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第二天李月是被秦易房里的丫鬟喊醒的。

李月模模糊糊一睁眼,映入眼帘的帐子看着眼生。她动了动脚,被子里是舒适的微温。李月觉出自己只穿了中衣,一骨碌爬起来:“我怎么睡这了?”

丫鬟笑道:“小姐昨困了,将军怕您着凉,就让您在这歇下了。”

李月看看自己:“我的衣服谁换的?秦叔呢,我睡这他睡哪了?”

丫鬟笑道:“是奴婢换的”,边努努嘴,“将军在那边榻上歇了,今一早又出去了。”

李月哦了一声。

丫鬟拍拍手,小环领着李月自己院子里的小丫头进来服侍李月梳洗。

李月边用热毛巾擦脸边对小环说:“那榻对着窗子,夜里又冷,秦叔真是的,也不叫醒我。”

小环笑道:”将军心疼您。“

李月也笑道:“我知道,只是我太不懂事了,害得他没床睡。”

小环边给李月挽发边道:“没有的事,再说将军也想亲近您呢。”

李月就愧疚起来。园子里的海棠花开了,她插了瓶给秦易送去,自己学着做了桂花糕,也给秦易送去,往常觉得沉闷的书房也陪他待着。

秦易拿起一块桂花糕往嘴里送,很是清甜,他虽然不嗜甜,还是配着茶吃了两块。

秦易笑道:“怎么,你这两天老往我这跑,是有事求我?”

李月摇摇头:“就是想你了,想陪你待着。“

秦易呆了一瞬。世家之人无论说什么都恨不得拐几拐,李月这么直白,可以称之为憨了,倒让他难得生出几分不好意思来。

秦易想想道:“几天以后就是花巳节了,途州是北方,可这节也过得热闹。我陪你去逛逛吧,你想不想骑马?”

李月下意识摇头,有些结巴道:“那天不行,我,我已经约人了。”

秦易抬眼:“你约谁了?”

李月不看他:“是徐姑娘。”

秦易笑道:“徐思?你和她倒要好。去吧去吧,你也难得有个手帕交。”

李月说谎心虚,扯着衣角:“那完了我们再去骑马。”

李月回去却怎么也找不到那个绣好的荷包了。各处已经上灯了,往常李月就在床上窝着了,现在却拿着烛台到处翻起来。

哪里都没有。荷包是李月贴身带着的,她突然想起来自己在秦易房里换过衣服,又急急忙忙披了件衣服出门,留下小环一脸懵。

一出去李月就打了几个冷颤。月亮弯弯的,照着园子里的花木。不同于白天,李月和这些枝枝杈杈都不相熟了。它们各自伸展着黑色蜿蜒的细爪,看得李月觉得瘆人。

园子里没人了,李月手里的一盏灯笼成了她惟一的光亮。等她拐到秦易房前,见屋里还亮着灯,李月松了口气。正要推门进去,她的脚步顿住了。

房里隐隐约约有女人的呜咽声,断断续续的。李月不敢进去了,躲在廊檐后,想不出那是什么声音。

过了有一刻钟,房门吱呀一声开了,漏出一束昏黄的光。一个妖娆的女子闪出来,绕到后院去了。

夜里再没有一点声音了。李月忽然知道了刚才的呜咽声是什么,脸一下子变得通红。

李月也没找东西的心思了,自己轻手轻脚地回去。她一心想着刚才所见,园子里会抓人的黑爪似乎也奈何不了自己了。

秦易二十九岁了,照理有几个通房也正常。据李月所知,无论哪家,只要有条件的,都有通房侍候,就是男人自己不要,正妻还要给他安排,一是为了开枝散叶,再也是为了显得正妻贤良。况且秦易这么久了还无妻无子的,这再正常不过了。

李月边后悔出来这一趟,边心里七上八下地给秦易找补,不防撞上了一堵人墙。

李月被撞倒在地,急促地哎呦一声,灯笼脱手歪向一边,烛火被风一吹便熄了。

李月颤巍巍看向来人。这人浑身肌肉冷硬,背着光,个子也高,站在那里,似乎在打量她。

李月看不清他的脸,只看到他的眸子黑幽幽的。他向前走了两步,似乎想扶她起来。

李月想叫叫不出来,自己七手八脚爬起来,一阵风跑回了自己的院子,踢掉鞋子上床,用被子蒙住了头。

小环奇怪道:“这人是怎么了,不是去找东西吗,怎么慌手慌脚回来了?”

