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陈宏所有的记忆就在车队里,他在十七岁的时候接过父亲的走镖事业。

可他一开始并不是这样想的,那时候的他向往修行,但父亲总是不允许他胡思乱想,争吵的结局最后终是不欢而散。

陈宏,小儿年少,意气风发,曾经有幸看到飞天揽月,气动山海的仙人,如何不心动?!

陈宏一天又一天的数着日子,等年龄到了,他开心地向他父亲述说他的愿望,可等来的却是他父亲劈头盖脸的怒骂。

陈父严肃刻板的脸上布满了皱纹

“……不行,你不许去。”

轻巧一句话就自以为决定了他的人生,妄图用棍棒让他松口,倔强的陈宏被父亲锁在屋里。

他的愤怒驱使他拍门,不停歇地拍红了手,委屈地红了眼,嘶哑吼叫他的父亲,结果是失望的。

他不明白,别人的父亲艳羡修行者的生活,想尽办法让他们的孩子进那洛都学府,可到陈宏这里,他父亲却不想让他实现这宏愿。

陈宏被关了好几天,终于有一天,陈父以为他的儿子终于消停后,打开了那间被关着的房门,可里面全无陈宏的身影。

窗门大开,值钱的物件消失不见。

陈母尖叫找人,而陈宏的父亲却只是叹了一口气,转头离开。

陈母一愣,也再没有喊闹找她的孩子。

或许他们心里知道儿子去了哪,只是不愿再去阻止他了。

年纪轻轻的少年郎独自一个人步上去往了洛都的路,初生牛犊不怕虎,他性格豪爽,在路上结识了一个叫崔栏的乞丐,他们有共同的愿望:拜入洛都学府……

一路上走来,陈宏花光了钱,成了和崔栏一样的乞丐。

他们咬牙走过许多的路,有时候陈宏很想他的父亲,等到了洛都学府,他这个唯一的儿子定会给父亲光耀门楣,正如他的名字“宏”一样。

大展宏图、宏才远志、博学宏才等等之类。

他遇到过水鬼,那时候差点被拖进去淹死,生死之际,想到的是那张布满皱纹的脸。

他们活下来了。

少年得意洋洋,未来他必成大器,正如他的名字那般。

洛都学府的大人冷冷一瞥,陈宏心里的就是一咯噔,黑云压在头顶,一句话就宣判了他的终生。

耳膜震动,心脏被一只巨手撕扯,头脑一片空白,陈宏抬眼看到崔栏手足无措的模样。

周围的人耻笑他

“这人怎么回事?!”

“看起来打击蛮大的,没有天赋就赶快走!别碍着我们。”

陈宏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离开的,身体里的热血一寸寸地被凉了下来,等回过神,他已经待在破庙好几天了。

陈宏犹如一个真正的乞丐,人情冷暖尽尝,他被人嫌弃,颓废了几日,看到了一对言笑晏晏的父子。

他内心深处想到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回家。陈宏跌跌撞撞地踏往了回安河的路,这次比上一次更难。

可是陈宏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即使有吃人的妖魔,万重的山河,只要想着家里有人在等着自己,心里就注入了力量,他都咬牙坚持了下来。

几经辗转,一年的时间,陈宏回到安河,等来的不是父亲的怒骂,母亲的絮语,而是府内停放着黝黑的灵棺。

整个陈府,似乎是一夜之间,到处的白色,让陈宏万分陌生。

后来陈宏的母亲告诉他绝望的隐秘。

原来他们祖上有一位先人惹怒了一位大能,自此降下诅咒,陈家后人无法修行。

曾几何时,陈宏的父亲也如亲儿那般少年怀梦,数着自己的年龄等待去往洛都。

可终归只是……一场梦而已。

当年,陈宏的爷爷也是这样的冷漠告知了陈宏的父亲。

正因为陈父经历过那样痛苦,他竭力阻止,只希望在孩子的眼中他是一个坏人,而不是满心的绝望。

可是陈宏终究步了他是后尘。他翘首以盼孩子回来,却又不希望看到他绝望的脸庞,他却没有等到陈宏回来。

知道了真相的陈宏趴在父亲的棺木上哭得撕心裂肺,无数次字字啼血喊他错了。

“宏儿错了……”

“宏儿错了,不该,不该妄想。”

“我不做梦了,爹,你快起来,我再也不做梦了。”

陈宏一整天都有些恍惚,如梦一般,他自十七岁后就接管了他父亲的车队,一路行来虽然艰苦,但是结识了许多的伙伴。陈宏镖队来往洛都许多回,陈宏却一直都没有踏进过洛都的城门了。

长长的队都排到了几里外,宣示着洛都内是何等的人来人往,繁华三千。

季合合看到洛都的城,哇哦地叫出声,喜极而泣,“哎呀妈呀,终于到了,再不到,我就要呕了。”

季合合欢快地蹦哒下来,伸了一个懒腰,阿宁看也不看那护城河围着的巨大洛都,

她一眼就看到了排的长队,眼睛骨碌碌一转,指着阿宁道:“那队怎么这么长,好懒得排。你先去,我先在这附近去逛逛,等会儿我就来。”

阿宁想要说什么,季合合眼睛一瞪,“对哦,我们又不是一路的。当然,你有什么事的话,可以先走的,我反正没意见的!”

