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越来越黑,室内也变得越来越阴冷。丝丝缕缕的凉风透过窄窗吹进来,地上像结了霜一样。
“快要日落了,”宁舒眉见到最后一缕阳光从墙角消失,搂紧了衣裳,吸了吸鼻子,“你的计划落空了,今天不会有人来带我们任何一个人出去的。”
路熹茗把自己的褥子递给她,安慰她道:“不着急,还有明天,后天,我们总有一天能见到钥匙的。况且,我们还没试过别的办法。”
说罢,她拍了拍裙子,站起身来,走到了铁栅栏前。她两只手分别握住一根栏杆,用尽全身的力气尝试将它们分离,那铁栅栏却只产生了些微形变。
路熹茗不服,又用手握住同一根栏杆,再次使出全力将其向旁边掰去,这次倒真给她扒开一条刚能伸出一条手臂的缝来。只是那条歪曲的栏杆此时已经与临近的那条铁杆紧挨着,她再也无法多扒出些空间来了。
她又动用念力,以为那样可以让铁条产生更大的形变,却发现这种想法过于天真——那根铁条倒是真的动了起来,只不过并没有发生形变,而是带着整个栅栏和锁一起剧烈晃动着,发出了“丁零当啷”的响声,惹来了原本在打盹的其余人侧头注目。
路熹茗只好停下这种愚蠢的行为,尴尬地朝投来目光的姑娘们傻笑一下,随后走回了自己原本蜷缩的位置。比起第一世,她的力气还是小了太多,如果是她以前的实力,一掌劈开这整个地下室都只是一眨眼的事情。
她叹了口气,心想,如果连力量都无法维持,她还应该靠什么来完成自己的任务,找到那个终极问题的答案?
随即,她摇了摇头,又默默安慰自己:“一定是饿太久了,才没力气的。从昨天下午到现在都没吃饭,有力气就怪了。”
宁舒眉并不知她在烦恼些什么,只是瞪大双眼震惊地看着路熹茗。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把披在身上的褥子放下,也学着路熹茗的模样走到铁栅栏前,用力将那铁条向右边掰去,结果她牙都快咬碎了,那铁杆还是纹丝不动。
路熹茗被她略显笨拙的动作逗笑了,跳起来走到她身后,拍拍她的肩膀,问:“舒眉妹妹,你在做什么?”
宁舒眉转过头来,指着被路熹茗拧变形的铁杆说:“你能做到,我便也想试试。”
她的额前发都被汗水浸透,此时湿漉漉地黏在额头上,指尖也因过于用力而发白。路熹茗刚打算说些什么,便听到了走廊尽头又传来了“当啷啷”拉铁门的声音。
紧接着,一股饭菜的香气钻了进来,路熹茗瞧着那变形的铁杆实在有些引人注目,为了不让看守之人起疑心,只好又用了相同的力气把它拽回了原处。当然,她这一举动又引来宁舒眉一阵侧目。
进来送饭的有两个人,一个人推着小车,上面装了十几个铁碗,碗里盛了些米饭和菜蔬,另一个人跟在后面提着个大水壶,给每个牢房内的水樽灌上新的饮用水。
路熹茗所在的房间在这地下室的最里边,等到饭送到她面前时,已经离开始派饭过去了将近十分钟,而她的肚子也早就“咕咕”叫个不停,此刻走廊里传来的咀嚼和吞咽声都时刻刺激着她的神经,让她越发烦躁起来。
倒不是因为路熹茗是个废物点心,不吃饭就得发疯,而是因为金属小车轮滚过地面的声音让她忽然想起来一件事——走廊尽头的大门好像也是锁着的。她只考虑过牢房门的钥匙,却没想到地下室的门该如何处理。若是没办法打开大门,即使把所有姑娘们都放出来,好像也没什么卵用。
从栅栏外把饭拿进来后,路熹茗凑到宁舒眉耳边问:“他们会来把碗收走吗?”
“会,吃完了就收,”宁舒眉点点头,拿着金属勺子舀了一口泡在菜汤里的米饭,“怎么又是白菜饭啊,烦不烦啊。”
路熹茗瞅了一眼那色香味皆不全的食物,小心翼翼抿了一口。出乎意料的是,那米饭和菜都挺新鲜,并非她所料想的馊菜馊饭。她索性举起碗来,狼吞虎咽地把饭喝了下去。
喝完后,她擦了擦嘴,又凑到宁舒眉耳边小声说:“一会儿配合我一下,好吗?”
宁舒眉被她吃饭的速度再次惊得目瞪口呆,惶恐地点了点头。
那送饭的人并没有走出多远,路熹茗趁机把空空如也的碗和手都伸出栅栏,大声朝着送饭的人嚷嚷道:“喂!我吃不饱!我还要!”
送饭的人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一样,从走廊的尽头开始回收起餐具来。路熹茗显然不满意他的行为,装作没礼貌且没素质的样子,嚷得声音更大了些:“你没听到吗?我没吃饱!喂,你聋子啊?你要是耳朵不聋,就给老娘滚过来!”
所有房里的姑娘们似乎都没有料到路熹茗会唱这么一出戏,吓得大气不敢出,连勺子刮擦碗的声音都消失在了走廊里。
路熹茗的激将法起效果了,那小推车轮子停止了滚动,接着送饭之人的脚步声急促地响起。他锁定了路熹茗的位置,拎着水壶出现在了她面前,愤怒地问:“是你没吃饱?”
