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欢就太好了,其实雕的时候我还担心你不喜欢呢,它就是一块简单的木头雕像而已,跟你收留我比起来,它实在微不足道,所以该说谢谢的是我。”
景修莫名其妙来到这个朝代,他心里既孤独又慌张,还带着茫然与无措。
如果当初没有徐怀瑾和灵秀,现在的他不知道还在哪里流浪呢,他是知恩图报的人。
徐怀瑾用布包着仔细收好:“我看这雕像每一处都活灵活现,这种手艺需要多年的积累吧?对我来说它一点儿也不普通。你再看这每一处细节,但凡手抖一下,便会前功尽弃,所以我觉得它一点儿也不简单。”
景修惊讶于他的敏锐与细致的观察,木雕活确实需要手稳,也需要经验。
新手做出来的木工一眼就能分辨出来,首先是粗糙,然后就是手法,跟老手完全不在一个层次。
他浅笑:“没想到你还挺了解的,我都要怀疑你也会做了。”
“我确实不会,只是略有了解。”徐怀瑾把它放进木匣,“你很厉害。”
“嘿嘿。”得到夸奖比吃了蜂蜜还开心的景修,不好意思的傻笑几声。
徐怀瑾看他笑,不自觉的勾起嘴角。
彼时窗外蝉声阵阵,窗内两个少年相视而笑。
日子若是一直这样宁静祥和的过下去,似乎也不错,但是意外总是会不请自来。
就在九月的最后一天,景修听闻那个叫小童的孩子掉进了河里,没有救回来。
他的父母悲痛欲绝,非说是有人害死了她儿子。
南栀作为大夫当然也在场,她当场检查了小童的尸首,并告知确实是淹死的。
从河边回来后她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找了毛文虎,毛文虎当然不在家,她直接去了甘宁那里。
毛文虎果然在跟甘宁下棋。
南栀站了一会儿,想等他们下完这盘棋再讲事情。
毛文虎眼看着要输,丢下棋子耍赖:“不下了,南栀找我有事呢。”
甘宁翻他白眼:“你是看自己快输了,故意的吧?”
“你说什么呢,我是那种人吗?”
“你怎么不是,你就是!”
眼看着两人又要吵起来,他们总是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小事吵架,比如喝酒猜拳,打架招式,一首诗,一句话,但是又很神奇的能立刻和好。
南栀拦住他俩:“别吵了,毛叔,先生,有个孩子淹死了,你们知道吧?”
“听说了,怎么?”甘宁一早就听说了这件事。
“那个孩子不是淹死的,是被闷死然后丢进河里的。”南栀语气沉重。
毛文虎站起来,严肃的问:“你确定?没有弄错?”
南栀肯定不会在这个时候开玩笑,她说:“确定,我亲自查看过,那孩子口鼻喉咙里没有水,如果是淹死的,他的口鼻会有很多泡沫,甚至会有泥沙,但是他没有,他很干净。”
甘宁凝眉:“会是谁想要害死一个孩子呢?”
毛文虎当机立断:“南栀,你跟你哥最近在村子里转转,看有没有可疑的人,防止其他孩子出事。”
南栀脸色凝重的点头:“嗯。”
然而,除了一个孩子的离开外,村子里一如既往的平静。
北星南栀暂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或物。
这件事最后被认定为,小孩子贪玩,在玩水时失足掉进了河里,因无人发现而淹死。
村里大人明令禁止自己家孩子去河边玩耍。
随着仲秋节的临近,这个插曲很快被人遗忘。
而景修已经练了半个多月的六步拳,他进步神速,毛文虎甚是满意。
这天在甘宁的院子里,毛文虎说:“你们两个打一架,我看看小修最近学的怎么样?”
他指的是徐怀瑾和景修。
景修正躺的舒服着呢,听闻此言,看向徐怀瑾:“哥哥,要不要比试一下?”
徐怀瑾坐在桌前,掀起眼皮看他:“好。”
毛文虎、甘宁、北星和南栀坐成一排,期待的看着他们。
景修在他面前站定,学电视剧里的少侠双手抱拳,眼睛一弯:“手下留情啊哥哥。”
徐怀瑾唇角微动似是要说什么,景修趁其不备,挥起拳头直奔他左边颧骨而去。
他快,徐怀瑾反应更快,当即抬手,大掌包住他的拳头,像是要跟他跳舞似的,将他的胳膊举至头顶,往身前一拽,同时把他的左手扣在了后背。
景修被他一拽,转了半圈,自己的胳膊绕上了自己的脖颈,两只手都被控制。
他愣了一下,没想到徐怀瑾可以借力打力。
南栀拍手:“阿瑾,干得好!,小修,愣着做甚么?”
徐怀瑾的双臂像铁钳似的禁锢着他,既然双手动不了,那就动腿。
景修抬腿就向后踹去。
徐怀瑾如同早已预判了他的动作,抬腿绕过他的攻击,同时双臂使力轻轻把他往前一推。
景修向前猛冲几步,刹住脚转身。
徐怀瑾给他放水了,否则一招就能制服他。
毛文虎不开心:“小修,学了一个多月,怎么连阿瑾的一招都过不去?”
