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祖母!”姜穗跑到陆侑恒的身边,将他拉过来了一点距离,“这是慎宁侯世子,就是他带着我一起来中都的。”
黄香棠仔细地打量了陆侑恒一番,又盯着脸看了半晌,“陆喆的嫡子?”
姜武安之前只是在晋州当了一个小小的吏役,他不满足于当时的现状,恰巧又遇上梁人发兵攻打大燕。中央广发诏令征兵,于是姜武安便辞家去了北方参军,后在军中立下数次军功升了官职后,姜武安一人带兵深入敌营救回了当年被梁军抓走的小太子,也就是当今的圣上。
直到大燕和梁国签订合约之后,姜武安才被封了宁北侯。那时候慎宁侯的发妻早就去世而陆侑恒因为病弱养在了苍州金汝郡,所以黄香棠从来没有见过陆侑恒。
“长得比你爹俊多了。”黄香棠本就是一个心直口快的妇人,看着眼前俊俏的少年,忍不住心里喜欢,“多谢你一路照顾我们娓娓,不如留下来和我们一起用膳?”
陆侑恒朝着黄香棠行了一礼:“多谢老夫人好意,晚辈多年为归家,家父还在等我,这次便不留下来用膳了。”
“你瞧我这记性。”黄香棠看着陆侑恒礼貌的样子,心里越发喜欢,“那你下次再来,让娓娓提前告诉我。娓娓贪嘴,府里面的大厨手艺好,你把喜欢的菜品都告诉她,我让人做。”
姜穗故作生气的模样:“祖母!怎么对别人这么好!”
黄香棠笑得更加开心,轻轻点了姜穗两下:“你看你看,还学会了吃醋。”
陆侑恒看着姜穗气鼓鼓的样子,觉得好笑,又想到了什么,从自己腰带上摘下了一枚玉佩递给姜穗,“在中都有困难的话,拿这个去福裕阁。”
姜穗刚呲着的牙齿还没收起来,又被陆侑恒的举动吓到了。
在大燕,男子送女子贴身礼物,如果女子收了便是定情,况且陆侑恒这枚玉品质看起来极好,洁白细腻,光泽莹透,白色的穗子串着几颗散珠。这种品质的玉,姜穗更是不敢收,她猛地往后退了一步,还摇着自己手,“不能收,不能收。”
陆侑恒眼中清明,乌黑的眼珠直勾勾地看着姜穗,手还是举着。他也不说话,一直保持着动作,仿佛姜穗不收他就会一直在这里一样。
姜穗摸不准他的意思,但她也不敢贸然收,心里却一直没停:什么意思?这个陆侑恒难道喜欢我?胆子也太大了,当着我祖母的面要和我定情?我可不要。他能不能收回去,这么多人看着好尴尬。实在要是喜欢我,好歹也是私下偷偷给我。
她又看了一眼玉佩:但是这个价格肯定很贵,好想收了然后卖了稳赚一笔。
陆侑恒疑惑地看着姜穗,明明眼神一直往这边瞟,为什么不接?
