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华京城03

宋言亦百无聊赖地斜卧在营帐的边榻上,窄小的木榻压根容不下身高腿长之人,可他宁可曲着身子,也不愿轻移几步躺到另一侧宽敞结实的榻上。

许是边榻离帐帘近,若是有好心之人来看望,他立马便能瞧见。

桑灵掀开门帘时,帐内的宋言亦并未穿外衫,宽松绵薄的里衣内瓷白的肌肤清晰可见。如曜石般透亮的双眸中尽是怨念,令原本俊美的五官充斥戾气。可一瞧见她,他面上的戾气尽散,只余不知遮掩的欣喜与激切。

见她走近宋言亦连忙收敛喜悦,换上一副可怜巴巴的委屈模样,

“灵儿,你瞧瞧,我背部之伤是不是很严重,连军中的大夫都束手无策。”

“束手无策?”桑灵放下行囊便凑了过去,目中皆是对眼前人的无奈,

“我看是大夫都被你束住了手脚,不敢有策吧?”

“灵儿,那个传令小兵之言不可信!”

谎言被拆穿宋言亦不羞不愧不说,还敢做不敢当,栽赃污蔑起来都振振有词,

“那人原是潘卓军中的,定是依着潘卓的意思胡乱编排我。”

哦~

宋言亦之言桑灵是一个字都不信,但还是颇为好心的应和。哪成想过于敷衍的态度立刻惹得榻上之人沉下了脸色,开始叽叽咕咕酸言酸语:

“我受伤已有多日,灵儿此时才来,不会是先去岭门镇看望潘卓了吧。”

“灵儿一点儿也不关心我伤得重不重,也未褪下衣衫瞧一瞧。”

“就怪灵儿只给潘卓送了祈求平安的香囊没给我送,害得我受伤了。”

比窦娥还冤的桑灵:“……。”

“灵儿…”

“宋言亦,你受伤了便少说些。”

桑灵被吵得耳朵痛,不得不打断眼前人不知停歇的抱怨。

宋言亦随即红了眼眶,委屈巴巴地盯着她。他的确是一言不发了,可眸眼中的凄楚怨怼瞧得她心虚又愧疚。

“宋言亦,我…”

桑灵本想道歉,可宋言亦的抱怨先一步灌入耳中,“我受伤了,灵儿不关心我还凶我。”

“灵儿不愿瞧见我为何不一直呆在潘卓营帐中。”

他整个人趴在榻上,将脑袋完完全全埋在被褥之中,气呼呼地不许人瞧。

桑灵随即起身,一步步远离,“那我去岭门镇看望潘卓啰。”

衣料摩挲的声响以及渐行渐远的脚步声令宋言亦惊慌失措,他慌忙抬头急切地呼唤:

“灵儿别走,别丢下我一个人。”

可营帐中早已瞧不见那抹倩影,宋言亦顿时心痛难抑,连呼吸都变得艰难。他喉间染上哭腔,难过又无助地低喃:

“灵儿又不要我了。”

“我孤零零在这儿等了灵儿一日又一日,盼星星盼月亮才将灵儿盼来。”

“灵儿…”

他不甘又绝望地一遍遍呼唤着她,直至听闻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才发觉那抹月白的身影并未离去,而是在四处翻找金创药。

“灵儿!”

欣喜又雀跃的嗓音令桑灵抬起了头,她回以温柔一笑,而后轻言安抚:

“我不会走得,快点躺好,待会儿我来给你包扎伤口。”

闻言宋言亦倏地坐起,火急火燎地褪去了单薄的里衣,直愣愣地坐在那儿翘首以盼,一点儿也未依着她的言辞躺好。

“宋言亦,你知不知羞!”

瞧着他不着一物的上半身桑灵慌忙别开了眼,**又健硕的胸膛,线条流畅的劲瘦腰腹,以及灼热又澄澈的目光,无论哪一点皆令她不敢直视。

她说他不知羞,他一点也未反驳,只满心欢喜地等待她的靠近。那双亮晶晶的眸眼,在瞧见她坐到身旁时愈加晶莹透亮,其内浓浓的喜悦与满足毫不遮掩地展露在她面前。

伤痕累累的背部又添新伤,这次是触目惊心的刀斧所劈,伤痕极深,因未好好医治溃烂出血惨不忍睹。

“宋言亦,为何不许大夫医治!”

包扎好后桑灵才冷下脸斥责,眼前之人怎可如此不爱惜自己。

“都说了那传令兵是胡诌,他是潘卓的人。”

“宋言亦!”

欢欣雀跃未留存一个时辰便被训斥,宋言亦觉得委屈将脑袋垂得低低的。见他如此凄楚可怜的模样,桑灵瞬时没了气,放软嗓音耐心劝慰:

“以后不许如此这般糟践自己知不知道?”

眼前人低垂着头并未回应,她不由轻叹口气,用更为温柔的嗓音在他耳侧轻喃:

“宋言亦,我会担心你,所以不许糟践自己。”

“灵儿担心我?”宋言亦倏地抬了头,眸中皆是惊喜。

“自然,我得知消息快马加鞭赶来,短短三日行了千里,你竟还觉得慢。”

“我半日便可飞到。”

宋言亦嗓音压得极低,带着些许愧疚,他太过心急见到灵儿,忘了她与自己不同。

“那灵儿也未去看望潘卓?”他问得小心翼翼,怕知道答案又想知道答案。

“我为何要去看望他?”

