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订婚宴的旁观者

直到订婚宴那天。

仪式安排得低调却不失格调,在温家大宅的花园里举行。夕阳给草坪镀上一层暖金,香槟塔折射着璀璨的光,宾客不多,皆是至亲好友,气氛融洽而持重。

余希出现了。

她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象牙白礼服,并非多么夸张繁复的设计,却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身和优美的颈部线条。头发松松挽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一小截白皙的后颈。脸上化了淡妆,清冷的眉眼被柔和了少许,唇上一点嫣红,让她看起来像一株终于微微绽放的玉兰,既保持着距离感,又散发出不容忽视的、属于未婚女子的柔美。

温锦言的目光几乎在她出现的那一刻就牢牢钉在了她身上。他看着她唇角噙着一丝无可挑剔的、温婉浅笑,看着她姿态优雅地挽着温衍的手臂,一一向长辈问好。

然后,她看到了他。

她的视线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瞬,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睛里,似乎飞快地掠过一丝什么,快得让他无法捕捉。随即,她微微颔首,唇角的笑意公式化地加深了半分,声音清浅柔和,像落在玉盘上的冰珠:

“锦言。”

不是记忆中久远的、带着奶气的“锦言哥哥”,也不是他潜意识里或许期待过的、带着某种抗拒或委屈的称呼。

就只是“锦言”。

一个称呼,瞬间划清了所有界限,明确了彼此的身份——他是她未婚夫的弟弟,她是他未来的大嫂。

仅此而已。

温锦言感觉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闷得发疼。所有那些关于她“或许不满意”的猜测,所有那点可笑的、自以为是的怜悯和期待,在这一声疏离而客气的“锦言”面前,彻底粉碎,显得那么荒唐和不切实际。

她看起来那么平静,那么顺从,甚至……那么适应这个新身份。

一股莫名的烦闷和躁郁猛地窜起,烧得他喉咙发干。他几乎是仓促地移开视线,不敢再看她那完美无瑕却冰冷虚假的笑容,仿佛多看一眼都会被灼伤。

他猛地抬手,从侍者托盘里取过一杯香槟,仰头近乎粗暴地一饮而尽。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却丝毫无法浇灭心底那簇邪火。酒精的味道混合着花园里甜腻的花香,让他一阵反胃。

他看着不远处的那对璧人。温衍正微微侧头,体贴地对余希说着什么,余希则轻轻点头,侧脸柔美而安静。画面和谐得刺眼。

“呵。”温锦言发出一声极低的、几乎听不见的嗤笑。他算什么东西?一个连“不满意”都得不到的、彻头彻尾的局外人。

他烦躁地松了松领带,只觉得这衣冠楚楚的宴会无聊透顶,空气都变得稀薄令人窒息。他需要更多的酒,或者,更需要逃离这个让他感到无比碍眼和……狼狈的地方。

手中的空酒杯被他随意塞给经过的侍者,他又拿起一杯,再次一饮而尽。灼热的酒精滚入胃袋,却仿佛在他眼中点燃了两簇幽暗的火焰。

他远远地盯着余希,目光像是要穿透那层温顺的皮囊,看清内里真实的模样——是真的心甘情愿?还是同样被这该死的婚约压得喘不过气?

无论如何,从今天起,她将是温衍名正言顺的未婚妻。

这个认知像一根冰冷的针,扎进他心脏最不甘的角落。

订婚宴在继续,言笑晏晏,祝福声声。温锦言却像一抹不和谐的阴影,游离在欢乐氛围的边缘,一杯接一杯地灌着酒,眼底的情绪晦暗不明,翻涌着连他自己都未曾完全理解的风暴。

“锦言呢?”有相熟的长辈环顾四周,随口问了一句。

旁边有人搭话:“我刚看到他好像往门口去了,脸色不太好的样子。”

“去哪儿了?这宴会还没完呢。”先前那人蹙眉。

另一位摇了摇头,带着点习以为常的无奈:“谁知道呢?那‘臭小子’整天没个正形,随他去吧。”

不知道是不是捕捉到了这几句低语,正挽着温衍手臂与一位世交阿姨说话的余希,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朝这个方向轻轻扫过。那眼神极快,像蜻蜓点水,没有任何情绪波澜,随即又落回交谈对象身上,唇角依旧挂着那抹得体而疏离的浅笑,继续着她作为温衍未婚妻的“职责”。

那边厢,城市的霓虹早已亮起,喧嚣与浮华在另一种空间里蒸腾。一家高档酒吧内,乐手正在舞台上演奏着爵士乐,孟家大公子孟仁礼正和几个朋友在VIP 包厢里喝酒笑闹,气氛热烈。

就在这时,温锦言带着一身浓重的酒气,脚步有些虚浮地推开了他们包厢的门。他脸色晦暗,领带被扯得松散,眼神里带着一种烦躁又空洞的醉意。

“哟?锦言?”孟仁礼最先看到他,有些惊讶地扬了扬下巴,“你怎么跑这儿来了?今天不是你大哥订婚宴吗?你怎么没在那边守着?”

温锦言没搭理他,径直走到空处坐下,拿起桌上开着的酒瓶,也不用杯子,直接对着瓶口又灌了一口。辛辣的液体划过喉咙,带来短暂的灼烧感,却压不下心底那股邪火。他嗤笑一声,声音带着浓重的酒意和毫不掩饰的嘲弄:

“又不是我订婚。我在那儿杵着干嘛?当摆设吗?”

这话一出,包厢里的几个人先是一愣,随即都哄笑起来。也是,温家二少爷风流不羁的名声在外,让他老老实实待在那种正式场合扮演好弟弟,确实难为他。大家嘻嘻哈哈地又扯开了话题,聊起跑车、新款的表,或是最近认识的某个小模特。

温锦言不再说话,只是沉默地一杯接一杯地喝着,仿佛要把自己彻底浸入酒精里,好麻痹掉所有不该有的情绪和念头。周围的喧闹似乎都离他很远,他眼前晃动的,只有花园里那抹象牙白的身影和那声冰冷的“锦言”。

快到午夜,这群虽然爱玩但大多家里还管着的少爷们,开始陆续准备撤了。看着瘫在沙发上,眼神已经彻底迷离、几乎不省人事的温锦言,有人犯了难。

“这……怎么办?谁送他回去?”

“叫代驾吧,可他这样……”

孟仁礼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他和温锦言从小一起玩到大,虽然时常互相拆台,但交情是真的。他拿出手机:“我叫了代驾,一会我送他回去。总不能把他扔这儿。”

好不容易在服务员的帮助下,孟仁礼半拖半抱地把烂醉如泥的温锦言弄进了电梯。电梯下行时失重感让温锦言难受地皱紧眉头,嘴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呓语。孟仁礼正费力地扶稳他,忽然,一个极其清晰又带着某种脆弱依赖感的词,混杂着酒气,滚烫地擦过他的耳际——

“希希……”

孟仁礼的动作猛地一顿,愕然地侧头看向靠在自己肩上的人。温锦言双眼紧闭,眉头紧锁,似乎陷入了某种极不安稳的梦境或回忆里,那声低唤轻得几乎像叹息,却带着惊人的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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