“娓娓收了吧。”
黄香棠站在旁边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她本来惊讶于陆侑恒在自己还在场的情况下敢之间给姜穗送礼物,还以为陆侑恒喜爱自己的孙女到这种地步。后面看陆侑恒的眼中,那是一丝情意没有,只是一脸认真严肃的模样看着姜穗,仿佛并不知情送出这枚玉佩的意味。
姜穗看见黄香棠点头,便一脸娇羞模样接过陆侑恒手上的玉佩,捏着自己的嗓子:“谢谢陆世子。”
颜弼在旁边听得眉头紧皱,严密得连风雪一点都穿不过去,心里想着今天一定要陆侑恒给自己做出赔偿,他发誓这是他这辈子听过最令他作呕的声音。
“你...罢了。”陆侑恒只想着给她这枚玉佩,到时候还可以卖她一个人情,到时候和姜柳云接触起来更方便。没想到姜穗这一副模样,他纤长的睫毛轻轻颤抖,“你好好收着,有需求不用顾虑太多。”
说完他便与黄香棠和姜穗道了别,仿佛后面有什么一般,上了马车离开。
“陆世子慢走啊!不送了!”姜穗依旧捏着自己的嗓子,对着远去的马车喊着,直到黄香棠抓着姜穗的衣领往府中拖。
“娓娓我们吃饭了。”黄香棠嫌她在外面丢人,“给你准备了很多菜,还不吃就凉了。”
**************
陆侑恒离开之后并没有马上去陆府,而是去了福裕阁。
福裕阁是中都最热闹的酒楼,那怕到了夜里都是灯火通明。飞檐翘角之下挂着几盏精美的八角灯,而屋檐下悬挂着一副金丝楠木做成的牌匾,苍劲有力的笔触在中间大大地写着“福裕阁”,是大燕的开国皇帝----燕正帝亲笔所提。
陆侑恒一进福裕阁便有人迎了上来,领着他直接往二楼的最里间去了。陆侑恒进了门之后回头对着领他的人说:“在门口守着。”
这间屋子的窗户开阔,旁边用细绳绑着鹅黄色纱帘,一张黄花梨云纹弯腿矮桌摆在下方。坐在一旁才能发现,此处可以随时观察宫门的进出情况。
“处理干净了吗?”待到陆侑恒坐在桌旁,他撇了一眼和他一起进来的颜弼。
“小王爷,按照你的吩咐,要办的都办了。”颜弼扶着自己别在腰间的弯刀,“一点线索都没有留下来。”
陆侑恒的拇指在手中的白瓷杯上摩梭,桌上摆放的琉璃灯发出微弱的光映在他脸上,“你先下去吧。”
颜弼应了声音,刚准备出去,就听见陆侑恒又开口:“你拿着这些,去找地方买几包果脯蜜饯。”陆侑恒扔了一袋银子给颜弼,“剩下的都是你的。”
颜弼顿时喜笑颜开,“谢谢小王爷。”拿着银子生怕陆侑恒反悔一眼就跑了。
陆侑恒偏头看向远处的宫门,一位穿着官服的从里面出来,上了候在外面许久的马车。随着车夫举起辫子,前面马驹的马蹄踏响,拉着人便离开了。陆侑恒微微勾起了自己的嘴角,收回自己的视线,直到外面喧闹的街道慢慢安静下来,他才起身整理了自己衣襟出了门。
木桌上被啃完的骨头已经堆成了小山,黄香棠又夹了几块鸡肉放在姜穗的碗里:“娓娓多吃点,还要吃什么和祖母说。”
姜穗又端起碗扒了几口碗里的米饭,方才才压满的碗现在又见底了。周围的丫鬟都是睁大眼睛看着这位刚到家的小姐,脸上全都露出惊恐的表情,她们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文静的小小姐,吃起东西来却是毫不吝啬。
姜穗猛地将碗往桌子上面一放:“祖母,我吃饱了!”
桌子上面的盘子全部被扫空,一点残羹剩饭都没有留下来。黄香棠眼中慈爱的看着姜穗,又拿出一方帕子,“擦擦嘴。”又叫人把点心端来,“还有黄豆糕可以吃,不急。”
姜穗直摆手,她接过帕子胡乱的在嘴巴上面擦了几下:“祖母我吃不下了。”
等一盘黄豆糕放在桌子上面的时候,姜穗伸手拿了一块:“这是最后一块了。”
黄香棠似乎还觉得姜穗没吃饱,又拿了一块递给姜穗:“娓娓,再吃一块,你阿爹小时候最喜欢吃了。这可是祖母亲手做的,你阿兄之前求祖母做,祖母都没有做。”
“真的吗?”姜穗感觉黄豆糕在嘴中融开,便将手中一整块全部扔入自己嘴中,“好好吃!”
