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说话？”
【√】
“你还好吗？”
【好】
“你都想起来了？”
又是一个【√】。
其实从沈辞树进入游戏开始，他就能看见关于宋昭身上发生的一切，从学校崩塌开始，到从系统的链接中看到余闳的记忆。
只是他一直身处在一个被系统隔绝的独立空间内，那个空间就像是系统设立的小黑屋，他可以看到宋昭身上发生的一切，可以共享她所经历的一切，就好似他们拥有着同样的感官。
他猜测这一切都是系统搞得鬼，宋昭现在没有了身体，但是意识还很清醒，他看着飘在空中的光团数据不断变换着各种图案，心里梗了一下。
“我能看到你，但是你看不到我对吗？”
【√】
“我被隔绝在一个除了一片黑暗空无一物的空间内，没有办法离开，但是我如果强制下线可以离开游戏空间。”沈辞树将自己现在的处境描述清楚，“你现在怎么样？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
光团中的数据没有变化，沈辞树等了好一会儿，他担心宋昭会出什么问题，又问了一句:“宋昭？”
【有】
【进、你、身、体】数据光团一个字一个字的变化着。
“你能找到我在哪里吗？”沈辞树没有拒绝，让一团不属于自身的意识进入身体是非常危险的事情，但是沈辞树却心甘情愿。
【可】
【等、我】
宋昭变化完这两个字后，又缩回了一团。
她在这之前被系统收回了部分能量，导致她现在还有些虚弱，不过也正是因为系统将她身上的能量吸收了，才给了她机会，自己有一部分意识已经附着在系统的核心数据中，只要能利用那缕残存在系统内部的意识，就有机会打破系统对他们的桎梏。
这个游戏在设计之初就被她分成了好几个大空间，再由大空间分划出无数个小空间，破开禁锢她的这片黑暗空间，运用残留的能量开始搜寻着系统核心数据的位置。
这个游戏世界的空间很大，宋昭现在没有身体，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在这个没有成型的游戏模型内游荡的日子。
花费了一些心神，终于追踪到了系统核心数据的位置——那是，npc林溶的身体？！
看来这个林溶似乎和系统也有一些关系，还真是想不到，原来在自己还没有恢复意识的时候，身边的人或npc就一个比一个不简单。
现在游戏空间没有玩家登录，所有的npc一直都在设定好的数据中重复着度过一天有一天，这个是宋昭当初设计时就还没有完善的地方，没想到在他们的这么久的改进升级中都没有解决。
宋昭对余闳有些失望。
没有能力就只能把她的这个游戏搞成这样。
回到最初宋昭和沈辞树这条游戏的空间线，悬浮在空中的宋昭看着穿白大褂坐在办公室的林溶，系统将宋昭的身体数据销毁，却给了她随时侵入其他npc身体的机会。
一个眨眼，宋昭便钻入了林溶的身体内，寻找藏在他体内的核心。
沈辞树共享宋昭的感官，随着她进入林溶的身体，感官共享倏地断开链接。
……
在黑暗中，时间的流逝变得及其缓慢，沈辞树数着心跳等宋昭从林溶的身体内出来。
终于，在沈辞树数到一千下心跳的时候，林溶所在的场景出现崩塌，寸寸场景化作一串又一串的数据。
一个暴躁的机械音在本就空旷的空间里留下了长长的回声：“你做了什么？！！”
“当然是取回我自己的东西喽——”一个轻灵的女声响起，沈辞树眼睫颤了颤。
是宋昭的声音。
宋昭说话时偶尔会带着些懒散和戏谑人的意味，尤其是怼人的时候。在她还没有记忆的时候，这种说话习惯尤为明显。
系统原本在吸收宋昭身上的能量时就发现了那一缕残留的意识，它抱着宋昭没有记忆不足为惧的想法暂时没有处理。却没有想到她居然恢复了记忆，还趁它梳理能量的时候将它的核心数据偷走。
“你把我的数据核心还给我，你只是一个人类，拿着我的数据核心一点用都没有！”系统这时候知道服软了，“你不是还要出去吗？我可以帮你！”
自己的软肋被死对头捏在手里的滋味很不好受，数据核心意味着它对整个游戏空间的掌控，没有了它，系统空有能量却使不出来。
“不用了，我感觉在这个游戏空间也挺好的，作威作福——”宋昭轻笑一声。
系统被噎了一下，那种畏惧的感觉又重新回来了。
这个可恶的人类！
“可是这里终究不是你的世界，你不快点回到你自己的身体里，你还是活不了多久！”系统企图用死亡来劝说宋昭。
余闳投放病毒与他建立链接后，它也取读到了余闳的记忆。
对于宋昭和余闳发生的一切，系统知道的一清二楚。
“可是，”宋昭烦透了系统虚伪的样子，她不明白为什么原本在她手里的游戏，为什么会生出一个这么讨厌的性格，“你不是要吞噬我吗——”
宋昭的话音刚落，就有一道光亮猛然朝一个叫划过。和系统虚与委蛇这么一会儿，终于让她找到了系统的位置。
“哇——啊啊啊，你要干什么啊啊啊——”
