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距离正式的婚礼还有一段日子,但温锦言对余希的所有亲密举动,都刻意止步于亲吻和拥抱。他像一个手握绝世珍宝却又怕将其碰碎的守护者,用尽全力克制着体内那头名为占有欲的野兽。
他告诉自己不能着急。他已经等待了那么久,挣扎了那么久,不差这最后的时日。他有足够的耐心,等待她正式成为他名正言顺的妻子,等待一个可以彻底拥有她的、被世俗和法律认可的时刻。
时间在等待中变得无比缓慢,他几乎每天都在心里默默计算着倒计时,期盼着那一天的到来。可时间又仿佛过得飞快,筹备事宜一项项完成,请柬发出,场地确认……转眼间,婚礼前夕已至。
按照惯例,温锦言的那班朋友们为他组织了一场单身派对,地点就在他们常去的那家酒吧包厢。音乐喧嚣,灯光迷离,酒瓶堆了满桌。
“没想到啊没想到,”一个朋友举着酒杯,带着七八分醉意大声调侃,“风流多情、万花丛中过的温少爷,居然会是我们这群人里,第一个踏进婚姻坟墓的!这说出去谁信啊!”
“就是就是!”其他人立刻起哄附和,“温二少,你这回可是栽了?快跟兄弟们说说,这余小姐是怎么收了你这个妖孽的?”
温锦言靠在沙发里,手里晃着酒杯,听着朋友的打趣,嘴角噙着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他没有像往常那样反唇相讥或炫耀情史,反而带着一种仿佛“过来人”的奇特优越感,语气慵懒却认真:
“栽什么栽?我说你们一个个也都老大不小了,整天这么瞎混有什么意思?是该找个人定下来了,……感觉不一样。”
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简直惊掉了一众好友的下巴,包厢里顿时爆发出更大的哄笑和嘘声。气氛热烈而喧闹。
酒精作用下,大家都有些放浪形骸。正笑闹着,一个喝得有点高的朋友大概是脑子短路,不合时宜地大着舌头接了一句:
“还说我们呢!当初不知道是谁,在他大哥订婚宴上跑这儿来喝闷酒,还说……还说‘又不是我订婚’……哎哟!”
话音未落,包厢里热烈的气氛像是被瞬间泼了一盆冷水,骤然冷却下来。音乐声都显得格外刺耳。说话的人也立刻意识到自己失言,猛地捂住嘴,一脸懊悔。
旁边的人赶紧打圆场:“喝多了喝多了!胡说什么呢!罚酒三杯!”
“就是!今天只准说开心的!来来来,继续喝!”
场面被强行重新炒热,尴尬被刻意忽略过去。
但温锦言脸上的那点笑意已经彻底消失不见。那句话像一根毒刺,精准地扎进了他心底最隐秘、最不堪的角落,将那些被他刻意压抑的罪恶感和对亡兄的愧疚瞬间勾扯出来。
他猛地将杯中剩余的酒液一饮而尽,随即放下杯子,站起身,声音有些发硬:“我去趟洗手间。”
他离开后,包厢里顿时响起几声低低的抱怨,刚才说错话的人被几个朋友按着“教训”:“你小子会不会说话!”“哪壶不开提哪壶!”“自罚三杯!不,一瓶!”
孟仁礼看着温锦言离开的背影,皱了皱眉,也放下酒杯跟了出去。
他在酒吧相对安静的走廊拐角找到了温锦言。温锦言正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望着窗外流光溢彩却虚幻的霓虹,侧脸线条紧绷。
“怎么?不高兴了?”孟仁礼走过去,“这种事,以后你肯定会碰到更多,难免有人嘴贱。”
温锦言没有看他,而是沉默了很久。久到孟仁礼以为他不会开口时,温锦言才用一种极其压抑的、带着一丝颤抖的声音说道:
“没有不高兴。”他顿了顿,猛地吸了一口气,像是需要极大的勇气才能说出下面的话,“只是……只是想起我大哥。”
他转过头,看向孟仁礼,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眼底是翻涌的痛苦和自我厌恶:
“阿礼,你知道吗?当……当我爸在灵堂上说,婚约要继续,让我娶余希的时候……我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我他妈……我竟然……觉得庆幸……”
“我庆幸……我大哥死了。”
这句话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血淋淋的坦诚和无尽的罪恶感。他说完,像是被自己话里的残忍吓到,又像是终于卸下了某个沉重的包袱,整个人都微微颤抖起来。
“我是不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嗯?”他笑着问孟仁礼,笑容扭曲,眼里却是一片赤红的痛苦,“我竟然……靠着大哥的死……才能得到我想要的……”
孟仁礼被他的话震住了,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张了张嘴,最终只能重重地拍了拍温锦言的肩膀:
“别给自己套上这么重的枷锁。”他试图寻找一些安慰,“你大哥……他是个好人,他如果知道,也会希望……希望你和余希能好好的吧……”
温锦言只是摇了摇头,将脸埋进掌心,肩膀微微耸动。走廊昏暗的光线落在他身上,照出一种孤寂而沉重的负罪感。
喜悦与罪恶,渴望与愧疚,即将得到一切的兴奋与对亡兄的负疚……这些极端矛盾的情绪在他心中疯狂交战,几乎要将他撕裂。
明天的婚礼,于他而言,究竟是救赎的开端,还是更深罪孽的起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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