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他会在木头上刻几刀,抬头观察徐怀瑾,再低头刻几刀,再观察,如此反复,徐怀瑾最终没忍住,问他:“你看我作甚么?”
景修冲他笑:“没事,你忙你的。”
徐怀瑾狐疑的看他。
他想等做好送给徐怀瑾,但是礼物嘛,事先说出来就没有惊喜了,所以他盖住手里的半成品说:“真没事,你去忙吧,别打扰我。”
流逝时光不可追,年光过去总无期。
景修的四步拳在这十多天里倒是练的有模有样,虽然出拳慢了点,但是总归招式是对的,速度慢慢练吧。
南栀北星无事的话,也会加入练武的队伍。
如今景修可以在南栀手底下过个五六招,北星的话,从来不会让着他,几乎每次都是压着他。
木雕进展亦顺利,已完成大半。
徐怀瑾对懒洋洋的躺在床上打盹的景修说:“明日得空,我们动身去锦绣城吧。”
“好啊。”
“还有师父,同我们一起去。”
“嗯。”
景修听说要去锦绣城心情激荡,第二日,卯时,三人便出发了。
因着路程较远,毛文虎雇了辆牛车,车上躺着补眠的景修,还有一只野狐狸,一只小灵猫,一只獐子,两只山麂,三只野鸡。
昨日上山收获颇丰。
景修在牛车上睡了一觉,睁眼时还在赶路,不由得想念起现代的交通工具来。
颠簸了一路,在将近巳时时,抵达锦绣城,景修觉得浑身的骨头都散了架。
虽已进入九月,天气依然酷热难挡。
难挡的还有小摊小贩的生意,放眼望去,一派繁荣的景象。
看得景修眼花缭乱,左边是卖瓜果蜜饯,茶水,酒水的,右边是卖油盐酱醋,成衣鞋帽的,再往前走,还有斗鸡,杂耍,说书的。
好不热闹。
毛文虎赶着牛车去了另一条买卖活物的街巷,走之前约定了见面地点。
景修看什么都稀奇,他像脱缰野马似的,一头钻进人群,徐怀瑾眼疾手快拉住他:“别乱跑,人多,走散了找不到你。”
“哥哥,真的好热闹啊,前面那是在做什么啊?”景修看到一人像猴子似的几步爬上竹竿顶端,他单手握住杆子,猛地一个俯冲,竟然就在半空倒立了。
景修拽住徐怀瑾游鱼似的,钻至人群最前面,他本来觉得半空倒立就已经很厉害了,没想到那根竹竿不是立在地上的,而是被一人顶在肩膀上。
他震惊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徐怀瑾看他表情,知晓他没见过,跟他解释:“这叫顶竿。”
看完表演,接着往前走,还有什么吞刀,屠人,幻术,柔术,鱼龙漫延等等,景修走走停停,恨不得多长几双眼睛。
“饿不饿,前面有卖吃食的。”徐怀瑾去买吃食,叮嘱他站在约定地点不要乱跑。
景修:“好好好,你去吧,我就在这等你。”街市实在热闹,他说话敷衍的很。
徐怀瑾欲言又止,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幸亏回来时,人还在原地。
“尝尝这个,老板说这个卖的最好。”徐怀瑾把怀里的纸包递给他。
景修打开,见是裹着透明糖渍的红色果子,他尝了一颗:“这个叫什么,甜而不腻,挺好吃的。”
现在的食品没有添加剂,还是纯手工的,酸酸甜甜类似山楂,吃起来很爽口。
徐怀瑾告诉他:“蜜饯红果。”
景修送到他面前:“你也吃,真的好吃。”
徐怀瑾捻起一颗红艳艳的蜜果放入口中,果然如景修所言。
“这里还有蜜饯荔枝,蜜饯金枣,蜜饯银杏,我不知道哪个好吃,就都买了一些,你尝尝你喜欢哪个,走之前买一些带回去,刚好也可以分一些给我娘和南姐。”
景修失笑:“你把所有人都安排好了,你呢?”
徐怀瑾看他:“这些蜜饯确实好吃,但我不喜甜食,都是给你的。”
“你都没问我喜不喜欢,买这么多,万一我不喜欢,不是浪费了吗?”景修不明白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喜欢甜食的,明明平时也没表现出来啊。
“你平日最爱吃的就是饴糖和蜂蜜,每日用饭你都会放两勺蜂蜜进去,南姐给你的饴糖,是用来治疗脾胃气虚,中焦虚寒的,被你当零嘴吃了,难道你不是喜欢?”徐怀瑾忆起每次吃饭时,他都会在饭食里加蜂蜜,虽然不理解,但是他也没阻拦。
景修想起那罐蜂蜜好像确实是进了自己肚子,饴糖口感甜润,有粘性又有点韧性,他挺喜欢的就吃掉了……
“…… 是,是喜欢,你观察的还挺仔细的。”景修属实没想到他会注意到这些细节,有点感动。
“喜欢就好。”
毛文虎卖掉手里的活物,过来与他们汇合,看景修抱了满怀的纸包问:“豁,买这么多,都买了什么?”
