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离开了她的手就能飞出去,除了石头,还有什么东西能在她不触碰的时候也可以穿过这扇小窗呢?
奚黎在墙角处蹲下身子,这里数量可观的除了乱糟糟的稻草和碎石,还有蜘蛛,幸亏她现在对这些东西已经逐渐不害怕了。
那里一只蜘蛛正在忙碌地织网,这里源源不断的食物储备,让它看起来浑身乌黑发亮,腿上还带着些细密的绒毛,在见过森林里那些大而狰狞的虫子之后,面对这只看起来毫无杀伤力的蜘蛛,她竟然觉得有些温顺得可爱。
捕捉到心里的这一想法后,她顿了顿,默默对自己说了一句,
“奚黎,你真是饿了……”
她伸出手指,发出无声的邀请,让蜘蛛顺着手指爬到掌心上,八只眼睛在昏暗的环境下如同黑曜石一般。
奚黎小心翼翼地带着它一起走到铁门附近,站定后,她集中注意,将自己浑身溢出的银白色的能量慢慢凝成细长而明亮的丝线,缓缓注入蜘蛛小小的身体。
蜘蛛的身体微微颤抖,黑得发亮的表面笼罩上一层淡淡的银光,光芒随着能量的注入增强,然后越来越浅,随着最后一丝银光完全没入其中,它重新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奚黎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此时这只蜘蛛已经成为了她意识的载体。
在她的注视下,蜘蛛的几条腿轻轻动了动,似乎在适应这股不属于自己的能量,接着迅速从奚黎的掌心爬下,攀上墙面,成功地从小窗爬了出去。
她能感受到自己与蜘蛛之间微妙的联系,就像有某种看不见的桥梁。
……
结束了和柳尘清的深夜幽会,何自远轻手轻脚地循着小路摸回自己的住处,两边草丛不时传来昆虫低鸣,借着澄澈的月光,他远远就看到卜承身体微微倾斜着,脑袋靠在柱子上,睡得正香。
连续两夜没能睡好的疲惫骤然间涌上来,何自远加快步伐,眨了眨因为困乏而干涩的眼睛,想着回去早还能再躺一会儿。
手上传来刺痒的感觉,他低头,看见一只蜘蛛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了上来,还有继续往上的趋势,他随手一甩,没有放在心上。
这边,奚黎刚找到目标,就觉一阵头晕目眩。
奚黎:“……”
她手指紧紧握拳,深吸一口气然后徐徐吐了出来,慢了一秒而已,她不过是想等稳定之后再开始交流。
蜘蛛纤细的腿在半空中慌乱地挥舞,想再度扒上身旁人的衣服却没能成功,直到落在地上,黑亮的小眼睛呆滞地望着前方,不过很快,它从短暂的惊愕中回过神来,又重新以更快的速度爬起来。
即使如此,奚黎仍感觉到目标的身影正越来越远,她无力地倚靠在墙上,
“早知道直接在屋里等着了,还跑出来做什么。”
"自讨苦吃啊……"奚黎小声呢喃着。
何自远路过卜承的时候,停顿几秒后抬起脚,脚尖不轻不重地踢了一下。
卜承身体往下一滑,哼唧了一声,眼皮微微颤动,像是想要挣扎着醒过来。
巫月狭长的眼眸眯起,却见他的挣扎只持续了片刻,便再次进入梦乡。
轻笑声从喉间溢出,巫月收回目光,推开门走了进去。
天色已微微亮,晨光之下,眼前的一切像是覆盖着薄纱。
何自远刚躺在床上,闭上眼睛,脸上又传来一阵痒意。
他本能地抬起手,在脸上胡乱摸了几下,不耐地睁开眼,视线重新聚焦后,他看见自己手里捏着一只蜘蛛。
何自远嘴唇微微抿起,形成一条紧绷的弧线,一只虫子跟着他那么远做什么。
刚想将蜘蛛从手中抖落,忽然之间,他瞳孔微缩,突然意识到什么,带着倦意的眼神瞬间警觉起来。
他起身,捏着蜘蛛细长的腿,在桌子上收拾出一片空地,将它轻轻放在上面。
恰在此时,一道有些虚弱的声音响起。
"我是奚黎。"
她尝试着和对面那个人沟通,虽然自己一直没怎么动,但身体还是感到旅途奔波的劳累。
找人的依据很简单,她只能将已有信息作为锚点,而这个锚点此时就是声音。
这只蜘蛛和她同时存在于一个空间,奚黎先从它的记忆中找到那天晚上的声音,留下标记,然后以这个声音为基础,在神力加持下,向各个方向编织一张巨大的蛛网,蛛丝在空气中几乎不可见,却异常灵敏,能捕捉到远处声音的波动。
随着蛛网的扩散,通过蛛丝对声音的响应来确定目标的位置。
她先在一个屋子里感受到相似的振动,随后目标又开始移动。
奚黎不得不迅速调整,以确保不会失去目标的踪迹。
整个寻找的过程从各方面来说,对她都是个极大的考验。
这道声音实在太微弱了,何自远将耳朵凑近,试图听得更清楚一些。
“你们的计划是什么?”