路熹茗傲慢地点点头:“是我。哟,原来不是个聋子啊。”她边说边对宁舒眉做了个退后的手势,宁舒眉见到之后,真的向墙角挪去了。
送饭之人青筋暴起,打开水壶盖子,直接将开水泼向路熹茗。路熹茗直接一挥手,那水便全部泼回了他身上,烫得他哀嚎着、捂着被烫伤的胸口上蹿下跳,握着水壶的手被迫松开,剩下的开水洒了一地,在地上蒸腾起一片水雾。
“你给我等着!”送饭之人咬牙切齿地威胁路熹茗。
“明明是你不小心泼伤了自己,又不是我的问题,”路熹茗轻声细语地回着他,“要怪就怪你自己好啦。”
原本拿着水壶的那个人正在收餐具,见到同伴莫名受伤,立刻向这里赶来。他扒开被烫伤同伴的衣领,见到里面通红的一大片,也怒了,提起水壶又想向路熹茗泼水:“少挣点就少挣点,咱们不受这气!”
可那水壶早就空了,此刻只有几滴水泼在空中,路熹茗都懒得动用能力去甩开那几滴水,只是往身后退了两步。
她清楚地看见,被烫伤那个人的脖子上挂着的正是一把钥匙。
“你们要是识相点,就告诉你们的老大,”她把手背在身后,挑衅那两个人,“我要见他,如果明天中午之前不过来,我就把这里砸了。”
说罢,她用念力把碗浮了起来,将碗狠狠砸向墙。她用了百分之一百二十的力气,刚刚好将那碗死死扣进砖墙里,宁舒眉在一旁彻底被吓懵了,连目光都不敢向被砸出内部红砖的墙体移去。
送饭的人在心里似乎已经把路熹茗咬了个支离破碎,眼睛血红,胸口疯狂起伏着,但他们即使再气愤,见到路熹茗这么蛮不讲理,也只能先撤退。
等走廊尽头的门再一次合上时,路熹茗终于坚持不住了,靠着墙缓缓倒了下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力竭到嘴唇发青,手也在抖。
她又感觉到眼前黑了下去,但在她即将晕倒之前,宁舒眉轻轻接住了她,让她的头靠在了自己的膝上。
“我拿到大门钥匙了......”路熹茗把一直藏在身后的手松开,里面正躺着一把钥匙,她用最后一丝力气对宁舒眉吩咐道,“把它藏好......”
当然,这把钥匙并不是挂在脖子上的那把。她只能庆幸他的同伴也加入了混战之中,才让她有了浑水摸鱼的机会。
等路熹茗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月亮正高高挂在天上。月亮很大很圆,即使从半埋在地下的小窗里望去,也动人依旧。
宁舒眉一直守在她旁边,见她醒了立刻开心地小声惊呼起来。
路熹茗觉得鼻子下有些痛,正在怀疑是不是被什么毒虫咬到了,宁舒眉就有些扭捏地尬笑了起来:“我见你一直在昏睡,怕你出事,只好一直掐你的人中......”
“没事没事,”路熹茗摸了摸自己被掐肿的人中,丝毫不在意,笑着问,“这之后还有人来吗?”
“没有了。”
“钥匙呢?”路熹茗小声问。
宁舒眉从褥子下面掏出钥匙,递给路熹茗,又把放在褥子边的碗也双手捧着递给她:“你多吃点吧。”
那碗里还剩下大半碗菜饭,一看便是宁舒眉省下来的。
路熹茗没有接那碗,反问她:“你怎么不吃?”
“我不饿。”宁舒眉坚持捧着碗。
“怕我没力气,打架打不过他们吗?”路熹茗笑着接过那碗饭,“谢谢你,那我真的吃了哈。”言毕,她便把碗放到了嘴边,没用勺子,又是一口气把饭闷了下去。
“见你谈吐也不像粗鄙之人,”宁舒眉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有些无奈,蹙眉道,“怎么举止......”她没有再说下去,似乎自己也觉得随意评判她人不妥,便把那没说完的半句话咽下。
路熹茗把碗收好,重新放在褥子边,摸着肚子重新躺了下来。她深深地望了一眼月亮,随后闭上了眼睛,催促自己快些睡着。她告诉自己,只有养足精神,才能打得过那些人,其他的事情,就先别想了。
等她出去了,她一定要请宁舒眉吃顿好的,报答她的这半碗菜饭之恩。
可是没想到的是,她们斜对面的那个房里,却开始了对她的议论,让她想睡也睡不着。
一个尖细的女声故意提高了音量,似是要让这整个空间里的每一个人都能听到她的话。她说:“你们看对面那人,长得就是一脸狐媚相。还说什么,‘要见他们老大’,你们听听,这像话吗?真是要笑掉我的大牙了,怕不是在这里待得寂寞难耐了,就想着早点出去攀高枝吧!”
“这个人可真讨厌啊!”路熹茗猛地睁开眼,肚子里被恶心得一阵翻江倒海。
她想:“等我明天出去了,我高低要先骂她两句,再把她从牢里捞出来。不不不,我太生气了,要不先扇两巴掌吧,亏我还想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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