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练慢跑,让战马适应新马掌。赵兽医,辛苦你盯着点,要是有战马不对劲,及时说。”
他转头对茅草棚里的赵兽医说。赵兽医连忙点头,手里的草药磨得更起劲了:“将军放心,我会盯着的!”
萧彻翻身上马时,动作干脆利落,深青色劲装的下摆扫过马腹,露出腰间悬挂的弯刀,刀鞘上的铜环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沈砚也翻身上马,他骑的是匹母马,性子温顺些。
刚坐稳,就见萧彻策马过来,伸手帮他调整了缰绳的长度:“太紧了勒手,太松了不好控马。”
他的气息离得很近,沈砚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混着草原的青草气,莫名让人安心。
骑兵训练开始后,萧彻先示范了基本的骑马动作,双腿夹紧马腹,腰背挺直,手里的缰绳要“松而不晃,紧而不勒”。
他策马慢跑时,深青色的身影在草原上格外显眼,长发被风吹得飘起来,偶尔回头看向沈砚时,眼神里带着几分期许。
沈砚坐在马背上看着,见有个年轻士兵骑马时总往一边歪,萧彻就放缓速度,在他身边耐心指导:“右腿再用点力,别慌,战马能感觉到你的情绪。”
士兵听了,调整姿势后果然稳了不少,脸上露出兴奋的神色。
赵兽医也没闲着,绕着训练场地慢慢走,时不时停下来观察战马的步态,手里还拿着块帕子,偶尔帮战马擦去嘴角的白沫。
“阿木的马掌确实好用,赵兽医也来得及时。”
沈砚低声对身边的校尉说。
校尉点头笑道:“可不是嘛!之前的马掌总磨脚,战马跑不了多久就焦躁,现在这马掌又耐磨又贴合,刚才跑了两圈,战马都没闹脾气。萧将军还说,以后每月用十张羊皮再换两匹备用马,以防万一。”
正说着,远处传来马蹄声,阿木背着个布包跑过来,身上的灰布短打沾了不少铁屑,脸上还带着汗水。
“将军,沈公子,我来看看马掌合不合用。”
他跑到萧彻的战马旁,蹲下身仔细查看马掌,手指轻轻敲了敲铁掌,“要是松了,我再回来调整。”
萧彻翻身下马,拍了拍阿木的肩膀:“做得很好,以后骑兵的马掌就交给你了。”
阿木听了,眼睛亮得像草原上的星星,用力点头:“我一定好好做,不耽误训练!”
他又从布包里掏出几块麦饼,递给士兵们:“我娘烤的,大家歇的时候垫垫肚子。”
沈砚看着这一幕,心里暖融融的。他翻身下马,走到阿木身边:“下次打马掌时,要是缺铁料,就去铁匠铺找老铁匠要,官仓里还有些存铁。”
阿木连忙道谢,手里的麦饼递得更起劲了。
赵兽医也走了过来,笑着对沈砚说:“沈公子,刚才看了,这些战马都很壮实,就是得注意,训练完别马上喂太多料,容易胀肚子。”
沈砚点头记下,又跟赵兽医聊了几句战马养护的细节。
训练歇下来时,士兵们围着阿木说话,有的问马掌怎么打,有的夸麦饼好吃,草原上满是欢声笑语。
萧彻走到沈砚身边,递给他一壶水:“草原上干燥,多喝点水。”沈砚接过水壶,见壶身是青铜的,上面刻着简单的云纹,是萧彻常用的那只。
“去看看苜蓿播种的情况吧,顺便看看稻草棚搭得怎么样了,别让种子受潮。”
萧彻提议道。
两人牵着马往草原边缘走,那里有三块刚翻好的田地,三个流民正弯腰播种,手里的木勺一勺勺将绿色的苜蓿种子撒进土里,动作仔细得像在呵护珍宝。
田地旁搭着个简易的稻草棚,棚子下面堆着些晒干的稻草,是用来储存收割后的苜蓿的。
“沈公子,萧将军!”其中一个流民见了他们,连忙直起腰打招呼。
他穿着件打补丁的灰布短衫,裤脚挽到膝盖,露出沾着泥土的小腿,手里的木勺还沾着些种子。
“这苜蓿种子真饱满,按您说的,每亩撒三斤,都撒匀了。稻草棚也搭好了,以后收割了就能存进去,不怕下雨。”
沈砚蹲下身,抓起一把泥土,里面混着几颗苜蓿种子,颗粒圆润,泛着油亮的光泽。
“撒完后再用耙子耙一遍,盖层薄土,别让鸟啄了。”
他说着,指了指不远处的稻草人,“昨天让瘦高个扎的稻草人,也立在田边,能吓吓鸟。”
流民连忙点头,拿起旁边的木耙开始耙地。
萧彻站在一旁,看着沈砚指导流民的样子,他蹲在田边,青布长衫的下摆沾了泥土,却半点不在意,手指耐心地比划着盖土的厚度,阳光落在他的发顶,像镀了层金边。
萧彻忽然觉得,这样的画面比战场上的胜利更让人心安。
“等苜蓿长出来,割了晒干,就能当战马的饲料了。
到时候让士兵们帮忙收割晾晒,别耽误流民的秋耕。”
沈砚起身对萧彻说,拍了拍手上的泥土。萧彻点头:“按你说的,两个月就能收割,到时候我安排五个士兵过来,跟流民搭伙干。”
两人又在田边待了会儿,看着流民把稻草人立好,才牵着马往回走。
