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禅莲子的一切事宜记录,也被秦初绮带来,其中诸多异像之事描绘的天花乱坠,真假不辩,总而言之,是说这位乃是灵佛转世,必有飞升之像。
玉挽云听了谢倾州的话,便不给面子的直接反驳,凉凉说道:
“有可能飞升,而不是一定飞升?你这句话说出来,我看才是一定进不去千莲寺的大门。”
谢倾州便点头道:
“若是师弟亮明身份前去,千莲寺必然是要盛情邀请的。”
海上仙山本就备受推崇,何况乎无论谢倾州还是玉挽云,且不论性情差异,其仪容修为,倒是很符合仙人之飘逸卓绝,任凭正道邪道,也总是要给三份薄面。
千莲寺虽然是佛门圣地,却也不脱世俗,譬如此刻,玉挽云他们一行人踏入到了千莲寺地界,找不到歇息之处,遇上秦初绮,秦初绮还没讲说为他们安排住处,千莲寺的弟子就已经迎接上来,是直接为他们安置了寺庙后山的禅院居住,甚至让坠露仙子黄泉道人这两位邪道上的人,也一道入住进来,只不过也特意强调不许他们闹事。
而一行人到达千莲寺时,主持也亲自前来迎接,又说百年之前曾与他们的师尊蓬丘仙人有一面之缘,实乃神风仙骨,如今再见其二位徒弟,更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夸赞他们的话,玉挽云也全都是客套话耳旁风了,除却开始的行礼与招呼,后续便全由谢倾州来与其应酬,玉挽云只是必要时说上两句
有关他们师尊的为人如何嘛,玉挽云只能说,看来在外人面前,他们的师尊也还是要点脸面的。
谈论最后,自然是少不得说起来他们前来的初衷,那便是找寻朴朔的下落,怪倒是狡兔三窟,朴朔这名义上的兔妖,藏躲起来也是叫人无处寻摸,千莲寺代为找寻,挖出来十几只成形不成型的兔妖,全都不是朴朔。
秦初绮便说:
“按我遍读正史野闻的经验来看,朴朔怕是早已经潜入到了千莲寺内,而且忍耐起来,只等一个特定的人出来后才会现身,既是如此,找肯定是找不到的,倒不如等到寺庆之日到来,那是能露面的都要露面,就算是这位常年闭关修行的禅莲子也要现身修行,不怕朴朔不出来找人。”
既然狡兔三窟,那当然是要对症下药,用守株待兔的方式来找人。
暂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于是也就按照这种方法来推行,当然找寻还是必不可少的,只不过心焦减去不少。
佛庆之日,转瞬便至。
身为贵客,谢倾州等人当然是在观礼前列,一众繁琐礼节与桥段如流水略过,及至禅莲子上场,全场才有前所未有的激情高涨。
身披霞彩法衣,脚踏祥云金莲,额点朱砂一道,目见悲悯万物,确实是有飞升之征兆。
这位禅莲子铺一出场,便已然征服无数人的仰慕之心。
待他口诵经文,与人辩经论道,更是舌灿莲花,与人启示,使人信服。
谢倾州也与他辩论一段,下场之后,真心实意的信服感慨:
“见解不同凡响,果真是得道高僧了。”
这次玉挽云倒是没有和他唱反调,他来人间界的时日也不短了,途中也见识不少自称高人的修行者,但却全没有眼前此人来的货真价实,确实配得上一声高人圣僧的称号。
不过,虽然玉挽云认同谢倾州对这位禅莲子的评价,只是免不了又贬损谢倾州几句,是说相比起来,谢倾州真是太过懒散没个正经。
谢倾州一概乐呵的照单全收。
而就在他们说话之间,禅莲子的论法时间也已经到了尽头,而就在禅莲子欲想离开之际,众人仰望目送的时候,一道声音突兀响起。
“原岁荣!”
众人循声望去,却见一个少年人硬生生拨开无穷人海,朝禅莲子的方向奔来。
此人不是失踪的朴朔,又是谁呢。
他焦急无比,可千莲寺内不能使用任何修为术法,他的修为也远远不能抗衡千莲寺的禁制,是以就算是再怎样焦急,也只能一点点挪动过去。
而等他从人群中挤出来的时候,早有千莲寺弟子等候在侧,一人一边加起来他的胳膊,不等他开口说一句话,就要将他驱赶。
那少年眼看禅莲子头也不抬的就要离开,自己也要被赶走,于是再顾不得什么,怒吼一声,妖气尽处,立刻将两个千莲寺弟子与周围之人震的东倒西歪。
趁着众人都没反应过来,他连忙跑到了禅莲子身前,挡着他前行的路,又抬起头看向他,殷殷切切的询问:
“岁荣,你什么时候,做起和尚的营生了?”
禅莲子垂眸望着他,一言不发,眼中全没有任何特殊对待的神色,看他与看芸芸众生毫无任何区别。
旁边反应过来的弟子连忙跑了过来,对其呵斥道:
“哪里来的杂毛兔妖,还不快快离去,否则便要将你收入镇妖塔中去了!”
