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早,茹娘和沈玉双眼都是又红又肿,邵平默默做饭。
经过一夜,小六恢复了稳重,赶着叫凌霄和明德回家去,又带着师弟们把一切准备妥当,开了医馆的门。后边越想越难受,提笔给清柏写信,写了又撕,撕了又写。
其他师弟门看着小六的样子,有事都只敢找邵平,这一天,把邵平累的啊,又在心里把宋家骂了一顿。
……
季先生说,云州南船北马,六省通衢,是水陆转运的交通要塞,所以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
说是往来行舟、夹岸停泊、千帆所聚、万商云集一点也不夸张,每天有数以万计的行人、商贾进入云州。那里什么都买得到,沈清棠、凌霄和明德三人就轻车简行地上路了。
长这么大,沈清棠只去过一次静州,凌霄和明德更是没有外出的经验,尽管十分小心,出了落霞镇,三人还是被歹人盯上了,银钱和褚渝给的信物都被偷了。
钱袋里的银钱不多,都是些散碎银子,损失不算大。大额的银票沈玉帮着缝在了衣襟里,沈清棠睡觉都贴身看着的。
要紧的是褚渝给的信物,凭着信物一来他们可以借驿站的光,住宿、换马,光这两项,就能省去不少时间;二来褚渝常在军中,没有信物,他根本进不去将军府。
沈清棠暗骂自己大意,吃饭的时候都有些食不知味,不过是勉强塞些食物填饱肚子。
只是想到自己是凌霄和明德的主心骨,少不得强打起精神,笑道,“条条大路通罗马,咱们怎么都能到云州的。你俩多吃些饭,吃饱了才有力气赶路。”
二人闻听此言,果然宽慰不少,低下头扒面,一看就饿的不轻。
旁边桌子上有个络腮胡子的男人,听见沈清棠说的话,侧身靠过来,问道,“三个小兄弟,去云州是做什么?”
男人长的五大三粗的,沈清棠刚被偷过,心里就格外戒备,不想理会。
男人当他没听见,报上家门,又问了一遍,这才明白沈清棠是不想搭理他。他本就年长,虽不在意,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热脸贴个小年轻的冷屁股,就不再说话。
吃了饭,三人重新上路,走了好远,刚刚那个搭讪的男人一直跟在自己后面,沈清棠有些烦,也不想憋着了,干脆问道,“张大叔,你一直跟着我们干什么!”
那张大叔,也就是张彪哈哈一笑,“小兄弟,这是官家的路,谁都能走。”
路上车马不少,马车错不开,便堵了路,他们骑马的只能缓缓前行。沈清棠觉出自己是有些反应过度,讪讪道了歉。
好不容易进了城,天已经快黑了。途径驿站,张彪下了马,把马交给门口的看守,径直进去了。
沈清棠他们还要继续往城中走,找留宿的地方,“咱们快着些。”几人不说话,暗自加快了脚步。
城中有宵禁,到了点灯火全部熄灭,一片漆黑,若是流落街头,还有可能被官差当作流民抓走。
只是这城里地形曲折,说话口音又重,三人听不懂这里的方言,问路如鸡同鸭讲,绕了一大圈又绕回了驿站。
眼瞧剩下的时间不多,沈清棠咬咬牙,掏出两块儿散碎银子,朝驿站门口的看守走去。
看守看见人,远远地就开始赶,“走走走,当这是什么地方。”
沈清棠陪笑,“官爷,我们出来乍到,找不到客栈的路,劳烦指点一二。”
看守见是乡下人进城,十分不耐烦,“去去去,找别人问去,老子忙着呢!”
正无计可施,驿馆内走出来一个人,笑盈盈的看着很好说话。经过身边时,沈清棠忙拉住他说明缘由,不着痕迹地把银子塞过去,“这位爷,实在是人生地不熟,又听不懂这边的方言,劳烦您给我们带个路,找个能留宿的地方就行。”
那人似是没听到,不说话。
沈清棠连说带比划,最后迫不得已抬出将军府。
那人终于开了尊口,吐出两个字,“等着。”返身进了驿馆,不一会儿领着个人出来,让他带着沈清棠找客栈去了。
沈清棠走远,张彪走到那人身边,“你确定没听错,那个年轻人说是去将军府的。”
“是,这还能有假,”笑盈盈的男人掂了掂手中的银子,“正好给兄弟们买酒喝,还是得沾我张叔的光。”
“少没正经!”张彪爽朗一笑,余光撇见不远的拐角处有四个鬼鬼祟祟的人影,给年轻男人使了个颜色,“我出去一趟。”
张彪大步循着沈清棠离开的方向走,越过四人时,忽然冷不丁转身,趁人不备,先伸腿绊倒了前面两人,长手一展,又抓住了后面的两个。
那四人反应极快,出手动作利落,马上就反转局面,占了上风。不过刚刚笑盈盈的男人已经带着七八个人冲了过来,把四人按住了。
来的人都是官府的人,四人束手就擒,其中为首的道,“官爷,我们是镇远镖局的镖局,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镇远镖局?”张彪疑惑,“镖局的人干什么偷偷摸摸的?你们与刚刚那三个年轻人有什么过节?”
