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岭门镇瞧见潘卓时,他的唇角与右眼均有明显的瘀伤,正在校场发疯般地挥枪练剑。瞧见宋言亦的第一刻他收剑入鞘,恶狠狠地瞪了一眼。
宋言亦自是不服,毫不客气地瞪了回去。
二人的眼神交锋愈演愈烈,均有拔剑相互的意向,桑灵连忙挡在他们之间,苦口婆心规劝:
“你们有这气力,用在上阵杀敌上不好吗?”
潘卓随即颔首表示认同,还立于一侧阴阳怪气,“灵儿,你这句话就该早些对宋言亦讲,他就是将力气用在了打我上,才在第二日被敌军偷了家。”
被偷了家…
宋言亦瞬间被惹怒,将眼前人的卑劣行径无一遗漏的抖了出来,
“如果不是你总戴着香囊在我眼前晃,我会同你争执吗?乱晃就算了,还非要摘下来给我看。”
“那你就可以打人了?”
“我只后悔没有用剑!”
“灵儿,宋言亦他还想用剑伤我。”
“灵儿,明明是潘卓故意挑起争端。”
……
争执愈演愈烈,桑灵被身侧二人吵得脑袋嗡嗡响,实在忍无可忍,高声冷呵:“别吵了!”
宋言亦与潘卓瞬时噤声,你瞪瞪我我瞪瞪你,谁也瞧谁不顺眼,谁也不服谁。
桑灵面色冷峻,义正言辞告知:
“我们去营帐中商议下进攻越宁城之事,谁再争执此后三日都不准用膳。”
许是三日不得用膳的威力过大,又或是二人都不敢再惹桑灵不开心,商讨如何进攻越宁城时宋言亦与潘卓均温顺乖巧地不像话,无论她说什么他们都点头。
临了,豪迈壮阔的誓词又出,宋言亦与潘卓异口同声:
“相互配合,共同进退!”
按照三人约定,明日破晓自岭门镇出发,东西两侧军一前一后夹击越宁城,生擒越宁城的主将。
可是到了第二日破晓,待桑灵梳洗穿戴好已不见宋言亦与东侧军的踪影。她匆匆走出营帐,恰好撞见同样一脸懵的潘卓。
“人呢?”
她问潘卓,潘卓猛烈摇头,随后似是想到什么气得咬牙切齿,“宋言亦定是又一个人进攻越宁城去了。”
“那日便是这样,明明被打的人是我,他却既委屈又不甘,第二日天未亮便不见了人影。”
唉…
桑灵重重的叹了口气,她再也不要相信宋言亦说得什么相互配合,共同进退了。
这人压根做不到!
越宁城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桑灵怕宋言亦出什么闪失,带着潘卓与西侧军急匆匆往越宁城赶。哪成想行至半路便传来捷报,东侧军已在宋言亦的带领下攻入了越宁城。
“攻下了?”
潘卓不可置信地瞧着传令的兵卒,目中疑惑颇深,“他那日身负重伤又被偷了粮草,今日短短几个时辰便能攻入?”
传令兵连忙点点头,目中皆是钦慕,“宋将军颇为神武,越宁城的主将方出城便被他擒了来。”
闻言,潘卓更为困惑,
“他那日不是说越宁城的主将刀法如神无人可敌,他不仅打不过还被砍伤了吗?”
“怎么今日就大显神通了?”
这话可是宋言亦亲口所说,他绝无一点儿栽赃污蔑。
“或许…”传令兵吞吞吐吐,亦是满脸困惑,“或许有了神仙相助。”
神仙?而今世道何来鬼神。
潘卓的疑惑在瞧见身侧的桑灵时,瞬时解开,他望着越宁城的方向,气急败坏怒呵:
“宋言亦,你这个卑鄙无耻,惺惺作态的小人!”
桑灵自始至终都未懂潘卓那日为何如此愤怒,也不懂自己为何一回到子松阁,宋言亦所率的东侧军便频频失利,而自己一入军营他又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总之最后的最后,桑灵再也回不去子松阁。因为楚宣与潘管事给她写了封信,只要她敢回来便闩门闭户,谢绝进入。
桑灵:“……。”
随军出征两个月后,桑灵终于同乌思舫的将士们踏入了云安镇,此地与华京腹地凤城接壤。
与邻国大战后还未来得及喘口气的苍执竟,被如此迅速的攻城进兵步伐所慑,立马领着心腹大将驻扎在凤城之外,还指名点姓要同桑灵相见。
隆冬已至,皑皑白雪覆盖在破碎的山河残垣之上,掩盖了连年战事带来的萧瑟与残忍。
守城士兵的鲜血与素白的冰雪交融,刺痛了桑灵的眼,她抬目便见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正身披银白铠甲,骄横恣肆地骑在战马之上。
苍执竟上下打量着桑灵,目中皆是不屑,一副掌控万物的嚣张做派,
“灵儿如此处心积虑同我作对,号召乌思舫攻入华京,不会是后悔逃婚了吧?”