“我才不是什么杂毛兔妖,我是你的道侣啊!”
朴朔继续朝着禅莲子讲述前世之事,妄图唤起他的记忆:
“你难道忘了,你前世……前世和我有姻缘傍身,你答应过我一生一世永不分离!”
此言一出,满场哗然,就连很有见识的秦初绮也惊掉折扇,瞪大双眼,不可思议道:
“今日可真是好长见识,竟然敢来和禅莲子求姻缘,都说兔子胆子小,他的胆子,可是不容小觑啊。”
可是胆大又如何?注定失望。
禅莲子目下无尘,看向朴朔的目光,只有众生平等的怜悯:
“施主,过往如云烟飘散,何必执迷不悟。”
“什么是执迷不悟?难道在你眼中,我们前世情谊,也是能说忘就忘的事情吗?”
朴朔已然摇摇欲坠,眼中更是痛苦可怜。
然而禅莲子却是视而不见,只是说道:
“前尘之事前尘已了,今生之命今生所行,本是两不相干,何必强行交错,到头来,不过是一团乱麻,自扰心神罢了。”
“对你来说是前尘,对我来说永远是今生之缘!”
朴朔仰头望着眼前已经完全陌生的情人,简直伤心欲绝,又切切说道:
“我的母亲厌弃我,我的父亲折磨我,我的师父将我丢弃山野庙宇之中不闻不问,你……难道也真正不要我了吗?”
禅莲子不为所动,仍旧说道:
“施主,回头是岸。”
朴朔眼中已有完全的绝望,声音也更为决绝:
“什么回头是岸!我已经是遭受万般嫌弃之人,你如果真不要我,那我也不必继续苟活下去了!”
说完,竟然真的变化出来一把匕首,抵着脖颈。
朴朔的自诉,将一众围观之人都听得怔愣,他又拿刀自尽更是让人目瞪口呆,又不敢轻举妄动。
秦初绮刷的一声打开折扇,遮挡面前,又悄声问红尘道:
“他有这么惨?红尘老头,你不是对他挺好的?”
红尘道人无言以对,将朴朔丢之山野不管不问,虽然有隐情,但却也是事实,无法辩驳。
倒是坠露仙子笑了一声,不以为然道:
“不过装模作样扮可怜罢了。”
黄泉皱眉,冷声道:
“他是你的儿子,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出来?”
坠露仙子看了他一眼,然后又若无其事的收回,注视眼前的这一场闹剧,神色更为复杂:
“正因为他是我的儿子,我才了解我当年是有多自作多情,才知道他如今是如何痴人说梦。”
玉挽云朝谢倾州看去一眼,说道:
“他要自尽,你这大圣人,怎么不去相救?”
“何必去救。”
不等谢倾州回答,坠露仙子便道:
“今日,叫他彻底死了这条心也好,他若真正自尽,难道我还救不活他吗?当年千妖救他一命,如今不过再闯一次千妖之窟罢了。”
谢倾州左右看了看,最后也能叹息一声,说:
“仙子既然已经心有决定,做好了最糟糕的打算,何必再让我前来为之调停呢。”
坠露仙子冷哼一声,说道:
“请你是红尘的主意,黄泉选择听他的,这是我能阻拦的事情么?”
二对一,她确实没有胜算,没有胜算,那就没必要多费口舌。
黄泉却面色更沉,只是说:
“丢人现眼。”
说完,他便要下去阻止眼前这场闹剧,然而比他速度更快的,是另外一名佛门弟子的动作。
是说朴朔以死相逼,禅莲子却只是怜悯的看他一眼,而后不动声色间,便送了一阵风去,弹掉了朴朔手中的匕首。
随后,禅莲子便要离开,朴朔还妄图去牵扯他的衣袖,然而在禅莲子不动声色,拒绝他的靠近,他还想再扑过去的瞬间,却感觉轰然一阵头痛——那是一名千莲寺弟子突然出手,一掌拍向朴朔头顶,顿时只听一声钝响,随机便有无尽鲜血流出。
“杀人了!”
“朴朔——!”
“我儿!”
这变故来的更加突然,现场一阵阵惊呼声,所有人尽数站起,玉挽云等人也并不例外。
连早已经做好朴朔自尽准备的坠露仙子也露出恐慌神色,眼中轻松之意顿时化作滔天怒意。
“该死的秃驴!你竟敢杀害我儿性命!”
朴朔自尽,不过以刀割喉,或割手腕,这种伤痛,对人或许也算致命之伤,对已经是妖命的朴朔,不过是皮肉之痛,对坠露仙子而言,只要不是死了三天三夜之后魂魄已经转世,那想要救活不难。
而这佛门弟子一掌击出,却是精纯佛气打散妖气妖丹,直接叫朴朔魂飞魄散,就算是神明转世,也是无力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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