那道声音继续说。
还真是自己的队友,何自远感觉自己的精神像根被再次抻直的皮筋,又紧绷起来。
他盯着那只蜘蛛,像是要把它看穿一般,脑袋里琢磨着奚黎是怎么通过它跟自己对话的。
蜘蛛身上的绒毛在清晨的光线下泛着淡淡的柔光,细长的前腿抬起又落下。
“……”
“……能听到我说话吗?”
奚黎犹疑地开口,半天没有听到回答,只感觉那人的目光紧紧锁在她身上,如同实质般在皮肤上游走,让她开始不自在起来。
“能听到。”何自远回答道,他迅速梳理自己的思路,努力将今天晚上同柳尘清商量的结果,用一种简单的方式表述出来。
“柳尘清现在是一名叫白舒的巫医,这些天他会在上午为牢房中的另一个女孩儿治疗……”他顿了一下,声音变得严肃起来,“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铁门上的封印非同寻常,我们束手无策,只能另找办法。”
“柳尘清提出一个主意,将你的灵魂提取出来,放到一个物品上,然后带出来。”何自远放慢语速。
“这是一种古老而危险的办法,但或许正因如此,它可以突破空间的限制。”
“这种巫术被称为灵魂寄存,是一种失传已久的秘术,只有极少的巫医掌握。”
他开始描述这个巫术的过程,“首先,他需要和被提取者在足够近的距离之内,被提取者需要完全顺从,然后他会找地方用特制的草药粉末画一个法阵,念诵咒语。”
“但灵魂的提取是一个及其微妙的过程。”何自远斟酌着自己的话语,“任何一点差错都可能导致灵魂的损伤或者受到反噬,我们需要你完全的信任和配合。”
一长串信息隔着蜘蛛灌入奚黎的脑子,她神色有几分凝重。
半晌,奚黎开口,“你们确定这种方法能突破这个封印吗?有多大的把握?”
她在考虑。
这无疑是一个危险的办法,她和这些所谓的队友也不过是几面之交,自己真的能将性命完全托付于他们吗?这不是一个可以存档的游戏,一旦有任何问题,等着她的可能就是烟消云散的结局,除非有特殊要求,任务中角色死亡即玩家死亡,这是她亲眼目睹的。
何自远也知道这种方法有较大风险,他没有对奚黎的疑问有任何不满,就像医生在做手术之前一定要告知家属所有风险,他缓缓说道,
“这种巫术的来源和铁门上的封印相同,这是我们为什么能确定的原因,但因为太过古老,白舒也只是通过古籍的记载知道它的方法,并没有真正实践过,若一切顺利,成功的可能性大概有七成。”
或许再给他们一些时间,能找到其他的办法,只是沃民国内部和外部的不稳定性太大,危机四伏,拖延下去一旦有任何意外,他们都得完犊子。
而且,奚黎所扮演的这个角色,显然对任务的进行起着很关键的作用,她被困在牢房里,沟通受阻,对他们而言不仅无法交换现有信息,而且失去了一个重要的帮手。
所以他们有必要冒这个险。
奚黎隐隐也能想到这些原因,因为她的身上本身就笼罩着一个巨大的谜团。
“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尽最大努力保证你的安危。”何自远认真说道。
她静静听着,最后下定决心,“好,我同意。”
听到对面传来确定的答案,何自远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终于露出一个几乎不易察觉地微笑。
这只蜘蛛的到来为接下来计划的进行提供了很大便利,他们原本想在为阿桑治伤的过程中,寻找机会向奚黎传递这个消息,现在时间可以节省下来,直接进行下一步了。
何自远在心中快速盘算着,他们需要找到一个合适的物品来作为奚黎灵魂的载体,这个物品要足够结实,能承受住灵魂转移过程中产生的巨大能量,还需要确定最佳的行动时间,想办法避开狱卒的视线,减少被发现的风险。
……
蜘蛛从小窗外爬了进来,奚黎手指在它背上点了一下,将能量收回。
它又开始织着自己的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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