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对弈

杨天德看着年岁不大,也就三十多快四十的年纪,面相却是贼眉鼠眼,他这人喜欢攀龙附凤,唯利是图。

他拿腔拿调地翘着兰花指道:“陛下没说,咱家岂敢随意揣测圣意。”

顾衡心理了然,吩咐婢女上茶,等茶水端上来之后,顾衡亲自为他斟了一杯,掌心朝上指了一下,示意他品尝。

“杨总管,您有些日子才来一趟,正巧老夫前日得了一些上好的武夷岩茶,您尝尝,味道浓而不涩,爽口回甘,待会您回去时带上两包,润润嗓子,平日里为陛下跑东跑西的很是辛苦。”

杨天德喝了一口,对这种夸奖很受用,砸吧砸吧嘴仔细品尝:“嗯~早就听闻武夷山茶名冠四方,虽不是贡茶,却也是享誉一方,入口果然醇厚滑润,害,要说真能把咱家当人看的,也就顾大人您了,您是不知,那些个武将,瞧不起咱家,平时陛下临时召见他们,咱家去了府上连口热乎茶水都喝不上,真是没规矩!”

他知道顾衡想要问什么,也不拐弯抹角,直说道:“说起来,顾大人不必担忧,咱家见陛下下诏时面有喜色,召见令郎想来也不是什么坏事。”

顾衡跟着攀谈道:“那老夫便放心了,杨总管,您都不知道上次犬子被抓走,我这心都到嗓子眼了,下次可不敢让他胡来,日后定会严加管教,绝不会让他再放肆。”

“令郎生性活泼,顽闹一些也是正常,眼见着已经长大成人,成家就好了,担起责任,会成熟些。”

“哈哈,您说的是,老夫就这么一个儿子,希望他别走什么偏路就好。”

杨天德站起来,矫揉造作地整理了一下袍子说:“行了,时辰不早了,咱家也得走了,离宫久了说不准陛下找咱家呢,顾大人留步,别送了。”

顾衡也跟着站起身,往前送了两步,对旁侧道:“彩蝶,把那两包武夷岩茶给杨总管拿上。”

杨天德笑的合不拢嘴,假意推辞道:“害,盛情难却,那咱家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等送走了杨天德,顾连溪才出来前厅,他刚刚只听了几句,便对这太监的为人有了个大概了解,狐假虎威,狗仗人势。

“爹,他说什么了?”

“说陛下召见你应该不是什么坏事。”

“哦,这我知道,没看出来,您老还精通逢迎恭维这一套?”

“还不是为了你这小兔崽子,顾怀礼,老夫一把年纪,还整日想着怎么为你铺个平坦点的路,你倒好,不成器,就知道让我跟着担心,下次那种危险的地方不准去。”

“爹,怀礼知道你是为我好,我已经长大了,不是从前不懂事的逆子了,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我心里有数,您就相信我一次吧。”

“世道险恶,人心更甚,爹怕你认不清,让有心之人给骗了去,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想要跟人打交道,要么抓他死穴,要么投其所好,就比如这杨天德,他是陛下身边的贴身太监,也是总管,生**财爱占小便宜,想要知道消息,就得收买他。交朋友要交品行端正的,看人擦亮眼睛。”

“是,怀礼谨遵爹的教诲。”

顾连溪知道这是好话,可怜天下父母心,以前的“顾连溪”得多不听话,能让顾衡一把年岁苦口婆心到如此地步。

他低头听着,感觉肩膀上忽然多了一只手,那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怀礼,爹不再年轻了,往后的路你要学会自己走,撑起顾家。”

顾连溪点点头,坚定道:“爹,怀礼会成为您和娘的骄傲,不会给顾家丢人。”

……

翌日未时,顾连溪提前进宫,他拿着腰牌,在太监的领路下,进了勉岁殿,此处是陛下平时处理政务的地方,而每日上朝则是在顺政殿,上次第一眼醒来看见的地方应该就是那里,有台阶和龙椅,还有很多人。

勉岁殿的布置,富丽堂皇,摆放着皇帝平时处理折子的书案,两侧有书架,都是红梨花木的制作的,柱子上雕刻着金色龙纹,就连两侧旁边的灯都是镶嵌红宝石的,整体格调偏明黄色,就一个字,贵!

不过也是,基本是能换成黄金的都换成黄金了,能不呈明黄色吗?

怪不得人人都想当皇帝,从日常最基本的吃穿用度就得超常人多少倍。

见到了杨天德,他让顾连溪跟着他,又进了一个内殿,里边皇帝正在独自下棋,对面的位置是空着的。

他跪在地上磕头:“微臣顾怀礼,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顾连溪今日穿了一身素青绣锦,简约不失贵气。他祈祷着皇帝没和以前的“顾连溪”说过话,不然肯定不好圆过去。

“起来吧,会下棋吗?”

