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开学季。帝大历来豪阔，各学院每年都会派飞行器去各地接学生。有人戏说随机击落一个飞行器能炸死一群各地状元。虽然是个笑话，也侧面证明了帝大严格的准入制度。
边境星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聚集在政府广场上。政府工作人员和一群锈迹斑斑的机器人举着扩音器维持纪律。边境星经济一般，行政官也不争气，财政支援少。这些政务辅助型机器人基本都是十几年前的款式没换新，此时不知道出了什么故障，往那一戳就不动了。
工作人员只好把它们当成堵墙，人力抬到预留的飞行器停驻边缘，大声喊：“大家不要挤不要挤，帝国大学的飞行器马上就到了！要给飞行器留出停的空间！”
行政官曲婵媛有些不适，绷着脸整了整衣服。这件旗袍原件是她祖母留下来的文物，之前她母亲缺钱的时候曾经把她卖给了古董商人，她长大之后又把它给赎了回来。
这次听说帝国大学来接新生的人里面有个大人物。曲婵媛和她的智囊团开了个会，一致决定要想尽一切办法讨好这个大人物，看能不能给边境星一些赞助。
忘了谁出的馊主意让她穿的正式点才显得重视人家，她现在感觉自己走路都伸不开腿。
“几点了？”
旁边长发烫了波浪卷，人模狗样的秘书长付喧眺望远方：“怎么还不来？”
“下午两点钟到，现在才刚过一点。付秘书长别急。”
付喧：“……小高你是今年毕业对吧？”
心宽体胖的高壮女生忙点头。
“是咧是咧。”
算了算了。付喧慈祥看着她，就是个已经实习了两个月都没发现她讨厌别人叫她“副”秘书长的丫头，还是个孩子呢。
刚被指示去挂横幅的真正副秘书长汇报：“报告，横幅已经挂起来了。”
“辛苦了辛苦了。”
之前是退伍军人的副秘书长一磕脚后跟，站的笔直：“不辛苦。”
在边境星混了几天已经自认是半个土著的裴翎混在人群里，兴高采烈举着个复古的望远镜往天上看。
看热闹的裴翎：“嘻嘻。”
被挤来挤去的保镖：“不嘻嘻。”
她的保镖队长第N次问她：“裴总，咱们什么时候回去啊？”
“一会儿一会儿。”
感觉又被她敷衍的保镖队长：“……求求你了裴总。”
她们也想家啊。
“好的好的。”
保镖队长想继续诉苦，裴翎“嘘”了一声，然后压着嗓子：“来了来了。等一下，飞行器用这个跃迁点吗？”
刚才还平静的天空被慢慢撕开了一道口子，迅疾的风呼啸着扑向地上的人群。几个机器人被风刮倒砸向地面，局势一片混乱。
曲婵媛来不及心疼为数不多的机器人，撕开旗袍下摆一个箭步冲进人群维持纪律：“大家压低身体！注意安全！大家注意安全！”
刚顶着鸡窝头站直的付秘书长：“……”
哈哈，完了。
一艘飞船从天空的裂缝里慢慢显露。裴翎半蹲着从保镖的保护圈里探头：“去年刚出的逐星760？喔吼，不愧是帝大，就是气派！”
被吹的东倒西歪的保镖们：“……”
家人们谁懂啊？能不能把雇主打一顿啊？
行政官垫在脚下垫了一堆废铜烂铁，立马在人群里鹤立鸡群：“大家别乱！付喧！你站的高一点去用大扩音器指挥一下，所有人退出广场！”
“好的！”
付秘书长让副秘书长组织疏散，三步并做两步跑到楼上打开扩音器：“请不要慌乱！请大家现在先站稳！现在需要大家有序迅速退出广场！大家注意不要挤，看着前后人不要出现踩踏事故！重申！不要出现踩踏事故，有序退出广场！”
工作人员帮着大家抱孩子的抱孩子，指挥交通的指挥交通。小高背上背着个孩子，腋下还夹着俩。所有人吵吵闹闹的在飞船落下来之前退出了政府广场。
飞船在众人惊叹的目光中停稳。“呲”的一声伴随着轻烟，舱门打开，一级一级阶梯向下伸展。
人群随着舱门打开安静下来。女人一身绣着青竹的白色仿古制式校服，从锃亮的军靴到别着校徽的衣领再到利索高束的发，处处显得一丝不苟，她温润眉眼勾着从容的笑，黑眸亮的像星星。
小孩子大喊：“漂亮姐姐！”
女人秀眉微挑，问面前呆住的女生：“您好？请问这里是边境星吗？”
小高连忙放下孩子：“是是。”
“这人好眼熟啊。”
不知道谁说了这么一句，立时有人应和。终于有人叫出她的名字：“这不是小江芜吗？”
“小江芜……哦哦，是不是之前住碑林那丫头？那会儿灰头土脸的，现在出落成大美人了。”
“就是她！”富态女人使劲挥手，“小江芜！”
江芜也挥手回应：“婶子！”
她这次出门陪同人员还是方蕾。方蕾语气平淡：“江博士如鱼得水啊。”
江芜也不在意：“难得回家。这次一定要请各位警官体会一下这边的风土人情。”
方蕾没应声。
二组经常给江芜开车的小警察替她打抱不平：“头儿怎么对江博士这么冷淡啊？”
