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门沧打坐到早晨时就看到褚漾睡梦中还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也不知是做了什么梦，这么愁。
他玩心起了，伸手拧着他的鼻子，看他眉头拧了起来，不自觉张开了嘴呼吸，又用另一只手捂住他的嘴。
褚漾修炼了一天，正睡得好好的，突然感觉窒息的感觉，被迫醒来就看到南门沧凑近的那张脸上似笑非笑居高临下看他，再看两只手捂着自己的鼻子和嘴。
他脑子一懵：“南门沧你是不是有病啊！”
他好不容易睡个觉！还以为没做梦了，结果居然是错觉。
南门沧一点没有被抓包的自觉，慢条斯理收回来手：“我只是看叫你起床罢了。”
“你胡说！”
褚漾气得牙痒痒想扑上去揍这张可恶的脸，但他在这个奇怪的梦里没有半点灵力，肯定打不过这家伙。
这样想就更气人了。
“你这样看着还挺像包子。”
修长的手忽然伸回来掐住了他的脸。
褚漾脑子一片空白，原本控制住的火气这下彻底抑制不住了，喷涌而出。
“南门沧！”
他扑向南门沧，偏偏南门沧这厮精贼，在他发火前收回了手，还退开两步，躲开他的攻击，险些害他跌在地上，南门沧及时扯住了他后衣襟，顿时窒息的感觉就来了。
“咳……咳咳咳……”
南门沧见他稳住身形就松开了手，站在他身边死猪不怕开水烫：“火气别这么大啊，我只是觉得你那样子的确挺可爱的。”
褚漾捂着脖子还说不出口，只能死死瞪着他，气得眼睛都红了。
南门沧“啧”了一声。
惹了脾气大的小野鬼下场就是对方接下来都一直没再理他。
因为不能离南门沧太远的关系，褚漾只能闷闷不乐跟在他身后，踢着雪地里的小石子出气。
太憋屈了。
凭什么他只能待在这家伙身边啊？这个梦真是太过分了！
但再气也没办法，他先前试着睡着，结果醒来还是在这个梦里；他还想过自杀，但是想想就头皮发麻，肯定很疼，他半点不敢用这个办法。而且万一真死了怎么办？！那样他不就真成鬼了？
太气人了。
还是怪南门沧那把破剑！
褚漾盯着挂在南门沧腰间那把平平无奇的黑剑，这把剑真是古怪，自从它莫名其妙跑到他房间后才会发生这些。
只是他看得太出神，不知不觉也没发现他们走到了八千玉阶上，今日雪纷飞，天寒地冻，玉阶上凝结了层霜冰，只需要一不留神——
“啊——”
便脚下徒然悬空，整个人都落入刺骨寒风的空中，而身下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
褚漾脑子一片空白，关键时刻，他倒是心领神会，下意识念御剑口诀。
“天地有灵，灵生万物，剑来！”
完了他在这里根本没有灵力，更没有剑，念这东西又有什么用啊！
对高空的恐惧也让他忘记了自己不能离南门沧太远的事情，他只满脑子是完蛋了自己马上要死了。但没想到下一秒，灵光在自南门沧腰间挂着那把剑亮起，破幽剑化作流光袭来。
褚漾只感觉身形一晃，便感觉脚下落到了实物上。
他惊讶恍惚的低头看脚下踩着的剑。
……他这是，把南门沧那把剑召来了？
“什么情况啊这是……”他喃喃。
衣袍翻袂的声音响起，他抬眼看见南门沧踩着不知哪折的树枝落到他身边，挑着眉一脸兴味看他脚下踩着的剑。
“你还能用我的剑？”
这剑是南门沧的本命法器，自他五岁起便在用了。本命法器这种东西，自然也都是本人才能驱动，先前南门沧见他身边半点灵力都没有，身上也没有任何修为，还以为他是个凡人鬼，没想到他竟是能驱动他的剑，甚至……
还知道御剑口诀。
南门沧眯起眼看他。
褚漾也很纳闷，他不知道这剑是南门沧的本命法器，只是纳闷自己突然又能用灵力这事。
对于南门沧的问题也只是随便回答：“可能是因为这周遭百里就你一把剑吧。”
“你当山上弟子们的剑不是剑？”南门沧饶有兴致。
褚漾想也不想：“你的剑离我近啊，那肯定就是用你的剑了。”
“这可是我的本命法器。”南门沧绕着他转了一圈，那目光看得褚漾不自在，但立马被他的话带走了。
他顿时愣住了。
褚漾虽然还没有本命法器，但自然也知道这东西意味着什么。
如果只是普通的法器还好，但本命法器这种意义不同，这种已经与主人灵魂相融了的法器这辈子只会听从主人的命令，在别人手里就是一坨废铁，根本用不了。