她双手打叉,言语间就给了阿宁两个选择,但两个选择都是不能在她身边待着,美其名曰,“烦人”。

好的坏的都季合合先说了,阿宁小心翼翼地道,“我先去排队,合合要来哦,不然的话……”

季合合听到还有不然,当时就怒了,盯着阿宁看,这时候也不怕他砍了自己。

怒发冲冠,瞪的眸子大大的,眼神中有“你有种就试试的”的意味。

阿宁闭嘴了。他只得委委屈屈的去那边的长队边上,一步三回头地去排队去了。

车队里的人摇摇头,这怎么跟家里有母老虎似的,然后就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

陈宏的镖局车队停在了洛都郊区外,等待交接的商人过来。其他人去洛都采买需要的物资了,只有陈宏合几个人待在这里。

此时,季合合走过来,她手中拿着一沓的白纸,抱在怀里,让人有几分的好奇。

陈宏正疑惑,季合合道:“陈大哥,你不进洛都吗?”是“你”而非“你们”。

陈宏的身子一僵,迎着那少年的眼神,露出一抹僵硬的笑。

季合合狡黠一笑,格外地坦坦荡荡,让人不觉得她有什么坏心思。

昨天它就突然醒了,A4纸现在正在不爽地刷屏中,季合合现在的做法让他很不满意。

就跟那圣母白莲花似的,这里有千千万万的苦难人,她怎么不都去管管?!

季合合拿出一沓纸,上面画着一个个人物。

不断的摆动身姿的人物小像。

但在别人看来,就只是一沓什么都没有的白纸而已。

杨柳垂护城河,一阵风过来,吹满身柳絮。

白茫茫的一片,清秀的少年翘着嘴角。

对方低垂着眸子,掩埋下了眼眸里的情绪。

季合合突地眯眼一笑,活像一个狐狸成精。

“陈哥,你想不想美梦成真啊?!你觉得你会和修行者一样厉害。”

幽幽梨花绽放,她皱了眉头。却又正常地看向陈宏。

陈宏欲眦目裂,悄然间心脏狠狠地被她人捏紧,耳朵翁鸣,怀疑自己听错了。

少年的话惊骇世俗。陈宏的话自以为正常,实则磕绊了半天,而她认真地听着他停顿可几次,数着他顿了几秒。

“季兄弟,你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陈宏宽厚的面孔满是僵硬,说的话如**十岁的老者,满嘴的死气,可顽强的挣扎着求活。

可下一秒他想到了高高在上的眼神,令他绝望的话语,他说出了让他最无力的事实。

“我没有天资,这是天命所归。”可面前的人说,那又如何。

他目眦欲裂,面前之人轻语间就将所有东西推翻。

她双手捏着那一沓白纸,欲将之递给了陈宏,而对方一脸不可置信,迟迟没有接过来。

季合合看他犹豫的态度,歪歪头,她的言语如钓鱼那般,放了饵料,耐心等待她上钩,“你有功法在身,若你看过,你自当能明白其中的奥妙。或许你是它的有缘人也不一定呢?”

如恶魔的呢喃,大逆不道,但对陈宏来说,却如仙音初现。

他的心中萌发出这样的想法,前面的人不简单,就如当初在洛都学府看到的那一样,高高在上,却又有些不一样。

“你就这样了吗?!那你就做给别人看吧!”陈宏想到了他父亲,想到了他的一切不甘绝望。

周围的人好像被隔绝了,她的声音很轻,似乎一吹就散了,“我不懂,但是那时我看到了你的不甘心,对吧?”

陈宏对洛都,甚至对洛都学府的复杂感情,甚至连看她的眼神有一种悲伤的……羡慕。

困于笼中的困兽,黑暗中绝望咆哮不甘。

陈宏恍恍惚惚,等反应过来,那一沓白纸已经在怀里。那个锦衣少年似乎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李宏呆呆地看着功法,似乎触及了隐埋的,让人心痛的过往。却是他看到希望的光,他的父亲也如他一样吧!不甘心这只是一场梦。

陈宏眼泪流下来,在别人异样的眼光下,狠狠大哭,他似乎要把喧嚣的情绪都发泄下来。

……

季合合拿上行李,愉快地进了洛都。她支使阿宁去给她买吃的,趁机跑掉甩脱了那个可疑的家伙。

“啦啦啦我是一只小聪明,啦啦啦”

“别看我这样,我只是含蓄啦啦啦!嗯哼。”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德玛西亚。”

她拿出A4纸看,这家伙还在不满地刷屏,最后定格在“难听”两个字上。

季合合:“……”

“哎哟,你个臭纸懂什么难听不难听的,懂不懂人类的审美。”

【呵呵,就算我不懂人类的审美,但我也能朴实地听出来,真诚建议一下下来,合合你……还是提升一下其他层次吧!】

季合合听它这话有阴阳怪气的,冷哼了一下, “怎么?!我唱歌关你什么了?!指这儿指那儿的。一天天的,杀你老母啦?”

A4早就憋不住了抱怨了。

【男主呢?女主呢?我一转眼醒过来,你从纪府跑到这个洛都来了。这个也算了,你练雪银剑怎么样?还有你干嘛把雪云刀给那个路人甲啊?】

她先回答了前面从纪府逃出来的事情,然后才说了雪云刀的事。

季合合心说,“又练刀又练剑的,我练一份都够呛,你昨天不是也说了嘛?!人家是个好人,车队里的老弱病残的,给人一个机会看看呗。”

在原来的因果中,陈宏的命运是怎么样的呢?

【……】

半晌A4突然cue季合合。

【那你雪银剑练得怎么样?七七八八的,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要是你进不了洛都学府怎么办?进不了洛都学府,你就接近不了男主,接近不了男主,你就不能给他改命。合合啊,别让你的小纸担心了呗!懂?】

这话说得跟她妈一样,季合合脸一黑,“你特么的正常点,谁说我不行,哪有你这样的?先别人一步打击我的积极性,我告诉你,你要是咒到我了,我跟你没完。”她的眼神明明白白落在白纸上的。

A4瞬间安静如鸡,拒绝精神内耗从她季合合做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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