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路熹茗很快记起来自己下午的时候同宁舒眉说过的话——嘴长在别人身上,她控制不了别人说什么。
那么即使她真的出掌打了那位正在诋毁她的姑娘,那姑娘日后念及这段回忆之时,依旧会评价她为一个不自量力的“狐媚子”。而此刻路熹茗对她根本没有任何了解,她们二人之间也仅仅只是因为身处同个空间产生了单薄的联系,如果只是因为这种关联而下意识把她当成朋友,那多半只会落得个自作多情的下场。
所以路熹茗选择把被子蒙过头,不听斜对面房内的议论,继续集中精神尝试睡觉。
结果,她都快把自己闷到喘不上气来了,也无法产生丝毫睡意,因为和她同处一室的宁舒眉,此刻正在激烈地反驳着对面屋的诋毁。
她先是说:“你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你眼里的别人就是什么样的。怎么,她的勇敢是让你体会到自己的懦弱了?”
随后,她又说:“没能力反抗要害你的人,倒来诋毁要帮你的人,你可真是非不分!”
“你懂什么?”斜对面的声音又拔高了些,这次,即使是地下室门外的人,也能听到她的话了,“我说了要你帮忙了?”
“你当然不需要帮忙,但其他人,你问问其他人,哪一个见到路姐刚刚的表现不会被她鼓舞到?你们说话啊,刚刚一个个那么崇拜,别以为我没看到!怎么现在倒是不说话了?”
路熹茗听到话题又一次引到自己身上,实在无法继续装睡下去,一把掀开自己的被子,对宁舒眉小声说:“好了好了,不用为了我和旁人费口舌了。”
宁舒眉眉毛高耸,先是将视线拉到路熹茗身后,又再次聚焦到她身上,见路熹茗好像当真情绪没产生什么波动,而自己倒气得面红耳赤,实在有些崩不住了,又一次直呼路熹茗大名:“秦路,你怎么能忍得下去的?!”
“我没有在忍,我只是在养精蓄锐,”路熹茗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比起和她吵架,我真的更在意我们能不能出得去。不过,还是谢谢你为我打抱不平。”
她这句安慰的话说完没多久,牢房内倒是很快变得鸦雀无声了。原因简单粗暴,地下室外巡逻的人听到了争吵,觉得麻烦,直接从大门向里面丢了三枚迷烟弹。
比起化解争吵,他们更在意如何高效解决争吵的人。
第二天又过去了大半天,却依旧没有任何人来找路熹茗。不过这次送饭的人倒是换了两个人,饭碗直接变成了木质的,水壶里的水也不再是热水。
看来,送饭之人的老大明显更在意能不能将他的商品们完好无损地送到达官贵人的手里;至于受伤的下属,或许并没有那么重要。
路熹茗此刻已经把大门钥匙拿在了手里,心里倒是平静了许多,即使饭再寡淡无味,也努力把自己吃得饱饱的,吃完饭就闭目养神,再在脑海里排演许多遍逃生的流程。
午饭过后大概两个小时,三四个人的脚步声竟在走廊尽头的门口响了起来。接着,铁门滑过轨道,这几个人依次走进地下室。路熹茗默默祈求着这几个人能来到离她稍近一些的位置,否则她根本看不到他们是否携带着钥匙。
那四个人倒真的如她所愿顺着走廊一路向深处走来。
领头的人腰间别着一把刀,走起来总是发出金属间撞击的声响,他在路熹茗斜对面的隔间前停了下来,问:“谁是姜雪?”
他身后跟着的三个彪形大汉,一人手里拿着个手帕,不用想上面绝对加了药,一人手里提着个大袋子,还有一个人拿着一副锁链。
看他们这架势,不像是来带人出去的,反而像是从猪圈里抓只猪拿去市场上杀了,为了防止猪跑掉,所以需要用到这么多道具。念及此,路熹茗不禁对这群人的厌恶又加深了几分。
有个姑娘甜甜地应和了:“是我!是我!我就是姜雪!”
纵使那几个彪形大汉挡住了路熹茗的视线,她还是认出了那个声音的主人——正是昨天那个要别人帮着编发、还诋毁她的姑娘。
“你来第几天了?”路熹茗偷偷靠近宁舒眉,用气声问道,“我问过你,但这里实在度日如年,我不大记得了。”
“好像六天。”宁舒眉说。
“这几天里面走了几个姑娘?”
