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噩耗

窦老太这几天是心神不宁,眼皮子跳的欢,做什么事都三心二意的,这不削个梨把梨肉扔了,把梨皮盛盘里。

“我说老婆子,你这是啥眼神啊。这白花花的大白梨都撇了,家里就是有金山银山也得让你霍霍完。”

于老头肉疼地把梨捡起来,把摔烂的一小块梨肉用手指抠掉,咔吧咔吧三两口进了肚。

“我这几天也不知道怎么了,这心里是慌得很,你说会不会老大出了什么岔子。”她越想越不对劲,以前从来没这样过。

“他能出什么岔子,我们儿子你还不知道吗,顶顶谨慎的人,也没什么仇家,再说了就是去挖个沟,埋头苦干就是了,会出什么事。妇道人家总是瞎想,你还不如琢磨琢磨你孙子回来吃什么,我看红烧肉挺不错的,咱们宝蛋爱吃的很。”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怎么就吃不死你,还好意思说孙子要吃红烧肉,见着红烧肉走不动道的难道不是你,老不着调的。”

窦老太埋汰道,转身就进了厨房,她寻思着红烧肉也不错,家里几个老少爷们都喜欢。

于老头抹了抹嘴,站起身准备去接孙子回家,刚打开门,就见林石头和黄大头抬着一个昏迷不醒、鲜血淋漓的人急急地往家里冲。

担架上的人脸部鼻青脸肿,辨不出面容,鲜血还糊了一脸,身上也是伤痕累累,血迹斑斑,尤其是一双腿,以诡异的角度弯曲着。

于老头还寻思着,这林石头怎么抬着个人就着急忙慌乱闯他家,还把他拍门上了,真不客气啊。

正想问问咋回事,只见这两人径直就往屋子里去,合力把人安置到了床上。

林石头和黄大头一身狼狈,衣服上沾满了风干的血迹,一双草鞋破破烂烂,脚上也是一个个血泡和伤口,两个大男人眼眶都是红的,眼底发青,不知赶了多少路。

林石头看着闲站在一边的于老头,焦急道:“于大叔,赶紧去请大夫,于大哥这次伤得重了,好不容易从董大手里救下来,这双腿要是再不赶紧医治,怕是要保不住了。”

这一句话,老爷子站都站不住了,他是打死也想不到那躺在简易担架上生死不知的人,是自己的儿子。

他嘴唇抖了抖,难以置信地跪倒在床边,用手擦了擦于老大的脸,陡然道:“宝柱啊,宝柱啊,你这是怎么了……啊……我的儿子啊”哭声让人深感不忍。

这种事情不摊到自己头上是怎么也体会不到那种绝望的。

“宝柱……宝柱回来啦”从厨房里传来窦老太惊喜的声音,她心想刚念着儿子儿子就回来了,真是老天保佑。

她拿着锅铲,匆忙地往屋子里疾步走去,想着自个儿儿子是不是瘦了。

“宝柱,宝柱,这是我的宝柱吗?啊……哪个天杀的把我家宝柱打成这个样子,啊……娘的宝柱啊……呜呜——”

窦老太见到在床上伤痕累累的儿子,锅铲一掉,那是捶胸顿足,老眼泪流,扑在床边呼喊着儿子的名字。

等瞧见那扭曲的双腿,她一时情绪失控晕了过去。

林石头见此情此景是真的焦急万分,老人家遇到这种噩耗不知所措也是正常,虽然他能理解但是于大哥的伤势是真的不能再拖了。

“唉,还是我去请大夫吧,大头你在这儿守着大哥。”

见到老妻突然晕厥,于老头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掐住她的人中,过了一会儿窦老太才虚弱的醒了过来,黄大头只好从厨房倒了点热水让于老头给窦老太喂了下去。

窦老太幽幽醒来,那是只能歪在床边看着儿子,叫她也不理不应,只是看着儿子默地发呆。

于老大定了定神,家里的顶梁柱倒了,老婆子也这样了,还剩儿媳妇一个妇道人家和小孙子一个小毛孩,他要是再不振作这个家就倒了。

他先避开密密麻麻的伤口给儿子用开水擦拭了一遍身子,家里也没备金疮药,再多也就做不了。

不多会儿,林石头便请到了宝芝堂的老大夫,老大夫给于老大把了把脉,看了看背上的伤口,又检查了一遍他的腿,不时皱眉摇头。

“唉,太迟了,这位病人的伤已经被耽误了,大部分的伤只是看着严重其实并没那么可怕,修养几个月就能痊愈,但是像这几处都已经化脓,还有这腿……这腿……怕是保不住了。”

老大夫用剪子把黏住伤口的衣服剪开,在伤口上抹上金疮药,化脓的地方也用烫过的小尖刀刮掉,“我现在只能给他治其他的伤,这腿也只能先给他固定住,其他的我只能怕是无能为力,你们只能另请高明。”

于老头交了诊金,老大夫治完伤,留下了药方内服和几瓶金疮药外敷,并嘱咐了几句就告辞了。

忙忙碌碌的过了两个时辰才收拾好,期间于老大也醒了过来,喝了几口水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小窦氏从娘家匆匆赶回,拧着湿布巾给于老大敷额头,大夫说了夜里可能会发烧,要时刻有人盯着,果然没多久整个人开始烧了起来,满脸通红。