皇上头也不抬,只全神贯注地盯着棋盘。

“会一点。”,顾连溪微微低头,谦恭地回答道。

“过来,陪朕下一盘。”

皇上只是摆摆手让他过来,又对旁边站着侍候的杨总管说:“杨天德,把棋盘清了吧,朕和顾怀礼下一盘。”

“是,陛下。”,杨天德麻利地走过来,把棋盘上的黑白棋子都放回棋盒里,摆放完毕后,默默退下。

等顾连溪坐到皇上对面,皇上此时才真正打量起他,开口:“为何不穿红衣了?”

顾连溪:“回陛下,臣以前不明事理,行事高调,红衣鲜艳,驾驭不了。”

“你可没少让顾爱卿操劳,穹州一事,朕都知晓了,你是怎么做到驱除瘟疫的?”

“臣幼时做过一个梦,说多年后某个州府可能会出现百年难得一遇的瘟灾,梦里有位鹤发童颜的老人,他便将破解之法悉数说与我听,臣当时年少,并未往心里去,此番遇上穹州之事,忽然反应过来,姑且一试,没想到果真成了。”

顾连溪讲的跟真事一样,反正皇上又没亲自去,只是看折子看了个大概,个中细节,全靠顾连溪想怎么说便怎么说。

“竟有此事,那还真是郢朝的福报,开始吧。”

顾连溪主动执黑子,因为在长辈与晚辈下棋时,由晚辈率先执黑子以示尊重。他按部就班落子在了右上角的星位。

“陛下,穹州刺史陈蝉衣贪污一事想必您也有所耳闻。”

“的确,没想到地方刺史能给朕这么大一个惊喜,小小官职竟能贪赃枉法数百万白银,那地位显赫的高官是不是要把国库给搬空?案情已经移交大理寺,只不过没有确凿的证据,还在审问中。”

顾连溪从怀里拿出崔子显交给他的那几本账本,递给皇上道:“陛下请过目,这是在陈蝉衣卧房的枕头下找到的账本,上面记载着一批很大数目的花销和入账,臣想着,这么重要的证据还是要亲自呈交到陛下面前,才不失稳妥。”

皇上接过账本,翻看着,面露喜色道:“你有心了,有了这个,必定能将贪官绳之以法,经此一事,你功不可没,说吧,想要什么赏赐?朕都会满足你。”

“臣斗胆,想入国子监读书。”

皇上思忖片刻,似乎有些惊讶,“你竟然会主动要求读书?你爹以前可是经常说让你读书比登天还难呢。”

顾连溪不好意思地笑笑,“陛下,那都是以前不懂事贪玩,如今经过生死攸关的时刻,有了成长,也想上进些,总不能让我爹日日念叨我给顾家丢人。”

“好,既然你有这心,朕便准了,来年国子监开学你便去报道。”

“谢陛下。”

“下棋吧。”

几番过招下来,皇上颇有些思虑,他道:“你的棋路甚是奇妙,看似温柔无害实则暗藏杀机,将朕一步步引入陷阱。”

“陛下过奖,不过是侥幸罢了,幼时学过一些,后来缺乏练习也都忘得差不多了。”

陛下摇摇头爽快地笑道:“棋品见人品,你骨子里透着稳重,不像朕的太子,下棋路数狠厉,锋芒毕露,就因为不善于隐藏自己的野心,总是输给朕。”

“太子殿下棋数虽有些激进,但他在排兵布阵方面有所建树,此次击退吐蕃一战,也出了很大力气。”

皇上落子,冷哼一声道:“哼,不说他了。朕还有个七岁的皇子,生性沉闷,不爱说话,你有空可以进宫来教他一些棋艺,若是教得好,就让他拜你为师,你可愿?”

“臣惶恐,上不了台面的水平,如何能教得了小皇子呢?”

“你看,这不是把朕都赢了吗?”

顾连溪定睛一看棋盘,不知不觉间,此局竟然已经结束,白子气数已尽,回天乏术。他登时背上出了一层冷汗,忙跪在地上,头伏得很低。

“臣,胡乱所下,实在是侥幸之举……”

皇上笑的和蔼,一把将顾连溪扶起,安抚他道:“行了,你这么害怕做什么?不过是一盘棋而已,技不如人,朕又不是不讲理的暴君。”

顾连溪这才稍微放下心来,重新坐回椅子上,状似无意地问道:“陛下,不知小皇子叫什么名呢?”

“沈寻月。”

“寻月?记得洛将军的二女名为洛月,如此说来也算是一段缘分。”

“此月非彼钺,洛钺的“钺”是斧钺刀叉的“钺”,朕觉以后若是关系不错,干脆便给他俩指婚了。说到这,怀礼可有心上人?到了年纪,可要求朕为你指婚?”

顾连溪哭笑不得,怎么一个两个的都爱给他当媒人,连皇帝都如此。

“多谢陛下好意,只是您也知晓我刚有上进之心,定力不足,怕有了家室分心,所以还是求学为首。”

“哈哈,好,那便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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