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意味着她学生时代的终结,也意味着……那场早已既定、无法回避的婚期,正在加速逼近。
余希正式毕业后,婚礼的准备工作立刻进入了紧锣密鼓的阶段。请柬设计、场地确认、宴席菜单……每一项都在有条不紊地推进。而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一项,便是新娘婚纱的最终试穿。
由知名设计师量身定制的主婚纱已经完成,需要新娘本人前往工作室进行最后一次试穿,以确保所有细节完美无瑕。
不巧的是,原定陪同的温衍临时有一个极其重要的跨国视频会议,无法抽身。
“锦言,你下午是不是调班休息?”餐桌上,温父自然而然地开口,“你大哥实在走不开,你开车送希希去一趟婚纱店吧,试穿完了再安全把她送回来。”
温锦言拿着筷子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送她去试穿嫁给别人的婚纱?这简直像是命运对他最恶意的玩笑。
他几乎要下意识地找借口拒绝。
但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他有什么理由拒绝?他是温家的儿子,是温衍的弟弟,于情于理,帮忙接送“嫂子”完成婚礼准备,是他份内之事。
更重要的是……内心深处,那个阴暗的、不甘的角落,竟可耻地生出一丝扭曲的渴望——他想看。他想看看她穿上婚纱的模样,哪怕那身白纱最终是为别人而披。
“……知道了。”他垂下眼睫,掩去眸中所有情绪,声音平淡地应下。
下午,他准时将车停在余家门前。等待的时间并不长,但当余希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时,温锦言还是感觉到车厢内的空气瞬间变得稀薄而紧绷。
她似乎也有些微的不自在,只轻声说了句“麻烦你了”,便不再多言。
一路无话。车内的沉默压得人喘不过气,只有空调运转的微弱声响和窗外流动的城市噪音。
抵达那家隐秘的高级定制婚纱工作室,早有工作人员热情地迎上来。余希被簇拥着走进里间的试衣室,温锦言则被引导至外面宽敞的休息区等候。
休息区布置得优雅奢华,柔软的沙发,精致的茶点,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氛。墙上挂着极具艺术感的婚纱海报,每一件都象征着爱情与承诺的极致浪漫。这一切,于温锦言而言,却如同一个精心布置的刑场。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他坐立难安,烦躁地松了松领带,目光毫无焦点地扫过那些刺眼的海报,最终落在试衣室那扇紧闭的门上。
终于,试衣室的门被轻轻推开。
首先出来的是两位助手,她们小心地整理着巨大的裙摆。随后,余希缓缓走了出来。
那一刻,温锦言感觉自己的呼吸骤然停止了。
纯白的圣洁光芒几乎灼伤他的眼睛。
婚纱的设计极其精美,蕾丝、薄纱、珍珠……所有元素完美融合,勾勒出她纤细却不失曲线的身姿。巨大的裙摆如同盛放的云朵,拖曳在光洁的地板上。头纱尚未佩戴,她乌黑的长发柔顺地披在肩后,脸上带着一丝试穿婚纱时特有的、混合着羞涩与期待的红晕。
她微微侧身,对着墙面的巨大落地镜打量自己,工作人员在一旁轻声赞叹着,调整着细节。
温锦言僵在原地,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撞击,带来一阵阵尖锐的痛楚。眼前的身影美得惊心动魄,却也残忍得无以复加。
这极致的美好,是为了奔赴另一场与他无关的誓言。
余希似乎从镜子的反射里看到了他,她缓缓转过身,目光与他相遇。她的眼神里有一丝询问,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怎么样?”她轻声问,声音在空旷的休息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温锦言的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他想说点什么,讽刺的,祝福的,或者仅仅是客观的评价。但所有的话语都堵在喉咙里,化作一片灼人的沉默。
他的目光像失控的野兽,贪婪地在她身上每一寸流连,从那精致的锁骨,到被婚纱勾勒出的柔软腰线,再到那庞大而华丽的裙摆……这白纱如同最华丽的牢笼,将她彻底标记为别人的所有物。
而他,只是那个被迫观赏这座牢笼有多么精美绝伦的旁观者。
最终,他只是极其艰难地、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了几个干涩的字眼:“……很完美。”
完美得……让他想亲手撕裂这一切。
他猛地转过身,背对着那片刺目的洁白,声音压抑而沙哑:“我去外面透透气。”
说完,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大步冲出了休息室,将那片圣洁的光辉和她略显错愕的神情,狠狠关在门后。
他靠在工作室外的冰冷的墙壁上,无尽的苦涩和一种近乎毁灭的**,在胸腔里疯狂肆虐。
那身婚纱,像一场对他无声的、极致的处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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