目光挪开,敛眸,径直往侯府里走去,几个看守的侍卫见他贵气不凡,连拦的胆子都没有,很快,萧恕大步闯了进去。

沈之隽的声音响在身后。

“殿下!殿下!清词她真的不在!她去探亲去了!纵然是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戏弄于你啊!”

“不,不可能的!她分明说过会等我回来的!”萧恕低低地吼道,大扬了一把宽盈的袖口,沉重地向前走去。

沈府,他也同她回来住过几次,每次都是宿在她闺房。他哪里会找不到!

于是很快,他便绕过众多跪地不起的婢女,一下便推门而入,只是除了清清冷冷的床幔,没有!

什么也没有!

沈清词!她怎么敢!

她竟再一次骗了他!

萧恕双手轻颤,跌坐在床沿,静静地坐着。

只是那样静静地坐着。

他低眸,观着自己的手,布满了挽弓的厚茧,他这双极有力量的手杀过人,写过锦绣词文,怎么就是留不住她呢。

“殿下!”

沈偃重沉沉的脚步声响起,冲他拱手道:“恭迎殿下凯旋而归!”

萧恕静静抬眸,摆手道:“她究竟是怎么走的,沈偃重,本王要一句实话!”

一时,房间内静得出奇。

“是臣愚钝,教女无方。”沈偃重叹道,见无法,也只能一五一十地道出了实情,末了又道,“殿下,事到如今,他们已是不知去了何处,是清词她配不上你,既如此,便就此作罢!”

萧恕冷笑道:“本王即刻便进宫向父皇请旨赐婚,若找不回她,便治你们沈家欺君大罪!”

沈偃重一听,急着便跪了下去。

方才沈母便走到了门外,一听这话便急着走了过来,泪眼婆娑道:“殿下三思,殿下三思!姻缘既有定数,既如此,殿下又何必再做勉强,殿下如此出众,前途光明一片,普天之下,要怎样的女子没有!又何必勉强我女儿!”

萧恕气得发笑,拿过放在一旁的装着高丽国玺的朱盒,一把掷在了桌上,“聘礼!”

说完,再不看跪倒在地的人一眼,匆匆离去。

沈之隽却是追了出来,急道:“宁王宁王!我知……清词从前是那样看重你,但你待她却是无几分情意的,现下她已看上了别人,他们已是两情相悦!既如此,你就放过她!往后,你与她各自海阔天空!岂非不美!”

萧恕翻身上马,昂首挺立,双手虚握着缰绳,听完,却是笑了。

“她是本王的妻,是本王的!绝无可能拱手相让!”

说完,他便调转马头,御马离去。

……

“陛下,宁王回来了,在外求见。”

李福海进来禀告。

萧衍抬眸,还未应声,便见萧恕大步走了进来,眸色沉毅,整个人与从前相较清减了不少。

自上次他主动提出出兵征战高丽,他便有心历练,想不到,他竟真的说服了沈堰重,要来了青龙军……

此番战胜,亦是叫人称服。

萧衍目光含笑,从容地放下手里的奏折,亲自叫人去给宁王上茶,笑道:“三郎怎就回来了?”

萧恕一把撩起袍子,沉声跪地。

“父皇,儿臣不孝,此次进宫,正是要赏!”

“哦?”

萧衍摆手让奉茶的宫女退下,点头道:“你打了胜战,当然要赏。说吧,想要什么?”

“儿臣想要父皇赐婚!”

萧恕抬眸,一字一字道:“武宣侯沈堰重之女沈清词德才兼备,举止大方,儿臣难抑慕艾,求父皇赐婚!”

萧衍沉思片刻,立即否决了他的话。

“不行。三郎还是要旁的赏赐吧。”

萧恕静静叩首,连额都染上了斑斑血迹,让人瞧着有几分触目惊心。

“儿臣只要她,求父皇成全!”

“你……”

萧衍一阵语塞,大步走了下来,沉声道:“天底下又并非只有她一个女子!沈家的态度难道你不知?沈家是开国功勋,你难道让朕去强迫沈堰重嫁女?这叫什么事!”

“三郎啊三郎,你真是糊涂!”

“实话就告诉父皇。”萧恕再拜下去,头额枕着地,复慢慢起身。

“在我出战之前,儿臣已与沈清词有了肌肤之亲,现下,她的腹中可能已有了儿臣的骨肉!难道,父皇要让皇嗣流落在外?”

话音刚落,萧衍眸光一紧,扣着手上的玉指扳片刻,便叫道:“李福海!进来!”

待人进来,他便低眸看了地上跪着的人一眼,沉静片刻,随即眸色一转,启唇道:“磨墨,准备拟旨。”

……

自从刘婶那出来,沈清词伤了的脚也好得差不多了,虽行走缓慢但也无碍,饶是如此,岑映竹还是雇了马车。

公孙栎上次来信说他的病已是大好,现下朔州自然暂时不必去了。

一时,出了京郊,倒不知要去往何处。

沈清词回想起那日差点撞见萧恕,仍是心有余悸,这一连几日都没睡好,早间在马车里补了许久的觉,到午时这才睡醒。

不多时,帘外传来纷繁话语之声,想必,是到了集市。

赶了这么久的路,沈清词腹内空空,轻笑道:“柏雪,我饿了。”

岑映竹声音传来:“好,阿冉想吃什么?我这便带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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