接着就是系统的惨叫声，空间崩塌，周围是虚空的黑暗，偶有几道电光在刚刚宋昭冲过去的地方闪烁。
重新和宋昭共享到观感的沈辞树，可以清晰的看到——属于系统的那一片数据正在一种惊人的速度分解重组。
“你对我做了什么？!我为什么……为什么感觉我要消失了！！”系统的惨叫声响起。
“你说要做什么？孩子不听话做错了事，我们做父母的当然要把你塞回去回炉重造了——”
一副大家长的气质从宋昭的嘴里说出来，沈辞树先是忍俊不禁，而后想到貌似系统父母的除了宋昭还有个陆阳，连宋昭追求者都还不算的沈辞树不由抑郁。
“不可以……不，不可以……”系统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几分钟过去了，黑暗中的弧光消失不见，沈辞树看到系统的数据已经全部打碎重组。
那是宋昭的数据架构能力，他听陆连说过宋昭会数据架构，但是没想到她的水平居然丝毫不比陆连差。
“陆连那个半吊子怎么能和我比？”有些倨傲的声音，清丽空灵。
“？”
沈辞树抬头。
还是无法找到宋昭的身影。
“我和你共享五感，没办法，我也不想知道你的想法，它就往我脑子里钻。”宋昭的声音略有些尴尬，她想起了刚刚听到的沈辞树那个追求者发言。
“嗯哼！”
假装掩饰的宋昭轻咳一声，虽说现在是数据状态，但还是避免不了人类的习惯。
只是她的假模假样还没有装完，就感受到了世界的异动。
“这个游戏空间快要崩塌了！”
“怎么会？！”沈辞树眉头紧锁，刚刚宋昭和系统缠斗时都还没有问题。
“是余闳！我刚刚侵入系统核心的时候感受到了一丝来自外界的阻力，看来余闳也一直在关注这里，沈辞树，你快离开这里——”
“那你怎么办！”沈辞树也知道现在待在游戏空间内无疑是非常危险的，但是他没有办法丢下宋昭一个人。
“你去找陆连！让他找到那个余闳控制系统的病毒，全息游戏和网络有所不同，黑客的能力很难在全息的数据中发挥出来。”
宋昭对自己的处境避而不谈，但是沈辞树直觉宋昭会很危险。
“迟了，宋昭。”
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有些飘渺，仿佛是透过层层云雾阻隔，穿越了时间和空间而来。
“我刚刚试过了，公司的系统用得还是你和陆阳最初设计的那版，我的能力不足……”陆连的声音无力而自责，“不过我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陆连的出现或许可以带来转机，但是他这样吞吞吐吐的模样让宋昭直觉不会是一个很好的办法。
“刚刚系统的防御降低，我可以修改一部分的权限，现在，沈辞树的玩家权限可以移交给你。也就是说，宋昭——你可以用沈辞树的身体回到现实。”
陆连的话如同一道惊雷，在两人的耳边炸响。
宋昭被困在游戏中一年之久，如果没有找到会现实的办法，她将永远困在游戏中。
陆连的话无异于给了宋昭另一个回到现实的办法。
“不行，这样的话沈辞树……”宋昭想也不想就拒绝。
“宋昭，没有别的办法了，我做不到，只有你出来重新整理架构数据，才是最有可能成功的办法，不然你一直被困在游戏中，真的会死的！”
陆连的话有种说不出来的悲切，他从沈辞树进入游戏开始，就一直突破系统对他设下的防御，好不容易和宋昭他们有了联系，听到宋昭的话后也是第一时间去寻找游戏中的病毒。
但是——在面对这紊乱的数据，他竟一点可以下手的地方都没有。
他只是个半路出家的数据架构师，如果不是因为假扮陆阳进入公司，他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接触数据架构。
一直没有说话的沈辞树似在沉思，陆连一直都没有征求他的意见并不是说不顾他的想法。
这段时间沈辞树和陆连已经有了一些默契，沈辞树在宋昭的推拒就已经把玩家权限移交给了宋昭。
【玩家权限移交成功，玩家沈辞树是否选择登出游戏。】玩家系统音原先只是陆连做出来偷懒监视沈辞树的，但是没想到沈辞树明明已经猜到了都没有关闭。
“沈辞树，你——”宋昭被突如其来的玩家系统提示弄的一怔，虚空中似乎有一道目光真紧盯着沈辞树。
宋昭死死望向沈辞树的方向，他是人类玩家，如果没有被容纳进游戏角色身体里，就会按照游戏舱内的扫面自动生成与现实相同的数据身体。
高大修长的身影，与数据捏成的林清完全是两种不一样的模样，他的眼神坚定，但在面对停留在他身上这道目光时又带着些温柔意味。
“——陆连！”温柔一闪而逝，他启唇。
紧接着宋昭眼前一黑，仿佛被一股吸力吸引着……
……她被强制下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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