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梢又绿起来,风吹得叶子翻动,哗啦哗啦的,阳光照着,翻起一片一片的银光。已经是来年五月了。
天气炎热,李月刚冲了凉,歪在榻上剥葡萄。
李月在这里不知世事地过了这些日子,其他的都不在意,只是秦易的生辰就快到了,她还没想好送什么。
秦易已经许久没来了。他越来越忙,两月前更是要离开途州执行公务。离开前,他叮嘱了李月许多,有一条就是没有他在,她绝对不可以离开这里。
李月觉得好笑,她现在还能去哪?
葡萄是用冰镇过的,一入口酸甜爽利,激得李月眯了眼。
一只白猫蹿到她怀里打滚,扭成了一股糖。
白猫是有一天自己来的,李月看它不认生就留下了。李月摸着猫头,想打个盹,不想猫听见了外头的鸟叫声,叽咕着就要跑。
李月想按住它,却被它挣脱,手上划了个口子。她看着白猫一溜烟没影了,再看看虎口上的伤口,睡意也没了,爬起来找药。
敷好了药,她又觉得适才冰冷之物吃多了,开始浑身不舒服,索性到院子里放放风筝。
还是她那个蝴蝶风筝,飞上梢头,引得李月凝神看了好久。
不知是不是风筝太旧的缘故,也没有风,蝴蝶突然断了线。
李月眼睁睁看着它飘落向了不知何处,急得“哎呀”一声。
寻了一个大致的方向,李月找过去,直到了最边上的柴房,也不见那风筝。
李月叹口气,正要折返,突然好像听到了柴房里有窸窣之声。
难道是老鼠?正好让猫来抓。
柴房没有窗户。李月蹑手蹑脚过去,把门开了个小缝,要看里面是不是老鼠。
不成想一阵天旋地转,李月被按在了墙壁上,脖子上横着一把剑。竟然是个人。
李月生怕那剑碰到自己,连忙开口:“壮士有话好说,别动手啊。”
柴房里光线暗,李月适应了光线后,看出眼前是个高大的男人,同时鼻子也闻到了血腥味。
那人一直没开口,似乎一直在审视她。
李月见他一直没动作,鼓足勇气抬头看,却撞进了一双黑幽幽的眼睛里。
她认得那双眼睛,试试探探到:“十一?”
十一收了剑,终于出声:“惊扰小姐了,十一请罪。”
既然算自己人,李月放松了些:“你怎么在这,你受伤了。”
任务是绝密,他不能对李月说起。他不答话,硬撑着站在那里。这次的任务有些难办,他又受了伤,不得已暂时躲在这,没想到是秦易安置李月的所在。
李月见他都有些佝偻着背了,不时从鼻子出着粗气,显然是疼到了极点。
他躲在这,也是不想让人知道,这就不好叫大夫了。他算自己的救命恩人,李月当下就决定回房间拿药,她房里有极好的金创药。
十一没有反对。
李月很快拿了药,返回后见十一坐在角落里。她打量着他的伤口,胸口皮开肉绽的一条。
她倒吸了口凉气,本来预备着给他上药,也顿住了动作。
十一不在意。知道李月是被吓住了,极快地低沉道:“谢小姐赐药,还请小姐往别处,免得受惊。”
李月也同意,临走前还是问:“那你还有要的吗?”
十一极快地看了她一眼:“请小姐赐一些水,还有,请不要对别人告知此事。”
李月答应得爽快:“这是自然。”
这就是暗卫吗,李月咋舌,还真不是什么好营生。
等夜深了,李月避开众人,又去了柴房一遭,十一已经不见了。
李月怕黑,虽然有火折子,还是觉得只有自己的柴房变得可怕起来,像一只深渊巨口,就要把自己吞下去。
她毛骨悚然,握着火折子闷头跑出去,差点被门口的柴火拌了个趔趄。
她没看到,十一在对面的屋脊上,黑衣与夜色融为了一体。
他想起来,第一次见李月,她也是这么慌慌张张的。
为着柴房的事,李月翻来覆去半夜才睡着,第二天直到巳时才起。
李月正在梳洗,门外突然有人通传,长公主下降。
李月惊得站起来:“快,我们快出去。”
秦易和赵娉鱼已经成婚,而她在这里不得见人这么久,今日相见,势必要难堪了。
李月忐忑地到了大门外,赵娉鱼的车驾已经在那里了。
今日见了也好,她也不想一辈子不见天日,总要有个说法。
微风吹动了车轿帘子,赵娉鱼仍在车内,一声不出,四周寂静得可怕。
李月只得上前下跪行礼:“不知长公主降临,妾有罪。”
李月面上一红,她这么顺滑地就自称了妾。
车内终于有了动静。赵娉鱼伸出一只手,搀着侍女秋蝉露了面。