路过骑兵训练场地时,士兵们已经重新开始训练,马蹄声“哒哒”响在草原上,像在为凉州的未来敲打着节奏。
赵兽医还在场地边转悠,手里拿着个小本子,记录着每匹战马的状态,偶尔跟士兵叮嘱几句养护的注意事项。
往回走的路上,沈砚忽然想起什么,对萧彻道:“昨天审问细作时,他们说拓跋烈还会派细作来,伪装成流民,咱们得再跟里正们叮嘱下,多留意新来的流民,特别是没家人的。”
“还有投诚士兵的情报,得跟城门口的登记记录、流民的观察交叉比对,别出岔子。”
萧彻点头:“我已经让人去通知了,投诚士兵的家人也安置好了,住在流民区的东头,跟其他流民相处得不错,他们说以后会更用心查探情报,有消息会先跟里正说,再报给我们,多一层核验。”
北魏边境的营帐里,烛火只剩豆大一点亮,昏黄的光勉强照亮案几上的羊皮地图。
拓跋烈坐在铺着黑羊皮的胡凳上,手里捏着刚送来的鸽信,信纸边缘被他捏得发皱,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信上只有短短一行字:“前两批细作失联,凉州反查甚严,流民登记需推荐人,学堂先生需本地流民担保。”
“废物!连个流民都装不像!连学堂都进不去!”
他猛地将信纸摔在案几上,青铜酒壶被震得倾倒,冷酒洒在地图上,晕开深色的痕迹,正好盖在“凉州草原”的标记上。
亲兵低着头站在帐角,大气都不敢喘,自上次细作送回“凉州种苜蓿喂马、找了老兽医”的消息后,后续再无音讯,将军的脾气就一天比一天暴躁,今早还摔了两个瓷碗。
帐帘被夜风掀起,卷进几片带着霜气的枯草,烛火猛地晃了晃,差点熄灭。
拓跋烈起身走到帐口,望着凉州的方向,夜色里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却仿佛能听到那边传来的战马嘶鸣和孩童读书声。
“黑风部落那边还没回信?”他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颈间的狼牙项链随着呼吸轻轻晃动。
亲兵连忙上前一步,躬身回话:“首领说……要等咱们确认凉州骑兵的具体数量和训练进度,才肯定下出兵日期,还说若再拿不到有用情报,就要减少三成援兵,粮草也得再加两成。”
“加就加!”拓跋烈冷笑一声,抬手按在腰间的长刀上,刀鞘上的宝石硌得掌心发疼,“不过是些草原部落,也敢跟本将军谈条件!”
可话刚出口,他就想起细作失联的事,连靠近凉州都难,怎么查骑兵数量?
他转身走回案几旁,目光落在地图上的“凉州草原”标记,那是萧彻训练骑兵的地方,如今不仅种了苜蓿,还找了老兽医,连备用马都想到了,这让他心里的焦躁更甚。
“再派个人去。”他忽然对亲兵说,语气里带着几分阴狠。
“让咱们在北燕的暗线,伪装成卖马具的货郎,带些马鞍、马镫去凉州,别查军情,就跟骑兵套近乎,看看他们有多少战马,训练到什么程度。”
“记住,别带任何标记,就说从西域来的,马具是祖传的手艺,只求混口饭吃。”
亲兵愣了愣,连忙应声:“是!属下这就去安排!”说完转身退下,帐内只剩拓跋烈一人。
他拿起案几上的酒壶,倒了杯冷酒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液滑过喉咙,却压不住心里的焦躁。
他盯着地图上的“凉州”二字,眼底闪过狠厉:“萧彻、沈砚,你们以为这样就能守住凉州?明年春天,十万大军压境,我倒要看看你们还能不能这么安稳!”
路过铁匠铺时,里面的打铁声还在响。
老铁匠坐在门口的竹椅上,手里拿着个小本子,正跟城门口的士兵交接信息。
“今天没可疑人,就是有个货郎来卖针线,登记了姓名和籍贯,还查了货担,没夹带东西。投诚的李兵刚才来说,流民区没新来的人,一切都正常。”
老铁匠说着,把本子递给士兵,又补充道,“阿木在里面打马掌呢,说要多打些备着,以后换马掌也方便。”
见了沈砚和萧彻,老铁匠连忙起身:“沈公子,萧将军,阿木在里面打马掌呢,说要多打些备着。刚才城门口的士兵还说,以后外来货郎的登记记录,会每天跟投诚士兵、里正的观察记录比对,确保没问题。”
沈砚走进铺里,见阿木正抡着铁锤敲打铁块,火星溅在他的脸上,他却浑然不觉,眼里只有手里的活计。
“阿木,别太累了,注意休息。”沈砚叮嘱道。阿木抬头笑了笑:“不累,多打些马掌,士兵们训练才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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