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彻坐在石凳上,拿起桌上的水壶倒了杯温水:“认完了,老张说周先生的字是北燕常见的教书先生字体,没看出问题。里正也问了几个流民,有两个说逃难时见过类似的教书先生,路线也对得上。”
“那就好,不过还是得盯着。”沈砚放下麦饼,从怀里掏出小本子,上面记着今天要做的事。
“上午去玉米地看看出苗情况,顺便跟张老汉说防蚜虫的事;下午去学堂听周先生讲课,问问他编教材的想法;晚上再跟赵兽医核对解毒草的储备。”
萧彻凑过去看,指尖在“玉米地”那行字上点了点:“我跟你一起去玉米地,顺便看看苜蓿的长势,骑兵训练得靠苜蓿喂战马。”
两人吃完早饭,并肩往城外走。
晨雾渐渐散了,街边的流民家陆续开门,李婶正坐在院门口纺线,蓝布褂子的袖口沾了点棉絮,见了他们,连忙笑着打招呼:“沈公子,萧将军!阿牛早就去玉米地帮张爷爷了,说要看着玉米出苗!”
“婶子早,您慢慢纺,缺棉花就跟官仓说。”沈砚笑着回应。
李婶点头,又絮絮叨叨说了几句“昨天纺的线够织半匹布了”,才继续低头纺线,纺锤转得飞快,棉线像银丝般缠在锭子上。
往玉米地走的路上,田埂边的青稞苗已经长到半指高,绿油油的一片,几个流民蹲在地里除草,手里的小锄头轻轻拨开泥土,怕伤了苗。
见了沈砚和萧彻,他们纷纷起身,王二笑着说:“沈公子,您看这青稞苗长得多好,再过两个月就能收了!按您说的,除草的流民都记了名,到时候就能分粮食。”
“长得不错,记得多浇点水,最近天旱。”
沈砚蹲下身,指尖碰了碰青稞苗的叶子,带着点晨露的凉意,又转头对王二说,“让大伙多烧点草木灰,下周开始,每周给青稞苗撒一次,防蚜虫,去年邻村的麦子就是被蚜虫啃了,减产不少。”
王二连忙应着,掏出小本子记下来:“您放心,我今天就安排人烧,保证按时撒。”
萧彻站在旁边,目光扫过远处的草原,骑兵已经开始训练了,马蹄声“哒哒”的,在晨雾里传得很远。
张老汉的玉米地就在前面,远远地就看见阿牛蹲在田埂上,灰布短衫的领口沾了点黄泥,手里拿着根小木棍,正往土里戳着什么。
张老汉坐在旁边的石头上,手里拿着“秋耕日志”,封皮上还记着“灌溉:每日3人,每亩2桶水”,时不时抬头看看玉米地,脸上满是期待。
“张爷爷,沈公子和萧将军来了!”阿牛先看见他们,连忙站起身,手里的小木棍还沾着点泥土。
张老汉也跟着起身,藏蓝色短褂的腰间系着麻绳,裤脚卷到膝盖,露出沾了泥的小腿:“沈公子,萧将军!你们快来看看,玉米已经冒芽了!”
沈砚和萧彻走过去,果然见泥土里冒出点点浅绿,像撒了把绿星子,每颗种子都长出了两片小芽,嫩得能掐出水来。
“长得很好,比我预想的还快。”沈砚笑着说,又指了指旁边的空地,“这里可以种点豆子,跟玉米套种,能多收点粮食。对了,草木灰备了吗?玉米苗期怕蚜虫,每周得撒一次。”
张老汉连忙翻开支耕日志,在“防虫”那栏画了个“草木灰”的符号:“备着呢!昨天就让流民烧了两筐,就等您说啥时候撒。灌溉的事也安排好了,每天派3个人挑水,保证每亩地浇够2桶,不会旱着苗。”
阿牛在旁边凑趣:“沈公子,我也能帮忙撒草木灰!我力气大,一次能背半筐!”