她一下了马车,就开始打量李月。李月还是绝色,而且是男人最喜欢的那款清纯长相。经了这些日子,李月当初的娇憨之气减少,身上多了几分妩媚风流。
赵娉鱼暗中不喜。李月还是跟秦易搞到一块去了。当初看着她像个没有坏心肠的,可事实并不是这样啊,亏她之前还为着李月被细作劫持的事内疚了许久,看来也是白内疚了。
赵娉鱼年后就嫁给了秦易,是真正的十里红妆。她知道秦易现在还不喜欢自己,可她不着急,因为秦易今年就会举兵反了赵季。打天下的日子里,其他人都不会在他身旁,只有她才会与他共进退。到时候,生出真情是自然而然的事,何况她已经有了四个月的身孕,还是个儿子。
到目前来看,事情的走向和原剧情没有差别,除了李月代替自己被劫持,还有一个徐思。
赵娉鱼心里泛着冷气。那个徐思一到京城,就开始女扮男装,在茶楼宣扬她的现代理论,还把古人的思想宏论当成她的,直接就成了焦点。她在京城一直女扮男装活动,创立了美妆品牌,立刻风靡京城,后来更是入了学宫,因此结识了赵季。
赵季很欣赏她,经常和她清谈,后来更是发现了她是女子,直接要纳她入宫。徐思不愿,说着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赵季也就不勉强,仍让她在宫外行走。
有了赵季的支持,徐思更是如虎添翼,连理工类的东西也开始涉及,造出了玻璃,现在更是在研究电。
赵娉鱼冷笑,难道她还想把这异世搞成电力世界不成?她也算个现代人,她就不会这么张扬,因为她知道,一个世界,一个时代的发展有它自己的规律,靠徐思这样,堪称拔苗助长。况且赵娉鱼自己是真的享受做长公主。她虽然是现代人,可她现在是当权者,怎么会自己扰乱当前的生活呢。
她几次想除掉徐思,奈何徐思自己机敏,后来有了赵季的保护,就更不好动手了。现在她远离京城,就更不知道要怎么对付徐思了。
李月见赵娉鱼久久不说话,怯怯地抬了眼。赵娉鱼是真正的金枝玉叶,冷艳高贵如旧。
她对赵娉鱼并不了解,去年和赵娉鱼相处,也只觉得和气,旁的也就没有什么了。
赵娉鱼终于开了口:“妹妹在这里,可让我好找。”
难堪终于要来了。李月面对着赵娉鱼,终究是羞愧的。她是那明珠,李月只是见不得人的外室。李月想起来,似乎秦易也是说过,他和赵娉鱼以前是有过婚约的。
李月心里苦涩。难道这次她跟了秦易,又选错了不成。
她努力地笑出来:“是将军安置妾在这里,妾正想不日去拜见公主,不想公主先到,请再恕妾之罪。”
赵娉鱼笑了。她亲自扶起李月来,众人往院里走。
李月跪着给赵娉鱼奉了茶,赵娉鱼喝了,笑到:“见本宫是小事,只是如今老夫人在,你不过去可就说不过眼了。”
李月一脸懵:“老夫人?”
秋蝉在一旁开口:“公主成亲不久就接了老夫人来,就是咱们秦国公府的老夫人,将军的母亲。”
李月自然是不敢有异议,全然忘了秦易叮嘱她,让她哪也不要去的话。
见李月乖顺,赵娉鱼满意得点了点头。她一开始就知道李月在这里,秦易也三天两日的来这里。她心里有气,也不好发作,几次向秦易试探要接李月回来,秦易只是敷衍,她心里就更恨了。
这次趁着秦易不在途州,她终于能了结了这件事。拜见老夫人,这可是个不能拒绝的理由。
京城已经不安全,赵季对秦家愈加不满,最近更是蠢蠢欲动,要除之而后快。秦老夫人是她接来的,她既然能未卜先知,这样就保住了老夫人,也是她的好意。秦国公是无论如何也保不住的,原小说里,秦易就是这么被逼反的。
赵季为了削秦易的权,两月前派陈却汾回了途州,任太守一职。而秦易本应镇守途州,却被派往西南赈灾。这个陈却汾是秦易的死对头。在原文里,他一直在赵季手下,为了权势,为了拉秦易下马,后来更是勾结李月,要借李月的手毒害赵娉鱼,以此诬陷秦易。李月也是因为这个事,彻底失了宠。
赵娉鱼笑道:“妹妹不必拘束,你伺候得将军开心,本宫还要感谢你呢。那咱们走吧?”
李月犹豫:“可是这里的东西。”
赵娉鱼笑道:“不值什么,找人看着就是了,你还怕缺了你的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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