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稀薄而清冷的光线透过窗棂,勉强驱散了洞房内夜的浓稠。温锦言几乎是惊醒的,宿醉般的头痛和身体深处传来的疲惫,远不及脑海中翻涌而出的记忆带来的冲击强烈。
昨夜的一切,像一场混乱而狰狞的噩梦。最初那份两情相悦的短暂愉悦和小心翼翼的交融,被后来那场完全失控的、充斥着愤怒与暴力的风暴无情地掩盖、碾碎。
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不知疲倦为何物的野兽,一次次地进攻、征伐。那其中混杂着被错认的屈辱、深怕成为替代品的恐惧、以及一种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想要将两人一同拖入毁灭深渊的黑暗**。他分不清那是在惩罚余希那一声致命的低唤,还是在惩罚内心那个卑劣而罪恶的自己。
他侧过头,看向身旁仍在昏睡中的余希。
她侧躺着,眉头微微蹙起,即使在睡梦中似乎也无法获得全然安稳。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衬得脸色愈发苍白。昨夜,她沉默地承受了他所有的疯狂和粗暴,没有哭喊,没有求饶,只是死死咬着自己的下唇,将那原本饱满诱人的唇瓣咬得红肿不堪,甚至隐隐还能看到一丝干涸的血迹。
那红肿的唇,像一道无声而刺目的罪证,狠狠灼烧着温锦言的眼睛。
而这样的罪证,又何止这一处?
他的心猛地一抽,带着一种近乎恐惧的悔恨,极其轻柔地掀开了被子的一角。
冰冷的空气触及皮肤,余希在睡梦中瑟缩了一下。
温锦言的呼吸瞬间停滞了——
映入眼帘的景象让他心脏骤停,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只见余希原本白皙如玉的肌肤上,布满了触目惊心的青紫红痕,尤其是那不盈一握的腰肢两侧,指印清晰得仿佛烙铁烙下,诉说着昨夜他失控的力道。其他地方……无一处幸免,皆是他疯狂占有和惩罚留下的印记。
他颤抖着手,想查看更私密处是否伤得更重,却又猛地缩回,仿佛那肌肤会烫伤他的指尖。一股强烈的自我厌恶和毁灭欲涌上心头,他恨不得立刻狠狠给自己几拳,却又怕惊扰了她的安眠。
他最终只是极其小心地、仿佛对待一件稀世易碎的珍宝般,重新为她掖好被角,将那些刺目的罪证轻轻掩盖。
他俯下身,隔着厚厚的锦被,虚空地、充满悔恨地拥抱了她一下,动作轻得几乎没有重量。
随即,他轻手轻脚地下了床,仿佛踩在刀刃上。身体因昨夜的放纵和内心的煎熬而沉重不堪,但他此刻只有一个念头——他必须做点什么,哪怕是最微不足道的补救。
消肿的、止痛的药膏和内服的药丸,他必须立刻去准备。
他匆匆套上衣服,甚至不敢再看床上的人一眼,像个小偷一样逃离了这片弥漫着**与暴力余烬的新房。
晨光熹微中,他高大的背影显得有些仓皇和狼狈。
他知道,身体的伤痕或许可以用药物缓解。
但心里的裂痕,昨夜那场失控的风暴所造成的伤害,又该如何弥补?
他准备好了药物,也准备好……等待她醒来。
等待她的审判。
而那审判,于他而言,或许比任何□□上的惩罚都更加难以承受。
余希不知道自己是先被全身散架般的疼痛唤醒,还是醒来后才清晰地感知到那无处不在的酸痛。每一处肌肉,每一寸被他粗暴对待过的皮肤,尤其是身体深处那隐秘的所在,都在通过神经末梢向大脑传递着清晰而尖锐的痛感。
这疼痛,反而让她异常清醒。
床上只有她一个人。身侧的枕头凹陷着,还残留着体温和一丝属于温锦言的、带着夜间微涩与**的气息。她试图动一下,换个稍微舒适点的姿势,却发现浑身酸软得连抬起手臂都困难至极,只得作罢。
昨晚发生的一切,如同烙印般清晰地刻在她的记忆里。记得他起初是如何的温柔克制,如何耐心地引导她、取悦她;更记得后来,在她那声的“温衍”出口后,他是如何瞬间变成一头失控的野兽,如何用近乎残忍的方式在她身上发泄着怒火与屈辱,仿佛要将她彻底拆解入腹。
因为她不经意出口的那个名字。
彻底点燃了他。
温锦言人呢?
他去哪儿了?
是后悔了?还是厌恶了?