甘宁:“小修才学几天,阿瑾学了多久,打不过很正常。”
“哼”毛文虎知道他说的在理,但就是想跟他唱反调。
这边,景修不信邪,他不上拳头了,改用腿。
他一个起跳,在半空转了一圈,向徐怀瑾胸口踹去,这一脚要是踹上去,那可要疼半天的。
徐怀瑾身体后仰,侧身避开,他并不进攻,只是防守。
景修踹了个空,半跪在地,仰头看徐怀瑾一眼,麻利的伸腿扫他下盘。
徐怀瑾跳过他的攻击,后退半步站定。
毛文虎看他们不走心,嚷道:“你们两个别玩了,十招之内分胜负。”
景修弹跳起来猛的朝徐怀瑾扑过去,两人在地上扭打,翻滚。
到了这个阶段,平时学的那些招式都用不上了,全靠体力与技巧。
景修坐在他腰腹,提起拳头砸向他面门,这一拳用了六成力道,若是反应不及时,被打的人肯定要口鼻渗血。
拳头带来的微风撩起徐怀瑾鬓边的碎发,他迅速偏过脸,下一刻,握住景修的拳头同时腰腹发力,两人位置瞬间调换。
景修被掀翻在地,讶然挑起眉稍,唇边浮起狡黠的笑容,抓住他的衣领揍向他。
徐怀瑾眼疾手快钳住他的手腕压过头顶。
景修喘着气,笑看坐在自己身上的徐怀瑾。
而徐怀瑾因正压制着他的双臂,所以身高腿长的他只能委屈的弓起腰背,悬在景修上方,垂下眼皮近距离的观察身下的人。
景修倏然间笑出声:“哥哥,我输了。”说完浑身放松的瘫在地上。
徐怀瑾放开他的手臂,从他身上站起来,并伸出一只手。
景修看出他想拉自己一把,便握着他的手站了起来,那只手干燥温暖充满力量。
“谢谢。”
“嗯。”
毛文虎:“虽然阿瑾赢了,但是我教的招式你们一点都没用上,全靠耍赖。”
甘宁可找到他的弱点了:“那不是跟你学的吗?”
“我什么时候耍赖了,不要在孩子面前乱说。”
“你们看看,你们的师傅,前几日下棋,眼看自己要输了,立马就不玩了,这不是耍赖吗?”
毛文虎就是打死也不承认:“你这酸腐秀才,你懂什么,我那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甘宁可不惯着他,回嘴道:“你这莽夫,明明就是输不起。”
南栀分开他俩:“别吵啦,吵了多少年了,你们不烦,我都烦了。”
北星一如既往的沉默。
南栀转开话题:“明日便是仲秋节,毛叔,桂花酒你还要不要喝?先生,菊花酒呢,一坛够吗?”
毛文虎:“桂花酒啊,给老夫拿两坛。”
甘宁:“一坛就行。”
明天就是一家人团圆的日子啊,景修想起父母,不知道他们现在有没有走出骤然失去儿子的痛苦。
景修正自黯然伤神。
徐怀瑾感知到了他沮丧的情绪:“别伤心,一定能够找到你的家人的。”
“嗯。”
“你喜欢桂花酒还是菊花酒?”
“也有我的吗?”
“嗯。”
“那桂花吧。”
“好。”
每年的中秋他都会跟父母一起过,今年过节他们少了一个人。而景修一人,独在异乡为异客。
但是如果算上徐怀瑾他们的话,倒也不算一个人。
想到这里,景修有一个主意:“师傅,先生,既然是过节,就要热热闹闹的对不对,那我们不如聚个餐?”
几人异口同声:“聚餐?”眼神里带着迷茫。
景修一愣,眉开眼笑的说:“意思就是我们这些人,包括大娘在内,大家一起吃饭,喝酒,赏月,能理解吗?”
“就是宴饮吧。”南栀听懂了。
景修:“对,就是宴饮,怎么样?”
毛文虎忖度:“好主意啊。”
既然大家都同意,那就准备吧,鉴于灵秀行动不便,地点就设在徐怀瑾的院里。
灵秀听说要一起吃酒赏月,甚是开心,也稍微打扮了一下。
年年仲秋节都是她跟阿瑾两个人,冷冷清清的,今年倒是热闹,她对于明晚的宴饮很是期待呢。
日子一旦有了盼头,就过的快一些,闷热的白日终于结束,院子里摆上了一张足够坐下十人的大木桌。
屋檐下,挂着数盏灯笼用来照明。
徐怀瑾把灵秀推至桌子前,他顺势也在右手边坐下了。
南栀帮忙给大家倒满酒,毛文虎说:“干喝多没意思,秀才,我们来行酒令,谁输谁喝。”
甘宁撸起袖子,他平时不会这样鲁莽的今日高兴,便这样做了:“好啊,耍赖是小狗。”
灵秀看着他们俩,不禁失笑:“你们两个都这把年纪了,还是像年轻时那样喜欢争来争去的。”
甘宁:“灵秀妹子,不是我要争,是他非要跟我比什么武,我说有本事,你跟我比作诗,他不愿意,他怕输。”
“谁怕输,作诗有什么意思…… ”
他们这边宴饮正酣,村东头的竹林里,微风拂过,树影沙沙,两道黑影头对头正密谋着什么。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