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说大姐在哪儿？”齐怀听王春花说知道齐尘在哪，他从凳子上站起来问。这整个村子前前后后都找遍了，也没找到齐尘，他心里真的担心她躲在哪里不敢出来，别再冻坏了。
“那个赔钱货肯定是躲到山上去了！整个村子都找过了，就剩那光棍萧以山那没找，肯定是躲到他那去了。”王春花咬牙切齿，语气非常肯定。
王春花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拍大腿又开始嚎开了：“哎呀呀，这可怎么办是好啊！这孤男寡女的，这要是、这要是他们两个做出点儿什么伤风败俗的事儿来，人家王老爷保不齐就不要她了呀！那我这银子可咋办哪！”
“闭嘴吧你！再胡咧咧，老子大嘴巴抽你！”
齐老大破天荒地吼了他婆娘一嗓子，这难得的一怒还真把王春花给镇住了，她闭了嘴不敢再嚎。
本来这前有王春花把齐尘送给人家做妾，后有齐尘偷偷跳窗户跑了，齐老大觉得这两件事都够他妈的丢人的了，今天他都没脸出门。这要真是像死老婆子说的，齐尘要是和那光棍做出点儿什么来，他干脆就到后院里那颗歪脖树上吊死算了。他这老脸还往哪搁啊！
“哎！”齐老大重重地叹口气，蹲在了地上，满面愁容地挠着头，好像齐尘真的已经做出什么不能见人的事了一般。
“不行，我得上山去找她。就算那赔钱货真的跟了萧以山那个光棍，老娘也不能白白便宜他了！”王春花说着又把刚在炕上烘干的厚棉袄拿起来穿上。她下地穿鞋，叫上齐怀和齐莹，气势汹汹地就准备走。
她想好了，齐尘如果当真和萧以山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儿，那王家她是去不了了，人家管家一再交代要干净的。如果真的那样，她的银子怎么着也是保不住了。那她损失的，她就得从萧以山嘴里抠出来，谁也别想白占她的便宜。
王春花走了两步，想了想，觉得等下保不齐要说一些姑娘家不能听的事儿，于是她又改了主意，停下脚步对齐莹说：“莹儿啊，你留在家里头，准备烧火做中午饭，娘和你哥去就行。”
“娘，我不，我要跟着你去！”齐莹扭着身子不愿意，她还想看看齐尘到底落了什么下场呢。这无媒无聘的，一个姑娘家家的，竟然不要脸地跑一个光棍汉家里去了，她可得去看看。
王春花看着齐莹那副你不让我去我也会偷偷去的架势，冲蹲在地上薅头发的齐老大吼了一声：“你是个死人啊，不能说几句？”
齐老大一副懒得管的样子，挥了挥手。不是他不管，而是平时王春花对他不尊敬，这齐莹跟她娘有样学样，知道齐老大在家说了不算，她压根就不怕她爹。
“死窝囊废样！”王春花骂了一句齐老爹，抬脚往外走。看齐老大那缩头乌龟的样，王春花问都懒得问他不要一起去山上。她也懒得待她，就那死德行，有什么事只会拖后腿，什么忙都帮不上。
王春花母子三人出了门，这次都记得戴帽子的戴帽子，裹头巾的裹头巾，顶着飘飘扬扬地大雪，往半山腰的木头房子走去。
萧以山家，齐尘拿了个板凳，就靠着窗户坐着。她的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脊背挺得笔直，两眼直勾勾盯着窗户。
萧以山看着她都这么坐了快一个时辰了，叹口气，开口劝着：“齐家妹子！”
萧以山习惯性地叫齐家妹子，但又想起齐尘说了几次让他叫她尘儿，他又改了口：“尘儿，你到炕上坐着吧，炕上暖和！这隔着窗户纸你也看不到什么，别傻坐在这了！我去门口给你看看去！”他知道齐尘担心她那继母找上来。
“以山哥，如果，”齐尘顿了一下，转过头望着萧以山接着说：“如果，我继母找来了，你能、护着我吗？”
齐尘的语气平静，已不像昨天那样带着哀求。她想明白了，如果萧以山愿意护着她，不需要她多说。但如果萧以山不愿意牵扯进她家的破事儿，她就算跪下来求都没用。她此时再问一次，不过是想知道萧以山的态度，好提前做打算。
萧以山看着齐尘那平静的脸，淡然的语气，莫名的有些心疼，他知道他一直不松口说娶她，这姑娘怕是对自己能护住她没抱太大希望。
萧以山只顿了一秒，就斩钉截铁地说了一个字：“能！”之后不再多说，转身去了灶间，打开屋门，迈步出了屋子。他往院子前面坡下走了一段距离，他站在那里往山下看了半天，随即转身回了屋。
他开了房门，进门就叫了句：“尘儿！”
齐尘还是坐在窗户那，见萧以山回来，她转过头，看着萧以山平静地说道：“来了，是吗？”
“嗯！来了！一共三个人，远远地看不太清，但看那走路的样子我估摸着是你家的弟弟妹妹。”萧以山搓着手，就出去那么一会儿，手就冻得冰凉冰凉的。
“是祸躲不过！来就来吧！”齐尘说着站起来，把凳子搬到炉子旁边，坐好。她七上八下吊了一个早上的心，这时候反倒平静下来。
萧以山也搬了个木凳子放在炉子旁边，挨着齐尘坐了。他想说些什么安慰一下齐尘，但是他向来不太擅长语言，觉得说了也没用，还是等一下直接帮尘妹子出了这个头就是了。
他坐了一会儿，想了想王春花的为人做派，起身去炕边的木头地柜里翻出了一个包袱，从里面拿了一些东西揣进怀里，又把包袱放回去，把柜子盖好。
他是背对着齐尘的，齐尘看到他在掏东西，但也没在意。
萧以山转过身，走回到炉子边坐好，他看着齐尘伸在炉子上方烤着的一双纤细的小手，还是说了句：“放心！”
沉稳的语调，坚定的语气，齐尘听了内心安宁，她抬眼偷偷打量萧以山的脸，却在他转过头来看她时又赶紧把目光移开了。萧以山看了齐尘一眼，也把目光移开。
两个人就这么围着炉子，静静地坐着，等着。
终于，“哐！哐！哐！”外头传来了重重的敲门声。
伴随着敲门声而来的，还有王春花那来者不善的声音：“萧以山，萧以山你在家不？你是不是把齐大丫藏起来了？你赶紧给我出来！”
齐尘蹭地站起身，准备去开门，萧以山却站起来，大掌搭在她肩膀上，稍微一按，就把她按回凳子上。
萧以山低头看着齐尘，语气沉稳：“你坐着，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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