同事压低声：“头儿晕飞船。来的路上偷偷吐了好几次。一会咱们接了人歇几个小时充一下能就要准备返程。现在估计不想说话。”
“哦哦，是这样。”
江芜嘴甜叫了一圈人，然后开始走流程：“请问各位叔叔阿姨乡亲父老，咱们行政官在？”
“行政官？在这呢。”
众人齐刷刷看向曲婵媛。曲行政官上前和她握手：“你好，我姓曲。”
“曲使君你好。”
江芜开门见山：“我这次来是代表帝国大学医学院接考号为BJX25165的beta考生阎盼山到学校报道。证明已经发到邮箱，请查阅。”
“好的。”
曲婵媛下意识喊秘书长：“付喧，检查一下。”
“……”
鞋都被踩掉一只，刚刚才找到穿上的副秘书长在她耳边轻声道：“秘书长马上就来。”
“那你检查一下。”
“好的。”副秘书长一目十行，还不忘提醒她，“您要整理一下仪容仪表吗？”
“整理仪表？”
曲婵媛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她今天不是随便套个背心短裤就来上班了，然后惊恐注意到自己刚才一扯前面只剩膝盖往上一小截，侧边被撕到大腿根的旗袍：“……”
幸亏她不顾付喧的埋汰坚持在里面塞了短裤。
若无其事摸腿。曲行政官对着江芜尴尬一笑：“哈哈。”
江芜不动声色，表示想和随行人员逛一逛。曲婵媛自然欢迎，让小高给她们做导游。
人群簇拥着帝大几人离开。曲婵媛痛苦道：“跟时雪璇说，让她来的时候给我带套衣服来。”
迟到的执法官时雪璇：“啊？”
副秘书长无力补充：“……廷尉已经到了。”
“……”
付秘书长刚给头发捋顺冲下来：“人呢人呢？”
“说去逛逛。”曲婵媛生无可恋，“你在办公室放了正装吗？”
“有。”付喧刚才就知道她得换衣服，“楼上呢，快去换。”
曲婵媛大步换衣服去了。付喧听副秘书长说完情况，皱眉思索：“这回来的是咱们边境星出去的孩子？我怎么感觉那么不对劲呢？”
“是的。”副秘书长终于验证完冗长的申请手续，“今年还有一个生物工程学院的孩子。”
“不是一起来接的吗？”
说来心酸。这是边境星头一回有两个考生被帝大同时录取，她们真的没什么经验。付喧看着只剩下“热烈庆祝”的横幅在风里晃就烦，一想到后半截消失的内容又喜上眉梢。
看她一会好几次变脸的副秘书长：“……应该不是。”
“那也行。”
还有机会。
*
飞行器里，裴季涯盯着舷窗外飘过的陨石碎片和太空垃圾失神。
“感觉怎么样小裴？”
赵姝递给她一瓶水。裴季涯接过：“还不错。”
“那就好，上次我听周学姐说你信息素失控，哎呦，给我愧疚的，早知道不让你喝酒了。”
“和这没关系。”裴季涯笑，“现在没事了。”
“不要大意。本来这次我都不想让你来。”
这话是实话。她住了一周院刚回实验室。赵姝坚决反对她跟着自己来。但是很尴尬的事情是，她们教授在边境摔了腿。虽然身残志坚上完了课，但是边境医疗条件有限。院里面让她过来把她们老板接回去治疗。
帝大传统，向来是由在校的高年级学生去接新生，她们实验室每人基本都分了地段，她就近分到了边境星，但是又有了新问题——她已经办了临时进出军营的通行证，必须在规定期限内到达军营，没办法亲自去接新生。院里面回复她已经解决，上飞行器之前才知道裴季涯主动申请替她去。
眼看越来越靠近跃迁点，赵姝焦虑上头：“要不我去和新生联系一下看能不能让她自己来学校？”
裴季涯真的被逗笑：“都走到这里了师姐。”
“到跃迁点之前还能反悔。”赵姝拉着她，“我去和驾驶员说。”
“哈哈哈哈哈哈哈，没事的师姐。”
裴季涯大笑：“我又不是泥捏的。”
驾驶员：“即将到达跃迁点，请两位进入缓冲区。”
裴季涯拍她的肩：“走吧师姐？”
申签又失败了，打算开个新文试试。
这篇文感觉比较顺手，不会弃文的。
二编：会先把这个写完的。因为这段时间一直在想这个故事，如果同时写另一个的话对于另一个故事的大家来讲是不公平的——我没有给予一种全身心的投入。
签上签不上再说吧。虽说看的人不多，但是毕竟也是有的。感谢大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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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接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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