景修把东西递给他:“师父,您尝尝?”
毛文虎打开一看,全是零嘴:“都是小孩子的东西,你吃吧。”
“挺好吃的啊,您尝尝。”景修卖力推销手中的蜜饯。
“老夫不爱吃,你们逛完了吧?”毛文虎拒绝了,“现在要去哪?”
“那我们先去前面八字墙看看有没有寻小修的告示吧。”徐怀瑾看他刚到时那股热情已经过去,就提出建议。
景修抱着东西转身:“走吧。”
三人一路向东行去。
一路走过去全是卖吃食的,香味勾的景修要走不动路了。
徐怀瑾拉住东张西望的他:“先去办正事,过会儿带你去用饭。”
“哦。”
景修恋恋不舍的跟着他走了。
八字墙就是一面宽23尺,高12尺的砖石砌成的墙壁,上面还带个砖瓦砌的顶棚。
这面墙主要用来张贴公告,布告和启事的。
徐怀瑾在墙上搜寻一圈,没有见到景修的画像,也没有任何关于景修的文字。
毛文虎那边同样的结果。
“这里没有找到。”毛文虎背着手溜达到另一边,“你这里呢?”
徐怀瑾摇头:“这边也没有。”
景修:“无妨,有些事情吧,你越是想要追寻一个结果,越是很难得到结果,反而是不去在意这件事的时候,偏偏能得到想要的结果,所以,我相信柳暗花明又一村,或许,过段时间,真相自己就出来了呢?”
毛文虎拍他后脑勺:“小小年纪怎么神神叨叨的,事在人为,你不去主动找线索,真相能亲自找上门?”
“哎呀,师父,这是玄学,有些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景修做出高深状,眯着眼睛看着前方,就差下巴上长出一把胡须了。
“你跟街头的神算子就差一张幡了,不如你让他走开,你坐那里。”毛文虎才不信他那套鬼话。
景修:“抢别人饭碗不太好吧,我有个主意,不如,我也摆个算命摊吧,价格好商量,反正都忽悠人嘛,这种事我还不是手到擒来。”
不管放在什么时代,算命这种事一是靠阅历,二是靠眼力,三是靠学识,景修觉得自己也可以,毕竟他可是来自未来,忽悠人可不是小菜一碟。
毛文虎不听他胡说八道,转身走人。
景修跟上去:“我说真的,我可以一边算命,一边找自己的身世,一举两得,我聪明吧?”
他觉得是这个方法完全行得通,却忘了,他在锦绣城并无根基,想要安身立命谈何容易。
“如果你不怕被人揍的满地打滚,倒是可以一试。”毛文虎半真半假的说。
“……怎么可能,这里有王法的吧?”
“你师父我饿了,想吃饭,你吃不吃?”毛文虎不跟他废话。
“……吃。”
一行人越走越远,身后的影子一刻不离的缀在身后。
巷子的拐角处站着两名男子,已观察他们良久,见人走远,二人对视一眼,一个跟了上去,另一个转身离开。
距上次去锦绣城已过去十多日,景修的四步拳精进不少,起码跟南栀过个几十招不成问题,虽然仍然走不过毛文虎五招,但是景修相信有志者事竟成,总有一天他能赶超他师父。
木雕也进入收尾阶段,只需要调整一些细节,再打磨一下就大功告成了。
打磨用了两天时间,他非常小心,因为要掌握力度,否则一不小心磨多了,鼻子耳朵可能就会出现凹陷。
他捧着花费将近一个月才完成的作品,左看右看都非常满意。
景修找到正练字的人:“哥哥,送你一个礼物。”
徐怀瑾搁下手中毛笔:“是何礼物?”
景修从背后拿出雕像,捧至他面前,同时给自己配了个出场音乐,“怎么样,喜欢吗?”
你别看他声音轻快,其实他挺紧张的,担心徐怀瑾会不喜欢,毕竟这只是一个普通的雕像,还是木头做的,要是拿出去卖的话,根本不值钱。
徐怀瑾接过雕像,发现雕得跟自己至少有八分相似,尤其是神态,他面无表情时眉眼总是冷峻的,但是因着眼角上翘,又多了点温润,双唇微抿,露出一丝坚定和冷静。
“刀工精湛,惟妙惟肖,谢谢,我很喜欢,这一个月,你除了听学和练拳都闷在家里,就是为了雕这个送给我吗?”徐怀瑾一想到他每日埋头与木头较劲,还不让自己看到,心就变得很软,他托着的仿佛不是简单的木雕,而是一颗沉甸甸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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