她正胡乱想着,房门被极轻极轻地推开了一条缝。温锦言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动作小心翼翼,仿佛怕惊扰了什么。他的目光下意识地投向床上,恰好与余希清醒的、带着复杂情绪的眼神撞个正着。
两人像是同时被烫到一般,迅速移开了视线。
空气瞬间凝固,一种沉重而尴尬的沉默弥漫在新婚的房间里。昨夜疯狂的余温尚未散尽,白日的清明却已将那份失控的狼狈照得无所遁形。
温锦言的喉咙滚动了一下。他想开口道歉,为昨晚的粗暴,为那些失控的言行。但话到嘴边,却像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
怎么道歉?
难道要说“对不起,我昨晚不该因为听到你叫我大哥的名字就发疯般弄疼你”?
一旦开口,就不可避免地要直面那个他们之间最巨大、最敏感、最疼痛的禁忌——温衍。他还没有做好准备,能在经历了这样一个混乱的洞房花烛后,坦然地和余希谈论他那死去的兄长,谈论自己那卑劣的庆幸和此刻更卑劣的嫉妒与愤怒。
显然,余希也没有准备好。她的沉默,她迅速移开的目光,都表明了她同样不愿在此刻触碰那个伤口,不愿去深究昨夜失控的缘由。
于是,一种无言的默契在两人之间形成——将昨晚那不堪的后半段,暂时掩埋起来,假装它不曾发生,或者至少,不去提及。
温家老宅是前代留下的格局,内部虽经现代化改造,但许多地方仍保留着旧时的不便。比如这间新房,只配有一个简单的洗手间,仅够洗漱之用。若要痛快地洗个热水澡,需得去隔壁专门辟出的浴室。
温锦言不敢直视她,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地毯上,声音有些干涩僵硬:“我在隔壁房间放了洗澡水……温度应该刚好。”他顿了顿,补充道,“我……抱你过去。”
余希沉默了几秒,然后极轻地点了点头,接受了这个提议。她此刻也确实没有力气自己走过去。
温锦言走上前,动作有些笨拙地掀开被子,当他看到她身上那些依稀可见的青紫痕迹时,瞳孔猛地一缩,迅速移开眼,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他弯下腰,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刺目的痕迹,将她打横抱起。
两人的身体在接触的瞬间都显得有些僵硬。余希是因为疼痛和不适,而温锦言则是因为愧疚、无措和那无法忽视的、再次被轻易撩动的心弦。
他抱着她,像捧着一件极易碎又极其烫手的珍宝,步伐沉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走向隔壁氤氲着热气的浴室。
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尴尬、未解的心结和昨夜残留的、火热而痛苦的记忆。清洗或许能洗去身体的黏腻与痕迹,但那些刻入心里的裂痕与复杂的情愫,又该如何清理?
余希被小心翼翼地放入盛满温水的浴缸中。适度的水温漫过她酸疼的身体,带来一丝丝舒缓的慰藉,稍稍安抚了那些过度紧张的神经末梢。她闭上眼睛,将自己沉入水中,试图让水流带走昨夜残留的狼狈与疼痛,无论是身体上的,还是心理上的。
温锦言早已背过身去,高大的身影僵直地立在浴室门口,像一尊守门的石像。“我就在外面,”他的声音隔着门传来,有些闷,“有需要就喊我。”说完,他便轻轻带上了门,将空间完全留给她。
浴室里只剩下水波荡漾的细微声响。过了许久,久到温水都渐渐变凉,才传来余希低低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我好了。”
温锦言推门进去,手里拿着宽大柔软的浴巾。他依旧避免直视她,只是动作轻柔地用浴巾将她从水中捞起,仔细裹进柔软的浴袍里,然后再次将她抱起,送回依旧残留着暧昧与尴尬气息的卧室。
他将她安置在床边坐下,从床头柜拿出早已备好的药膏,放在她手边,声音低沉:“这里……有消肿止疼的药,你先用一下。”他深知她此刻的身体状况,甚至能想象到某些隐秘位置的伤处她自己可能难以触及。
但他不能开口说帮忙。
在此刻这种情形下,任何出于他手的触碰,都不会是夫妻间的情趣,甚至不是单纯的帮助,只会更像是一种附加的、令人难堪的侮辱。他只能提供药物,然后给予她独自处理伤处的空间和尊严。
为了不让老宅里的长辈和佣人看出新婚之夜后的异样,接下来的三天,两人几乎足不出户。三餐都由温锦言亲自端到房里。夜晚,他主动睡在沙发上,将大床留给余希。两人秋毫无犯,像同住一个屋檐下的、最熟悉的陌生人。
这种刻意的避让和空间上的隔离,反而让那晚的激烈冲突和未解的心结显得更加突兀和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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