她只能一直换布巾湿敷,还用酒给他擦拭身体。

在小窦氏眼里,自家男人一直像是一座高高的山,屹立不倒地挡在她的面前,无论什么事,什么时候,她都不用提心吊胆,因为她知道有他的身躯在前面挡着风霜雨雪,刀光剑影。

她无法想象他就这么突然地倒在了她的面前,伤势沉重,昏迷不醒,这让她措手不及,心慌意乱。

于老头送走了林石头和黄大头,也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他心里怒急但却无计可施,董大他们是对付不了的,他们要钱没钱,要权没权,哪怕告官,那也没有证据。于老头站在门口,愁的头发都白了。

……

于俊麟坐在学堂前的门槛上,坐等右等都不见他奶来接他,周围的小伙伴们陆陆续续都回了家,连林宇轩那个家伙都被他娘接走了,一想起那家伙洋洋得意的炫耀,他就想揍他一顿。

实在等不了了,天都开始黑了,想来是他奶有事耽搁了,他再不走天真黑了他就回不了家了。

路过他家附近的茶摊,他听见有人在小声嘀咕,本来他只惦记着回家不想去理会别人的闲事,然而,他却在闲言碎语中听到了他爹的名字。

“那于宝柱可是真惨,被董大使人打了一顿,腿都被打断了。”甲感叹道。

“我听到的可不是这样,说是和上河村的小娘子苟合,被人家兄长打了一顿。”乙反驳道,喝了口茶“啧,看不出他是这种人啊。”

“那是对外的话,实际上是董大设的套,就是为了报复于老大。”甲压低喉咙。

“董大这厮真是愈发的嚣张……”

于俊麟大吃一惊,惊愕失色,上辈子根本没有这回事儿,他爹的腿一直好好的,就连他死的时候,他爹虽然年老,但还能拿着杀猪刀杀猪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不按上辈子发展呢。

他莽莽撞撞地冲进家门,小窦氏见他那风风火火的样,小声呵斥道,“轻点声你爹睡着呢。”

于俊麟止住脚步,不敢靠前。

他爹没有意识地躺在床上,粗糙黝黑的脸上布满青一块紫一块的淤肿,嘴角也豁了道口子的。

他整个人都懵了,这还是那个中气十足追着他打的汉子吗。

他抖了抖嘴唇,“爹……”。难道是他的重生打乱了一切吗,他顿时有些站不住脚,扶着床沿,握着他爹粗糙的手。

“让你爹好好睡,不要吵他。”小窦氏拧着布巾无力道。

抹了抹不知什么时候流的泪,他问他娘:“娘,请大夫了吗,爹的腿会好吗?”

“大夫说另请高明……这已经是我们能请到的最好的外伤大夫了,连他都说好不了了……唉,我现在也不想他的腿能不能好起来,我只想要他能好好的活着。”小窦氏说着说着就低声啜泣,眼泪止也止不住。

“我的儿呀”窦老太似是有所触动,跟着哭了起来。

他爹不会就此就残废了吧,不不不,家里的壮劳力也就他爹和他爷两人,家里什么都能倒,就是顶梁柱不能倒下,他一定要想办法治好他爹的腿。

大夫……大夫,他去请医术更高明的大夫,他往外冲,他知道宝芝堂的林大夫治腿伤最是厉害。

“宝蛋,去哪儿!”小窦氏厉声道,都这个时候了,这孩子还要添什么乱,原本以为这几天变乖巧了,懂得体谅人了,没想到他爹一出事就想往外跑,这凉薄的性子也不知是像了谁。

“我去请宝芝堂的林大夫,他是县里最好的外伤大夫。”

“我们请的就是这位林大夫,也是这位大夫说治不了的,你去了也没用,好好待在家里别出去添乱了。”

于俊麟心里一凉,连林大夫也治不了,那是真的一点希望也没有了。

他的心里堵着一道墙,难受得可怕。

他颓废的转头,就见他爷在院子里磨着杀猪刀,一副坚决的模样。

这八成是要出事,难道他爷要去找董大报仇,这绝对是以卵击石,自不量力啊,他心一惊赶紧张手抱住于老头的手臂,不让他再磨下去。

“宝蛋,放手,听话。”

“我不,爷,你不要去做傻事啊,董大我们现在还惹不起。”

“你也知道了。”于老大磨刀的动作一顿。

“外面的人都议论纷纷说是董大报复爹才使计害了爹。”

“是啊,大家都知道是董大害的,可又有哪一个敢去告他,别说是他们,就连作为受害者的我们也不敢啊,这都是为啥,不就是他有权有势嘛。”

于老头放下了刀,拍拍孙子的小肩膀,叹气道“宝蛋,你一定要用功读书,当大官,就算不想着去欺负别人,也得有自保的能力,咱家还是太弱了……将来就只能靠你了。”

夜晚的风吹乱了地上的落叶,斑驳的树影映在院子的地上,略显萧瑟。

于老头垂着肩膀,拎着杀猪刀一步一步地走回厨房,背影凄凉。

于俊麟从未有此刻感受到自己肩上担子的沉重,他重生之前就体验过权势的好处,也经常借势欺人,但重生后由于生活的富足简单,他就想顺其自然按部就班的读书,读书的目的也只是为了免除劳役,从来没想过当个大官。可现在看来,你不借势欺人,自有人来欺你。

他现在已经没有可借的势了,不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早晚会把场子找回来。

不就是读书吗,不就是当官吗,就是再难他也要拼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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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错有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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