去被那人气个半死嘛…

“灵儿心悦他。”某人耷拉着脑袋,说得凄楚又不甘。

“宋言亦…”

桑灵深深吸了口气才忍下心中的气愤,平心静气同眼前人说话,“这一路上你瞧见的男子,你是不是都觉得我心悦他们。”

楚宣,裴逸,潘卓,幸亏潘管事年事已高,要不然他亦无法幸免…

某个总是胡思乱想之人一点也未觉着自己所思所想不对,甚至振振有词,

“潘卓不同,出征前灵儿还给他送了香囊。在岭门镇时那人天天戴着那破东西在我眼前晃,我瞧得眼睛痛。”

宋言亦越想越气,临了又恶狠狠补一句,“狂妄无耻的小人!”

“宋言亦,那‘破’东西是我绣了好几个日夜,特意想送给你的。”

苦心绣了许久的香囊被宋言亦说破,桑灵有点难过。可还未难过多久,便被紧紧拥入宽厚的怀抱中。她欲要挣扎,宋言亦却有了不容拒绝的理由。

某人可怜兮兮,嘶嘶叫痛,“灵儿,我背上有伤。”

哦~

桑灵不敢动了,温顺地倚在他的怀中。那人眉眼间有显而易见的喜悦,轻轻软软地唤她:

“灵儿,那个香囊果真是送我的?”

她认真点点头,回想起香囊被抢那日仍恼怒不已,“我在院中四处找你,结果遇到了潘卓,那人身手快迅速抢了去,你不帮我抢回来便算了,还将我关在屋外。”

“灵儿,对不起。”宋言亦连忙道歉,眸中皆是愧疚之意,似是想到什么他又愉悦地扯了嘴角。

桑灵随即察觉不对,眯着眼冷冰冰质问:“宋言亦,传令兵说你与潘卓在岭门镇打了一架,你是不是用剑伤人了?”

“并未,”宋言亦急匆匆回驳,顿了一会儿才理直气壮补充,“我们用得拳头,可他还是不如我,被我打趴在地上了。”

他眉眼弯弯,颇为自得,

“正好报了抢走香囊之仇。”

“为何打架?”桑灵问出这几日最为困惑之事。

宋言亦立马回应,面上皆是对潘卓的嫌恶,

“还不是那个家伙总戴着香囊在我眼前乱晃。”

桑灵:“……。”

她试想过各种原由,最为可能的是二人对如何进攻越宁城产生了分歧,于是大打出手,万万没想到竟是因她绣得一个小小的香囊。

“我此时便赶去岭门镇将香囊抢回来。”

宋言亦不顾背上的伤,三下五除二便将衣衫穿好,又去帷幔后面取出一把长枪。这势在必得的架势,令桑灵顿感不妙。

“宋言亦不许冲动,一个小小的香囊而已,没了便没了。”

“那是灵儿绣给我的。”

灵儿赠与之物比他命还宝贵,怎能白白给了潘卓那个讨厌的家伙!

“而今相互配合,攻下越宁城为重,切不可感情用事。”

“天下百姓疾苦,我们需快些将苍执竟拉下马。”

“还有…”

……

桑灵劝了许久,那人始终倔强地握着长枪,杵在那儿纹丝不动。言辞无用,她不得不使出杀手锏。

桑灵轻轻挪动身子,一点点靠近宋言亦,与他面对着面,四目也互相凝视。在他困惑懵懂的目光中,她拥住了他劲瘦的腰腹,而后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吻住他的喉结。

温热的柔嫩辗转摩挲,湿润的触感与炙热的呼吸侵入四肢百骸,宋言亦的喉结随即迅速滚动,气息也急切浑浊起来。

“灵儿~”

他无措地唤她。

怀中之人应声抬眸一笑,他再度坠入荒谬又虚幻的梦中,不知所思不会所想,只知紧紧地抱着她。

“灵儿,你要我作何都可。”

最后他果然如她所愿,落入她的股掌之中。

“那我们即刻启程赶往岭门镇,与潘卓的西侧军汇合一同攻入越宁城。但是,你不许再提香囊一事更不能与他争执。”

“灵儿,我…”

见宋言亦犹犹豫豫,桑灵戳了戳他腰部的软肉,“宋言亦,你方才说什么了?”

不是作何都可?

“灵儿我错了,别欺负我。”

宋言亦怕痒,赤红着眶目慌忙躲避,“你就知欺负我。”

“我还知关心你呀。”说罢,桑灵从袖中取出那日未送出的香囊,亲手佩戴在他的腰间,

“有了这个,宋公子可不可以乖乖听话了?”

“灵儿亲手绣得?”宋言亦眸眼亮晶晶的,眉梢眼角皆是欣喜。

桑灵认真点点头,还顺带夸了一嘴眼前人玉树临风。如此一来,心花怒放的宋言亦早忘了自己在坚持什么,十分听话地领着队伍前往岭门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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