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黎确实是来偷师的。
她带着强烈的目的性，自愿成为意识医生的“研究对象”，实际上是为了找到办法获得意识类异能。
她学了一些书面知识，甚至开始蠢蠢欲动地想要上手：“医生，让我摸摸你的意识。”
修舜吓了一跳，像触电一样大动作闪到一边，连带着那个由意识之环连接着的黑色影子都在颤抖着。
他严厉地道：“先去考证！”
丛黎陷入某种对于“考证”的痛苦回忆中：“……哦，这个也要考证啊。”
修舜恶狠狠地道：“看来光给你科普医学方面的还不够，还得给你科普一下法律方面的。”
意识保护法案规定，物理接触他人意识影子的行为，包含但不限于触摸意识环、贴合影子表面等，如果不是在自愿关系和医疗手术中，会被判定为“精神猥/亵”。
而意识医生在检查和手术中触碰意识时，也需要戴上手术级隔绝手套，以免对患者意识造成触碰上的影响。
差点游走在法律边缘的丛黎：“长见识了。”
她怀疑，亚尔弗的“意识连接”在这个世界的法律中，就算精神猥/亵。
而柳负越的“意识琥珀”罪名就是非法囚禁。
修舜想了一晚上，越想越气，次日早上凶神恶煞地戴上手术级手套来到丛黎面前。
他质问道：“你的意识到底在哪里？”
丛黎一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表情：“都说了，我的身体是低端配置，兼容不了高维度，你对我的意识做不了什么。”
修舜用手去触碰她的腰，试图找到意识之环。
丛黎：“医生，没有的，你找不到的。”
修舜有点郁闷。
他把这个家伙留在诊所里好几天，好吃好喝地供着她，结果对他的学术生涯根本没有任何帮助。
他冷酷地道：“既然你对我没有价值，那你可以走了。”
丛黎：“好的，我很快就走，顺便问问你知道意识类异能吗？”
修舜愣了一下：“异能？意识？”
丛黎就像放饵的钓鱼佬：“是的，在我现在生活的那个世界存在异能，其中有一类异能和意识有关，比如意识连接能把两人的意识连接起来，达到秘密通话的效果。”
修舜果然起了兴趣，那股爱搭不理的劲儿瞬间消失，视线灼灼地看向她：“你继续说。”
她放饵完成，开始收钓竿，转移了话题：“抱歉，这几天在你家麻烦你了，我这就走，钱很快会还给你的。”
修舜：“你留下。”
丛黎：“走了。”
修舜：“……”
欲擒故纵的戏码玩多了也不好，丛黎火速改口：“每天我会付你一条关于意识类异能的情报，谢谢医生收留。”
修舜：“……”
这是正常的交易吗？这显然是新型情报诈骗。
不过，一码归一码。
他决定继续收留这个来自三维世界的旅行者。
为了学术，他不断妥协着。
他接受了一天一条情报的不公正交易，提供给她更多学习资源，有时候会亲自给她答疑。
考虑到她是黑户无法在这个世界考证，他甚至牺牲了自己，心一横，把一副手套扔给她：“你要试就试，仅限我。”
丛黎接过手套：“谢谢你，医生，你是个大好人。”
她戴上手套，手套呈现出生物膜的质感，表面光滑不粘，确保不会粘连任何意识影子。为了让医生能更好地进行诊断，手套很薄，戴上手套后，触感依然没受太大影响。
她走到修舜身边坐下，看向那个黑色影子。
修舜闭着眼睛维持着冥想的姿势，但他的意识影子却开始往旁边躲闪。
虽然她没有做过医生，但她现在有种打针遇到悄悄挪开一点逃走的小孩的错觉。
“不要乱动。”她说。
意识影子停下了逃避，微微颤抖着在原地。
她一把摸到了意识影子的脑袋。
意识影子摸起来有轻微的吸附感，软软的，比史莱姆的流动性稍微弱一点，就像有弹性的脆弱处皮肤一样。
修舜抬起手捂住了半张脸，他依然闭着眼，呼吸开始急乱。
丛黎顺着意识影子摸下去。
质感很好，说明基本上没问题。
如果是抑郁症，意识影子通常会有毛玻璃的质感，如果影子硬化，说明当事人可能有自杀倾向。
接着是意识影子的褶皱恢复速度，修舜的影子褶皱恢复得很快，捏起来一把褶皱，很快就会恢复，这是正常的。
如果意识影子的褶皱迟迟不恢复，甚至有加深的情况，说明有焦虑症、或者有应激障碍。
她摸到了意识影子的手部。
影子把手缩了回去。
“手部是重要的指标，你确定不要让我摸摸吗？”她问。
修舜咬着牙，耳朵红了。
然后，意识影子那个小黑手颤巍巍地伸过来了。
她握住意识影子的小黑手，掂了掂。
意识的手部会和人类身体的手部一样做各种动作，在人类敲键盘的时候，意识影子也会跟着开始虚空敲键盘，但如果本人的意识并不在敲键盘，说明身体的手部动作都是身不由己的。
在十指相扣的动作中，他的影子手指能轻松分开，关节很灵活，没有问题。
手指不能分开的话，说明当事人可能有注意力不集中的问题。
接下去是握手动作。
如果握手的时候，影子手部的虎口用不上力，说明当事人可能有自闭倾向。
修舜的意识影子和她握手的时候，力道很小。
“你不是很喜欢和别人接触。”她诊断道。
修舜嘲讽道：“这不是肉眼就可以看出来吗？”
接下去是胸膛。
这里涉及的是情感认知。
她轻轻敲了敲影子的胸膛，发现发出的回响振动波低得不正常：“你的情感并不……”
话音刚落，胸膛的回响振动声就正常了，并且正往更高的频率走动。
“咦？又正常了。”她这个蹩脚的无证意识医生开始怀疑自己。
修舜：“不会就别瞎诊断。”
如果是病态依恋人格，那么胸膛处会有沥青般黏稠的吸附感，如果是情感解离，那么胸膛处是绝对光滑的镜面。
她按照教科书上的知识，排除了所有可能存在的心理疾病：“医生，你的情感很正常，而且最近很活跃，生命力很强。”
修舜睁开眼：“可以了，下面不用摸了。”
腰部以下，就涉及到性/瘾患者和性冷淡患者的诊断了。
他不可能会让她来诊断。
不可能！
丛黎：“但是医生……”
修舜：“我的名字是医生？你可真有良心。”
她连忙改口：“修舜先生。”
修舜：“……”
丛黎郑重地提出了她的问题：“修舜先生，你有没有发觉你的意识影子在进行间歇性自我吞噬？”
修舜怔住了，他的目光投向自己的意识影子。
有一瞬间，他的意识影子的头部微微凹陷了一小块进去，几秒后又恢复原状。
丛黎：“教科书上没写这个，我不知道这是什么病。但我觉得我们应该重视一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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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四维世界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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