“嗨,真没有。咱们受人所托暗中保护,实在是不敢叫那三人发现行踪。”
张彪看了四人的令牌,是真的,镇远镖局全国各地都有镖号,这四人功夫不错,请这四个好手花费不少。镇远镖局规矩最严,四个人犯不着对三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行鬼祟之事。
“知道他们去云州干什么吗?”
“不知。咱们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主家不说的咱们也不能问。”
不能泄露客户行踪,也是镖局的规矩,张彪不能让人坏了规矩,放四人走了。
到了客栈,沈清棠三人简单洗漱一番,备好干粮,就睡觉了。
赶路的日子不好过,吃上顿热饭都是奢求。更不用说,整日骑马,大腿都磨烂了,晚上疼的睡不着,疼醒敷上药继续睡。不睡觉,第二天没精神。
凌霄和明德憋着不说苦,行动间隐瞒不了,吃饭都不乐意坐着,这是腿上实在是烂的不行了。沈清棠把马换成马车,等伤口缓和了再换过来。
没办法,路必须得尽力赶,多耽搁一日褚将军的病情可能就会发生变数。
赶路途中,沈清棠又偶遇了几次张彪,他几次见张彪宿在驿站,慢慢地也就不再排斥他,甚至和他攀谈起来,有时还能借着张彪沾些公家的光。
张彪正好也是去云州的,他对云州的路很熟,师徒三人跟着他少走了很多冤枉路。最后到达云州,比沈清棠预计的时间还提前了两天。
进城的前一天,沈清棠特意请张彪吃了一顿饭,“张叔,要不是去云州还有事情,真想和你好好喝一顿。”
“有机会,有机会,”张叔喝了一口酒,“嚯,这酒不错。”
沈清棠看了看上面的标识,“是静州东方酒坊的酒,等我回去,一定找人给张叔送过来几坛。”
张彪为人豁达疏朗,从不拿长辈的架子,沈清棠已被他的人格魅力折服。再加上这一路受了他不少关照,有机会必得要回报一二。
张彪不往云州城去,吃完这顿饭,他们就要分开了。
如季先生所言,云州果然热闹繁华。这一路上,沈清棠也经过了不少了地方,但都没有一处比得上云州。
便说这一大早进城的人,排了两支长长的队伍,一眼望不到头儿。
沈清棠三人来的早,排在队伍前面,和其他人一样接受士兵的盘查。三人是生面孔,又操着外地口音,士兵把他们拉到一边,仔细检查了行李才放人进去。
进得城中,叫卖声交织,各种香味儿传到鼻中。三人都没吃早饭,沈清棠买了几块儿不同口味的特色饼子,一边吃一边往将军府走。
云州的风貌不是一个小村子能比,凌霄和明德看得忍不住连连咋舌。
云州漕运发达,城内有不少水网,各色大小拱桥交织。
外边的客商入城,走水路是最方便的,沿着河流两案,有大量商铺林立。水上货船来来往往,络绎不绝,工人忙着卸下各种各样的货物,这便是云州的水市。
城中街市的繁华不亚于水市,两者相辅相成,大量的货船都是给街市的商铺补货的。食店、药店、杂货铺,幌子招牌灯箱,不是眼花缭乱可以形容。
从城门口至将军府,大大小小的拱桥见了不少于十数座,桥上行人满满,桥下商贩繁多,挑着担子叫卖。
这些贩夫走卒,有的是付不起商铺的房租,有的是闲暇时卖些小东西补贴家用,他们是桥市最重要的组成部分。
桥面供行人通行,商贩不许霸占桥上的位置,一切井井有条。
沈清棠拍拍凌霄和明德的肩,“看好褚将军的病,咱们在这里多停留几天,到时你俩好好在这儿逛逛。到时师父再预支你们一些工钱,给家人捎些东西回去。”
凌霄和明德喜出望外,收了心,眼神儿不再四处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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