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池袅继续柔声细语地说着:“若是我没有记错,这应当是温前辈首徒温醒师兄的剑,但是我遣人查了整个明水域近三个月的来访者,并未发现温醒师兄的踪迹。秋氏子弟中也从未有人见过他。”
这是极不正常的,温醒是春秋台首徒,天之骄子,从前也跟着温衡玉造访过秋氏,若他真到了秋氏的地盘上,不应当没有一个人见过他——除非他刻意隐瞒了行踪。
可有什么事情值得他如此?
“因为此事情况特殊,我未敢轻易告知旁人。”
秋池袅烟岚似的眉轻拢,云堆雾积的朦胧神色里无限哀愁溢出,轻声朝温衡玉道。
温衡玉听她说完表情没有多少明显的变化,但沈寄还是瞧得出来他心情不太好,“温醒”的名字在舌尖滚过一遭,沈寄想到他得到了温衡玉这么多关注心中依旧略有不快,开口道:“温师兄在明水域失去踪迹,秋氏怎么也逃脱不了干系吧?虽然帝姬言辞恳切,但又怎知……不是刻意推脱之语呢?”
他语调不紧不慢,但说出来的话却咄咄逼人,就差没直接说秋氏包藏祸心了,叫秋池袅身边两个亲信薄粉的小脸都染上一层怒气,但秋池袅到底修养极好,虽不恼怒,却也收了笑意:“温醒师兄之事确实是秋氏失察,若是温醒师兄来访明水域之前能提前告知一番,恐怕也不会叫我今日束手无策了。”
她微微叹息,语调温软,态度却一点都不软弱。
温衡玉微凉的指尖轻轻摩挲过檀木座椅扶手上的雕花,沉吟道:“温醒之事春秋台会自行查探,此事与秋氏无关,帝姬不必挂怀。”他看了一眼匣中长剑,“还需多谢帝姬送回【中宵月】。”
【中宵月】乃温醒少年起便从不离身的佩剑,由族中长辈所赠,是昔年海外风露州风氏一位铸剑师耗尽半生心血,融以精魂铸成的一把名剑,可以说是稀世之珍,秋氏能坦然送回这把剑,可见其诚意。
秋池袅轻轻颔首:“多谢温前辈谅解,若有需要,明水域当鼎力相助。”
*
温衡玉与秋氏的人商定第二日早晨便出发赶往明水域,先解决【玉虚渊】的事情,再查探温醒的行踪。
当晚,温衡玉用宗门中给弟子统一配置的通灵玉试着联系了自己这个大弟子,然而发出去的讯息无人回应。
他撤回灵力,蹙眉。
看来的确出了问题。
他又联系了谢相知,谢相知仿佛是在海上,滔天风浪卷起他的发尾,像振翅欲飞的蝴蝶。
“温醒失踪了?”他诧异挑眉,“这我倒不知,但是他离开春秋台前写的信还在他房间内。”
“倒是可以查一查他要去见的那位故友。”
温衡玉眉目微沉:“我知晓了。”
联系被切断,沈寄从房间外走进来,“师尊在做什么?”
温衡玉不动声色收回指尖萦绕的灵力:“在想温醒的事情。”
沈寄自然而然地亲昵伸手拥住他,是一个要把他完全拢在怀中的姿势:“师尊对温师兄可比对我关心多了。他离开数日,师尊便担忧他的安危,我离开三年,师尊也不曾主动来寻过我。”
他话中带着几分玩笑似的意味,但温衡玉却莫名地察觉到,这或许是沈寄的真心话。
“你与他情况不同。”温衡玉没有挣脱他的动作,斟酌着对沈寄开口,“他日后是你的晚辈,你不要同他太过计较。”
沈寄愣了愣,露出一抹笑意:“师尊既然这样说,我自然是听师尊的。”
……
第二日秋池袅见到与温衡玉并肩同行的沈寄时,神情略有些意外。
“前辈要带着这位公子与我们同往吗?”
“嗯。”温衡玉轻轻应答,不再多言。
秋池袅思忖,也许这人是春秋台中颇得看重的后辈,应该天赋极佳,否则也不会被温衡玉带在身边。只是这两人站在一块儿,竞不似师徒,反而像是……极为登对的道侣……
她为自己心中突然冒出的想法感到有几分好笑,当下赶紧收敛了心神,请温衡玉登舟。
前往明水域只能走水路,陆路皆不通。又因十四州流水皆入明水域,故而有说十四州以明水域得以连通。明水域内上千大大小小的河流纵横交错,柔缓多情,而秋氏主宅便坐落在其中最大的一条河流的汀州上,水上芙蕖遍植,白鹭轻点,少女结伴摇橹行舟,清唱《采莲曲》。
明水域内仙门世家自然不止秋氏一族,可惜秋氏鼎盛,人才辈出,远不是其他家族所能比拟,因此明水域内其他家族只能依附秋氏存活。
温衡玉与沈寄两人没有在秋氏主宅内多做停留,径直动身去了【玉虚渊】,秋池袅这个帝姬自然陪同在侧。
【玉虚渊】其实是一道水,但是没有人知道【玉虚渊】水的源头在哪里,故而【玉虚渊】又被称为“天上水”。
此时,玉虚渊旁已经分散着许多修为高深的秋氏长老,镇守在玉虚渊封印的各个方位。秋池袅先带他们去见了秋氏的大长老,其实说来也是温衡玉的熟人。
这位年长美丽的女子有一双和秋池袅一样天生流转万般情意的横波目,她感知到来人的气息,顿时睁开眼睛,看向来人。
秋池袅朝她轻轻点头:“月浓姑姑。”
“帝姬回来了。”她打量了一番秋池袅,确认小帝姬这次出去没碰到什么事情,眉眼可见地放松下来,这才把目光转向秋池袅带来的两位客人。
这些年因为【玉虚渊】的封印,秋氏与春秋台打过许多次交道,她也与这位少年成名的温台主算得上熟识,可以说一句点头之交。
她微笑:“多谢温台主此次前来相助,这位……”
她说着看向沈寄,不确定地皱了皱眉,秋池袅年纪小,不知道沈寄,但她以前是见过沈寄的,但那是少年沈寄,与眼前这个俊美成熟的青年到底有所不同,且早听闻沈寄叛出春秋台,孤身一人入了梦华州,堕入魔道,万万不应该出现在明水域,还是跟着据说沈寄恨之入骨的师尊温衡玉一起。
这样一通想下来,她倒又不确定了,便笑着问:“这位公子倒是与温台主当年所收的小徒弟有些相似,只是我年纪大了,倒也不知道是不是记错了。”
闻言,沈寄意味不明地勾了下嘴角,看向温衡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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