“慢点吃慢点吃。”
黄香棠一边忙着给姜穗拍背,一边又等着姜穗嘴里吃完,继续往她嘴里塞黄豆糕。等到黄豆糕吃完,姜穗揉了揉自己的肚子,这时候才因为撑感到难受。
用完膳之后,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夜晚的风带着几丝凉意徐徐地吹着。姜穗的裙摆拖在地上,因为吃得太多,她感觉自己的行动变得弛缓。她在府中漫无目的闲逛,又时不时摸摸这里,碰碰那里。
北宁侯府修建得规整,每个物件的摆放都讲究对称,就连石头堆砌起来的假山都是有规则的围绕池塘,池塘旁有游廊穿过,每隔几根木柱便摆着一盆绿植。府中的人都规矩的忙活自己的事情,但却都是垂头干着自己的事情。
姜穗穿过游廊站在池塘旁边,看着挂在屋檐下的灯笼。她摸了摸自己身上,便摸到了陆侑恒给自己的玉佩,她拿出来借着光端详了片刻,被冻得发红的指尖轻轻划过白玉的表面,感受到凹凸不平的表面形成的图案。她拿近几分,打量上面的样式,总感觉有几分熟悉但又想不起来。
最后她将玉佩重新收回怀中,夜里的凉风让她吸了吸鼻子,她打算有机会再把这枚玉佩还给陆侑恒,她不敢断然接受别人的好意,等她回到房间,便把玉佩放在了箱匣里面。
刚来中都这几天,姜穗一直都睡不好,每天天才泛起光亮她就翻身起床了。丫鬟见她睡得不踏实,便把香炉里面的香换了。
姜穗难得睡得安稳,她醒来,一股香气透着帐子进来,光透着虚掩的窗钻进来。她半眯着眼睛,似乎是被光刺到,于是将手搭在脸上遮挡光线,外面的鸟还在叫着。
“娓娓,娓娓!”黄香棠站在门口,轻轻地敲门。见没人作声,推着门进来,看见姜穗的帐子掩着。
姜穗听见声音,慢慢坐起身,头发耷拉在一块,里衣也被掀起了一角:“祖母?”
眼睛被压得看前面的是模糊,她只能听声音分辨出来。她又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嘴巴还抿在一起。
“今日要入宫去见云儿,你忘记了?”
黄香棠唤人来帮姜穗换了衣裳,有从怀中木匣子里面拿出一支琉璃飞燕吊穗钗,对着姜穗的头上比划:“你看看喜不喜欢?”
姜穗看着头上的钗子点了点头,穗子随着她的动作晃动,“祖母送的我都喜欢。”
“就知道嘴甜。”黄香棠笑着将钗子插到姜穗头发里,“收拾好就快点出来,一会入宫门关了。”
马车不能入宫门,姜穗到了朱红色的大门前便下了车。这日的温度猛地下降,本来化了一些的雪又回来了,寒风飕飕的吹着,仿佛是要把人吹倒一般。
姜穗她们在宫门前等了一会,空气中的凉意席卷而来,姜穗在积雪上面蹦了几下试图让自己暖和起来。
宫门被打开,从朱红色的大门后面走出来穿着绸缎长袍的太监,他虚行了一礼,头却从来没有低下去过:“姜老夫人,姜小姐。”眼睛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两人,“今日风雪太大,咱家路上耽搁了点时间。”
姜穗不悦的皱起了眉毛,她听出了这个太监口中的蔑视,心里怒火便上来了。她刚想开口驳斥,便听见黄香棠的声音:“麻烦您带路,不打紧。”
那太监眯着眼睛望着他们,咯咯地笑了几声:“跟紧咱家。”转背就往门了走去。
姜穗吃了闷亏,她凑到黄香棠身边小声埋怨:“祖母!好歹爹爹也是有爵位的,他怎么.......”
好想再改改....这几天特别特别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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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雪(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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