李月探出头压低声音:“我见着鬼了。”

自从那日李月帮小环解了困,小环便待李月亲近了很多,在她面前也放得开了些。她怕李月是又在哪里听了鬼怪故事,夜里出去一趟被什么影吓住了,怕李月存在心里再着了凉,就熬了一碗姜汤,边递给李月边说:“夜里下了门,人都不出去的,小姐倒好,快喝点姜汤去去寒吧。”

李月捧着碗吸溜着,身子很快暖起来。她心里安定了些,抱着被子睡了,等到第二天秦易不在,果然在屏风靠墙的夹角里找到了荷包。

到了花巳节,李月一身粉色纱衣娇娇俏俏立在邵今面前,自己先红了脸。

邵今仿佛也带了局促,听着远处的笑声,两个人面对面却没话了。

李月低着头,状若随意把荷包递给他:“我看你没有,给你一个。”

邵今指节分明的手接过去,定定地只看那上头的鸳鸯。

李月疑心自己绣得差,先发作:“ 这个不好,算了”,作势要扯回来。

邵今握住了她的手。李月心里一惊,抬头就见了邵今用话本子里描述的那种,深情得像看珍宝的眼神看着她。

李月脑子里只想着邵今的手可真暖,远处爆发的一阵叫好声让她蓦然回神,自己抽回手,握紧了拳头。

邵今红着脸抿紧了嘴角:“谁说不好,既然给了我哪还有拿回去的道理”,说罢就系在了腰带上。

李月笑出声来:“那你可要天天带着,不许摘下来。”

邵今认认真真地点头,又带点希冀:“要是这个旧了,还要劳烦你再给我做一个。”

李月扬起头:“那旧了就一直做,我岂不是要给你做一辈子荷包了?”说罢自觉失言,歪歪嘴角,踢踏着脚边的一颗石子。

邵今又拉起她的手,拿出一个玉镯放她手里。

李月下意识要缩手,邵今按住她的手道:“阿月,你我现在身份有殊,可我心悦你,我也知道你的心,本来不敢表明,我家你知道,只有我娘和我,一间铺子,虽说不能富贵,也能衣食无忧。这镯子是我家传下来的,你放心,我”,没等他说完,李月就压不住嘴角的笑意,“我都知道”,自己把镯子戴上了。

远处又传来一阵叫好声。李月拉着邵今走过去,一打眼就看见陈清清和徐思各站一边在对诗。

去太守府参加宴会那日,陈清清一首咏牡丹博得众彩,而今日陈清清明显落于下风。二人对诗已接近尾声,陈清清对不过,又邀徐思以海棠作诗。徐思一笑,信口吟成一首,李月只来得及记住最后两句: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

此句一出,陈清清也不必再作了,脸上只是一阵红一阵白。李月看见陈清清吃瘪,心里只觉得痛快,高呼:“徐姑娘作得真好!”

众人也反应过来纷纷赞赏。内中有戴方巾的文人笑道:“徐家才女果然文思非凡,这故烧高烛照红妆一句,把惜春时的情景都写尽了。”

陈清清一跺脚走了,徐思只是笑而不语。

“谁欺负我妹妹?”人未到声先至,李月回头,见一个衣着不凡的贵公子领着几个小厮过来。

贵公子虽俊秀,眼神却透露着目中无人的架势。

贵公子锁定了徐思,小厮们马上就摩拳擦掌地去抓她。徐思挣脱不得,脸上带了怒色:“你是何人,光天化日之下就敢抓良民?”

贵公子嗤笑一声:“我是何人?我是这途州城太守之子陈却汾。”

眼看徐思就要被他们拉走,李月一急就上去扒小厮的手。邵今怕小厮伤了李月,忙把李月护在身后。

李月瞪着陈却汾:“你还不住手,太守之子怎么样,就能无视法规以权势压人吗?”

陈却汾本来是要给妹妹出头,好好教训下徐思,不成想见了个天仙似的美人,心里一酥,不觉软和了声气,一边让小厮放人,眼睛只盯着李月笑着问:“姑娘是哪家的,芳名是哪几个字?”

李月不想搭理他,转身却被他堵住了去路。

李月笑着说:“你真想知道我叫什么?”

陈却汾被她的笑晃了眼,自己也不自觉带出笑来,木僵着身子点头。

李月笑道:“我是,你姑奶奶 ”,说罢拉着徐思和邵今就跑,钻进了人群里,转眼跑了个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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