他后知后觉过来南门沧话里的意思。
“……难道，我也是这剑的主人？！”
褚漾咂舌做出大胆猜想，他小时候也有一把本命法器，也是一把剑，只是跟这剑长得不一样，他的剑雪亮雪亮的，是用他姑姑本体上的尾羽和天山上万年一遇的雪莲花所熔炼出，是这世上最唯一无二的剑，跟这普通的剑不一样。
不过那把剑后来没多久就丢了，他当时还闹腾了很久，但翻遍了褚家楼就是没找到，他爹还安抚了他很久，承诺了之后常让他出去和自己的小伙伴玩才揭过这事。
虽然两者没有一处共同点，但，说不定呢？！
南门沧不知道他想的那些，只看见他眼睛开始发亮，嘴角抽了抽，被这格外闪亮的眸光闪得觉得眼疼。
“你还是别做梦了。”他残忍打断了褚漾的幻想。
然后好奇打量着他：“倒是你，究竟为什么能使用我的剑？”
褚漾也困惑住了，迟疑：“或许……是因为你这剑认错了人？”
“不可能。”南门沧毫不犹豫否认掉这个可能性。
他若有所思看着褚漾半晌，忽然道：“我知道了。”
“什么什么？”褚漾也很好奇到底是为什么。
南门沧笃定：“你是破幽生出来的剑灵。”
“啊？？”褚漾呆滞住了。
南门却是更确定了，他越想越觉得这样没错。
“你莫名其妙出现在白阳宗，如果真是外来的，师尊和宗门大阵都不可能没有反应，长老那边也没有异常……而且你不能离我太远，现在又能用我的剑，必然是因为你是破幽的剑灵才会如此！”他越说越兴奋了。
想想他的剑就是普通的一把黑剑，当时到他手里时更是刚锻造出来的新剑；而剑灵这种东西都是大修士才会有的，想他不过十几年就有了自己的剑灵，无论怎么想都万般有意思。
“哈？？？”褚漾看着他越发亮的眼眸，只觉得哪哪都不对，先不说自己是百年后才出生的，更何况自己明明是人，怎么可能是什么鬼剑灵啊。
他觉得有必要打断一下这家伙的离谱畅想。
“你等等啊大……不是，南门沧。”褚漾试图认真把他的脑洞拉回来：“是这样，如果我是剑灵，我自己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也不是每个灵识都知道自己是什么，你大概是才诞生还没有什么概念。”南门沧理所当然的道。
褚漾一言难尽看着他，头一次觉得这传说中为非作歹的大魔头这么傻。
听听这些话，他自己都觉得不可能，南门沧在想什么？
“你认真的吗？”他问。
南门沧看他这神情不满：“你不信？”
谁让这实在很难有说服力，褚漾太清楚自己是一个人了，但是……等等。
褚漾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他应该是找到了一个好借口啊，之前他一直不知道怎么对南门沧这家伙说自己的来历，但现在这不就有了现成的？尤其是南门沧都深信不疑的。
连编也不用编了，这傻魔头给他找了一堆借口呢。
虽说这里是个梦，但这梦太奇怪了，还有那把剑也是，他总觉得这里发生的都是真的，所以身份什么的还是准备个比较好。
这样一想，褚漾沉思着转了口风，故作深沉：“好像，你说得有道理。”
“我确实不知道自己是谁，那应该就是你的剑灵了。”
不过说起来南门沧这剑叫什么名字来着？先前他好似提过，但自己没记住。
作为一把剑的剑灵，他总的知道自己的本体叫什么名字吧，不然太奇怪了。
褚漾努力圆着谎，但奈何想不起来就是想不起来，他只得作罢，装作自然：“对了，你这剑叫什么？”
“破幽。”
南门沧觉得奇怪，但一想这家伙连自己是自己的剑灵都不知道也就原谅他了，他这刚出生的小剑灵估计有点傻，但没关系，他是个好主人，他会慢慢爱护他的。
褚漾被他诡异的眼神看得直掉一身鸡皮疙瘩。
不过破幽这名字……
他想了半晌才想起来是指九幽，深吸一口气惊了：“你不怕魔修听到你这名字打死你啊？”
这家伙还说以后要去守苍南呢，带着这么个名字，他光是想都能想到对方喊一声破幽就有大把魔修涌了上来的画面。
太可怕了。
太可怕了。
人啊不，魔魔喊打啊这是，也太招仇恨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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