未待桑灵出言,他狂悖自大的言论又出,“如今若你放弃攻城,并且跪下给我磕三个响头,我可以不计前嫌纳你为后。”
按原书情节,璃朝的长公主对苍执竟颇为痴情,在此人的诱哄诓骗下一次次将朝中机密透露给他,甚至按着他的想法左右璃朝君主决策,令璃朝一步步分崩离析。
若是原身在此,他方才所言的确诱惑极大,可在桑灵眼中他的一言一词皆是笑料,荒谬至极。
“苍执竟,华京四十四城乌思舫已攻下三十城,你的精锐之师又因连年作战伤得伤,亡得亡。若你放弃抵抗,俯首称臣,我也可以不计前嫌留你一命。”
“可笑!”
苍执竟双目突变狠戾,抬手一挥,城墙上的士兵便一个个架好弓弩,时刻准备将冰冷的箭矢射入桑灵等人的胸膛。
“我华京将士即使元气大伤仍有百万兵马,你乌思舫区区三十万人怎可抵挡?”
他轻蔑一笑,满目鄙夷,“你还是乖乖以这乌思舫为嫁妆,主动归降为好。”
“若乖乖听话,华京的君后还是你的。”
闻言,桑灵冷笑一声,面色颇为肃穆,
“苍执竟,我在同你谈生死你却与我论儿女情长!”
“自你登基以来四处挞伐,重徭重役,百姓未过过一天安乐日子。你这般残忍暴虐,根本无法令华京百万将士信服,他们又怎会真心实意为你征战。”
说罢,她指向残破不堪的城墙以及半掩在白雪中的将士尸骨,
“如今山河城池满目疮痍,百姓怨声载道,你根本不配为这华京的帝王!”
桑灵之言铿锵有力,直直凿入苍执竟心中,他第一次对眼前的女子有了愚蠢与无趣之外的看法。眼前之人不似从前,对他痴缠倾慕,言听计从,而是冷静又清醒。
他不免刮目相看,尝到了趣味,
“灵儿,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立马投降便可以乌思三十万大军换这君后之位,到时你便可知我到底配不配当着天下的君王。”
此前都是诓骗哄诱,此次他难得带了点真情实感,桑灵却不屑一顾,连余光都未施舍给他。
她以为苍执竟是想求和,才耗费诸多功夫与他商谈,而今看来,他不过是想骗降,如此拙劣的谎言简直可笑至极。
桑灵不再在眼前人身上浪费功夫,策马返回军营,护在她身后的宋言亦与潘卓立马发号施令,乌思舫三十万将士随即举着刀枪进攻。
手持盾牌的将士在前开道,弓箭手左右埋伏万箭齐发,持抢拿刀的将士无所畏惧地厮杀。而苍执竟的人马果然如桑灵所料,虽人多势众却私藏异心,根本无法抵挡乌思舫将士们的刀剑。
苍执竟的队伍颓势渐显,连他本人都承受不住宋言亦的剑招,慌忙防守无力进攻。他的人马一步步后退,乌思舫的将士一步步进攻,谁赢谁输已有定论。
最后,苍执竟手中的剑被斩断,他丢下城外的将士慌忙逃命,逃入凤城后立马下令紧闭城门。未退回的将士们没了退路,一个个丢盔弃甲落荒而逃。
乌思舫的将士乘胜追击,一鼓作气攻入凤城脚下。城墙高深,前排的将士闪避,后排的将士迅速推动云梯上前,攀越城墙的守兵随即攀爬入内。
胜利在望,他们马上便能攻入凤城。
千钧一发之际,从城墙上滚下数不清的火球,城垒之间亦架出多门弩炮,不断有炮弹从火铳中射出,将攻城的乌思舫将士们一一击下。
杀伤力如此之大的兵器,他们此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宋言亦察觉不妙,立马下令撤退。
幸亏撤退及时,乌思舫将士的伤亡并不多。可畏惧火石的巨大威力,他们退至十里外后的三日均未有进攻之举。
桑灵按宋言亦所述画了弩炮的样式,连夜飞鸽传书至远在子松阁的孙老头,祈望他在十日内能造出反制此弩炮的兵器。
如若做不出,他们极有可能兵败垂成。
焦急忧虑地等待了十日后,桑灵收到了一封书信,她原以为是孙老头的回信未曾想是苍执竟的亲笔信。
信中提及了关押在水牢的璃朝君主及君后,威胁她如若想要他们的命,务必明日申时在凤城五里外的石林相会。
还不能告知他人,务必独自一人前往。
此等明晃晃**裸的请君入瓮之计,苍执竟凭什么觉得她会信?
桑灵未作犹豫立马撕掉了信笺,又在深夜辗转反侧时借着烛火一点点拼凑起来。
她想到穿入书中的第一日,偌大的皇宫,生死难料的恐惧,以及心惊肉跳的逃亡。是璃朝的君主和君后在她最无助的时候,握住了她的手,最后还以命抵门,将逃离的唯一机会留给了她。
桑灵费了许久功夫才将信笺拼凑好,在昏黄的烛火中认认真真读着信中所记——
明日申时,凤城五里外,石林,务必独自前往。
她怎么可能独自前往?她必须将宋言亦带上。
天方亮,桑灵欲要将此事告知宋言亦时却双眼一黑,她目不能视口不能言,被人塞进了麻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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