沈砚笑着点头:“好啊,那以后撒草木灰的事就交给你,记着别撒太多,不然会烧苗。”阿牛用力点头,眼里满是欢喜。
几人在玉米地待了会儿,萧彻忽然想起苜蓿地的事:“我去看看苜蓿,你们先聊着。”
他往草原方向走,深青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田埂尽头。
沈砚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忍不住弯了弯,转头又跟张老汉聊起秋收后的粮食分配,阿牛在旁边听得认真,时不时插句嘴,说要帮着记账。
铁匠铺的火炉烧得正旺,橘红色的火苗舔着铁块,把阿木的脸映得通红。
他蹲在炉边,手里拿着块烧得发红的铁,正试着按老铁匠说的“掺铜屑”打马掌。
灰布短打的领口沾了不少铁屑,额前的碎发被汗水黏在皮肤上,他却半点不敢分心,眼睛紧紧盯着铁块,生怕火候过了。
“阿木,铜屑撒匀点,别堆在一块!”老铁匠坐在旁边的木凳上,手里拿着小锤子敲着块旧马掌,见阿木把铜屑撒得不均匀,连忙提醒。
老铁匠怀里还揣着块官府发的木牌,刻着“凉州铁匠铺”和小官印,是昨天里正送来的,说外来商户要合作,得先看这个。
阿木赶紧停下,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里面是磨得细细的铜屑,他小心翼翼地捏了点,一点点撒在铁块上,动作轻得像怕惊着什么。
“昨天沈公子说,今天可能有货郎来卖马具,您的木牌可得收好,别被人骗了。”阿木一边撒铜屑,一边说道。
老铁匠笑着点头,从怀里掏出木牌晃了晃:“放心,这木牌背面有暗纹,假货仿不来。等货郎来了,我先看他有没有本地商户陪同,再拿木牌比对,错不了。你记的马镫尺寸呢?拿出来再对对,别等会儿查的时候慌。”
阿木连忙从怀里掏出皱巴巴的小本子,翻开画着马镫的那页,上面用炭笔标着“铜钉缝隙:半指宽”“马镫高度:一尺二”,都是他昨天仔细量的。
“我昨天还试了敲铜钉,真的声音脆,我用小石子敲过。”他说着,拿起旁边的小锤子,轻轻敲了敲马镫铜钉,“叮”的一声,清亮的声音在铁匠铺里回荡。
老铁匠笑着点头:“不错,明天货郎来,你就跟在我旁边,看看他的马镫铜钉对不对尺寸,声音脆不脆。”
阿木眼睛一亮,握着小锤子的手更紧了:“我知道!要是不对,我就告诉您!”
他又把铁块放进火炉,这次比刚才更小心,火苗的温度烤得他胳膊发烫,却觉得浑身都有劲儿,能帮着查货郎,能给战马打马掌,他也是在守护凉州了。
马医棚的晨雾还没散,赵兽医正领着两个老弱流民晒草药。
流民李伯蹲在竹筐旁,把紫花地丁摊开,灰布短衫的袖口沾了草药汁,动作慢却仔细:“赵大夫,这就是解软筋草的药?晒透了磨成粉,战马吃5克就行?”
赵兽医手里拿着药杵捣艾草,旁边还放着个小陶罐,贴着“紫花地丁粉”的标签,里面已经装了小半罐。
“对,这草能解软筋草的毒,战马误食后腿软,喂了粉半个时辰就能缓过来。昨天让你们熬的桐油膏够不够?战马蹄子裂了,得靠这个润,不然跑起来疼。”
另一个流民王婆连忙从棚角拖出个陶罐,掀开盖子,里面的桐油膏泛着浅黄:“够呢,熬了两罐,还按您说的加了蜂蜜,更润蹄子。我家阿孙以前脚裂,涂了加蜂蜜的油膏就好,战马用肯定也管用。”
她又指了指棚外的水渠:“瘦高个昨天带人修好了水渠,现在浇水方便,这些草药每天都能晒到太阳,干得快。”
赵兽医笑着点头,从怀里掏出个小本子,上面记着每匹战马的健康情况,还有“每日换药:检查伤口渗血,撒止血粉”的备注。
“你们记着,每天换药时要看看伤口有没有渗血,要是有,就多撒点止血粉;要是发现战马腿软,赶紧喂紫花地丁粉,别耽误。”
“沈公子说了,咱们流民能在凉州安家,全靠骑兵守着,战马就是咱们的靠山,可不能让它们出事。”
李伯和王婆齐声应着,手里的活计更快了。
李伯把紫花地丁摆得更匀,王婆则去翻晒艾草,晨雾里,三人的身影在草药堆旁忙碌,透着股踏实的劲儿,他们都想快点备好药,不让货郎的坏心思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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