“算上现在这个,一共两个。”
也就是说,如果没有新人来,她们两三天才会有一次接近钥匙的机会。倘若是这样,那这一次机会路熹茗便不能轻易放过。
可她动用念力隔空在这几个大汉的口袋里拽了个遍,也没有找到钥匙串,她正打算顺着他们的脖子搜一番之时,领头的人打开了姜雪的门,向身后招了招手,那拿着手帕的人便走上前伸出右手一把捞住姜雪。
他的左手即将靠近姜雪之时,路熹茗硬生生隔空把他的手帕抢了下来,接着又捂在了他自己的鼻子上,那名男子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便翻着白眼昏迷过去,直挺挺栽倒在了姜雪的身上,吓得她“啊”一声尖叫起来,连忙把人推出丢在地上。
领头的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以为是姜雪在搞鬼,揪着她好不容易编好的头发,把她带出了牢房,“砰”地关上铁门,强迫她背对着自己站直了,又让拿着麻袋的人强行把她套进去。
姜雪原先本是乐意配合的,奈何受到了惊吓,此刻面对这绝对的力量差距,双腿乱蹬,毫无章法地挥动着双手,在靠近她的人胳膊上平等地留下了几道抓痕。
兴许是她挣扎得太厉害,拿着锁链的人怎么都拽不住她,一着急便朝着她的右脸打了一拳,这下可好,姜雪是被打老实了,领头的人却暴怒了起来,辱骂起拿锁链的人“做事没个轻重”,口口声声嚷着“打破相了扣的是我们的钱”。
趁着锁链男受训,路熹茗又把手帕捂在了稍游离在外的麻袋男口鼻上。他原本正不知所措地看着这一出戏,拎着麻袋弄不清楚何时出手,就被路熹茗抢占了先机,还没发现手帕,就闭着眼睛“扑通”一声头朝下躺在了另外三人的脚下。
“这药效不错啊,”路熹茗听着那人倒地的声音暗忖道,“只是不知够不够第三个人的量。”
当她第三次用念力操控那手帕试图捂住领头那人的鼻子时,那手帕被链条男抓住了,揉吧揉吧丢进了麻袋里,再把麻袋扎死,如此一来,“用药迷倒所有人”这条路,便被彻底封死了。
姜雪被那领头的人再次认定成鬼把戏的始作俑者,他不敢朝她的脸打,于是掰过她的头来,一拳打到她的肚子上,打得姜雪直接干呕着跪在了地上。
路熹茗原本全程装作毫不关心窗外事,一心只数着衣服上的扣子,但见到姜雪无辜被打,直接不装了,站起来蹦到铁栅栏边,扒着铁条骂骂咧咧道:“去你大爷的,你给我住手!事情都是我做的,人也是我迷晕的,你打她做什么?”
领头男听到她的话,用力把姜雪推给铁链男,恶狠狠地吩咐他:“你看好她,给我锁好了!”说罢,他便用钥匙打开了路熹茗的门,打算找她算账。
路熹茗见状喜上心头,直接冲了出去,用蛮力推开领头男,把他狠狠撞在对面的铁栏杆上,接着用念力拔出领头男腰间的刀握在手上,趁他被撞得晕晕乎乎,上去就把他反拽到身边,再用刀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把所有钥匙交出来,”她也恶狠狠地对男子说,“我刚刚数了,你手上那串钥匙只有五把,这里有十个房间,应该不够我们所有人用的吧?”
领头男子低头看了一眼架在脖子上的刀,吞了吞口水,指着站在一旁正在给姜雪上锁链的铁链男说:“你去找头儿,把另外半边钥匙拿过来!”
铁链男看了一眼还在捂着肚子抽泣的姜雪,却被领头男又骂了一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管她!快去啊!”
“哦,哦!”铁链男直接扔下了链条,朝着门外跑去了,锁链“叮当”敲击着石板砖,在空中发出刺耳的声音。
路熹茗当然知道这人假意答应,实际一定是去搬救兵了,但好歹她现在还能放出大概十个人左右,剩下那十个人,如果无法立刻救出去,她也能把这些狗东西解决之后再来救她们。
她让宁舒眉拔下门上的钥匙串,一根根钥匙试过去,宁舒眉运气超好,没用几十秒,就把所有钥匙和锁的对应关系猜中,将余下的三扇门打开了。
“舒眉,帮我把地上的人搬到牢里关起来。”她又对宁舒眉说。宁舒眉照做了,但她一个人根本搬不动那些人,好在有三个姑娘主动站了出来帮了她。
那个领头男每次想要挣扎,都被路熹茗用手锁得更紧了些,她还持续威胁他:“再动,我手上的刀可不长眼。”
渐渐的,他也懒得再动弹了,似乎是把所有的期许都放在了自己的头儿和弟兄们身上。
等她们忙完这一切后,路熹茗回头对姑娘们说:“一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请站在我身后,如果感到害怕,就把眼睛闭上吧。”
话音刚落,刚刚逃出去的链条男,果然带着一支大约十五个人的队伍浩浩荡荡地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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