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肢的僵劲儿差不多散去。
裴季涯动胳膊又伸腿来确定自己可以操控它们。盼山余光扫到她慢慢站直，停住话头就要上前来扶她。裴季涯道谢表示不必操心，她只是想出去活动一下，盼山坚持要跟她一起。
裴季涯慢慢走着，别扭地不看身后。她感觉自己像是一只大猫，后面紧紧赘着三个小尾巴。盼山担心她摔倒；映海要走哪都跟着盼山；小高的任务就是接待导游还有看着俩小孩。
三个人在后面小声聊天。裴季涯自顾自活动。两条腿倒腾的越来越快，行走动作变得熟练流畅。
顺着地下世界的街道往前走过了几个路口，裴季涯默默观察着周边的境况。她们从政府大楼的地下部分往外延伸路线，正南方向是一个平常兼做停车场的广场，现在应该算是站在某片居民区的街前。裴季涯记下路线。
“学，学姐，慢点。”
她身高腿长，伸展开了走一步顶人两步。映海中学时候锻炼总偷懒，一路小跑跟着累的大汗淋漓。
裴季涯闻言站住。映海搂着盼山脖子调整呼吸，看她们三个人都脸不红心不跳的，悲愤道：“怎么只有我累吗？”
裴季涯和小高没说话，盼山：“对啊，谁让你体能训练天天偷懒的。”
好直接！好真实！好欣赏！
裴季涯对这个看起来有点内向的细心女孩子刮目相看。
话虽这样说，也不能老打击她。裴季涯略加思索：“你走前面。”
映海：“啊？”
虽然疑惑还是乖乖走前面。盼山和小高在她后面，裴季涯走最后。几个人无意识中按照身高排了个队形。裴季涯和小高站在后面就像是两个保镖。
她们几个本来出来就是临时起意。先前裴季涯在前面闷头带路，后面三人跟随。现在映海在前面迷茫。问裴季涯，这人只会说都行。映海硬着头皮乱走，最后凭借肌肉记忆到了自己家门口。
看着面前只剩下“总会”两个字的灯牌，裴季涯：“……”
映海破罐子破摔：“学姐进去坐坐吗？”
裴季涯严肃着一张冷脸，然后毫不迟疑地点了头。
乖孩子盼山：“啊？”
小高倒是觉得很正常，努力向裴季涯推销映海家“总会”：映海妈妈苗老板开的这地方完全合规合法，里面环境也还好。苗老板也有些身手，偶尔有喝醉了闹事的也不会闹出大事。
裴季涯记在心里，对着呆愣的映海扬了扬下巴，示意她带路。映海带头进去，和调酒师打招呼后直接推门进办公室，就见她亲爱的母亲搭着黑脸监察官的肩，手不老实地在她身上摸来摸去。
“咳咳！”
映海提醒她这儿还有别人。苗老板嘟囔了一句“小兔崽子怎么刚走就回来”，又在徐晚身上摸了一把才转身。见还有别人，脸上的不耐一下转换成笑。
徐晚整了整衣服，对裴季涯冷冷点头示意后大步离开了。
“呦！小高和盼山来了啊？”苗老板没管她，和她们热情打招呼，“这位是？”
小高看起来和她很熟。打了招呼之后介绍说是帝大来的。苗老板看见她眼睛都亮了。裴季涯只觉面前香风一阵，女人就到了面前。
苗老板伸手：“幸会幸会。”
裴季涯握了握她的指尖。
苗老板：“裴小姐有兴趣……”
“咳咳！”
映海脸都红了：“今晚还开门吗？”
“开开开。”
苗老板敷衍回复：“裴小姐条件这么好……”
“……都！”映海挤进她俩中间，“都这样了还有人来吗？”
苗老板怒瞪映海，非现在说这些？映海不停使眼色。苗老板回过味：“有有，看我看见你们太高兴了，映海带朋友们去包间吧？”
映海把她们送进包间又拐回来：“我给你帮忙？”
“算你小兔崽子有良心。”
映海换了衣服帮她收拾。发现苗老板不停在包间门口转悠，眼睛一直从门上玻璃里往包间里看，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顿时火了：“看什么呢姓苗的！”
苗老板眼睛不舍得收回去：“真漂亮啊。她要是来当台A，我岂不是要赚翻了？”
映海：“……”
刚发现门和墙根本不隔音的三人：“……”
“别打人家主意，人家也不缺钱。小心给你咔嚓了。”
映海呲牙做了个从上往下砍头的手势。苗老板不在意挥手：“不打就不打。看一下总不犯法吧？”
“……”
说得好像也有道理。映海跟着她看。母女两个一边看一边发出意味不明的尖叫。
“好长的腿！”
“好细的腰！”
“……”
小高和盼山憋着笑看她。裴季涯面无表情慢吞吞喝茶，脸却在注视之下烧红。
映海捂住眼睛侧头和苗老板分享：“学姐脸红了也好漂亮。”
“是吗？”清冷声音在头顶响起。没有一点点防备的映海：“！”
映海回头找同谋。苗老板早在发现裴季涯神情变化的时候就退开，正在几米开外卖力擦玻璃。指望不上她。映海认命：“对不起学姐！”
裴季涯冷冷的：“哦。那我应该说没关系？”
映海不敢吭声。求助的眼神看向盼山。盼山也觉得冒犯，摇头表示爱莫能助。不止如此，她还求知若渴的小小声问旁边的小高：“姐姐，台A是什么？”
然后得到了小高认真的普及。
小高姐姐是真耿直啊。映海面如死灰，恨不得大喊一声吾命休矣。
裴季涯冷笑：“只是语言描述怎么够啊。我记得小苗也是alpha？”
映海：“嗯……对……”
也可以不是的。
可可爱爱的alpha穿着女仆装站在门口挤出微笑说着你好欢迎光临，两个高个子一边一个守着她。怎么看怎么好笑。
本意是让她社死一下，后悔的却是裴季涯。
小高和映海好歹衣着整齐。之前江芜给她的毯子出来遛弯之前被她嫌太长放在椅子上。她现在在吊带外裹着不合身的外套，因为瘦削而更明显的腹肌隐隐显露。
来往的人目光隐晦或直接地落在三人身上。不出半个小时已经有四五波人问能不能和裴季涯聊聊，怎么聊她说了算。被苗老板委婉拒绝。
很多客人来了劲，打通讯和朋友说今天来了个绝色台A，还是落魄矜贵清冷挂的。“总会”人流量暴增。苗老板脸都笑僵了。
映海感觉大家快把她们看穿了：“……学姐，要不咱们回去吧？”
裴季涯求之不得立马答应。有一直注视着门口动静的客人看她要进来，顿时蜂拥而上。裴季涯：“……”
裴季涯心里只剩下了以下几个词语：不是？我这？啊？
客人们还是很有分寸的。
有人理智分析，毕竟漂亮女生是个alpha，个子高的鹤立鸡群。要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挨了打，老板又是出名的护短，说不定还会帮拳，虽说老板自称只是“略通拳脚”，但是……也没必要非得试试挨打疼不疼吧？
另一波人则是怀着这种矜贵破碎清冷A万一被弄哭会多漂亮的想象和这种情景绝不能给别人看的心思。
两方人不谋而合，默契围出了一个人圈。
江芜一路打听着过来找人，远远就看到这种盛况。裴季涯被围在人群中心，只是微微皱眉都能引发一阵惊叹。
江芜挤进去，就看到了人圈中的另三个人：女仆装映海，呆呆的盼山，还有试图加入大家一起起哄的小高。
这就是清澈愚蠢的大学生、准大学生和准非大学生吗？
江芜默念了一遍，感觉这句话像绕口令，顿时乐不可支。
她向来带笑，无关心情，弧度精致。美则美矣，总会让追求者感到无比挫败：她温温柔柔看着你笑，却不是喜欢你。甚至很多情况下都不一定记得你。
但是此时眼角满是喜悦。旁边女人轻咳一声：“认识她们？”
江芜没否认：“是我们学校的小孩，挺有意思的。”
裴季涯一眼就看见了她俩。江芜眉眼弯弯冲她挥手。她身边的女人穿着利落的军装，英气逼人。
裴季涯举手请大家安静一下，微微躬身道：“我不是这里的……工作人员，非常感谢大家的热情。现在请让我去办点事情。谢谢大家。”
好有礼貌的一个人。有人不死心的想留个联系方式。裴季涯以智脑没在身上为由拒绝。其他三人帮忙疏散人群。人太多了，江芜钻出人群。
“不要挤！不要挤！”小高大声喊，“麻烦大家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苗老板及时救场：“干嘛呢干嘛呢？围在我店门口是不想让我们做生意了？”
“苗老板来的正好。”一个地中海男beta涎着脸笑道，“还是苗老板有渠道。这是从哪招的小姑娘啊？”
“王耀祖？跟你有什么关系？”苗老板皱眉，“我记得你不准来我店里的。”
男人嘿嘿笑：“全帝国哪有不要客人的买卖？”
苗老板板着脸：“别说这些有的没的。这位是帝大过来的，别在这堵着人家！”
听到“帝大”两个字，男人一瞬间脸涨得通红，什么话都没敢说就灰溜溜退进人群里。
裴季涯抬腿往店里走。正当这时，一道女声响起。
“帝大？让我看看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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