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她那不阴不阳的样子气的饭都没吃,直接就走了。”
“真是白瞎了我们那十两银子了!”
延福气的在地上吐了口唾沫。
“哼,那老虔婆不做人,明个我去会会她去,他们家现在发达了,还想赖着我们家十两银子,呸,做梦!”刘老太拍着桌子气愤的说。
“好了!”范老爹开口,“这事就这么着吧,以后就当没这门亲戚。”
“老头子你糊涂了,那可是十两银子!她曹家拿了我们的钱,想翻脸不认人,哪有这么容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曹修文不想要脸,我就把他的脸撕下来!”
刘老太那略有些塌的鼻子两侧呼哧呼哧的喘动着,怒火都要从两只老眼中喷射出来。
人家都说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县官,刘范两家是县城里扎根的胥吏,仗着这点平日里只有他们欺压别人的份,还没有被人欺压的。
刘老太哪能咽的下这口气。
“要我说,确实不能就这么算了,要不然曹家还以为我们刘家好欺负!”吴氏也跟婆婆一起义愤填膺的说。
昨个她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还高兴的很,撺掇自家男人去曹家的时候好好跟这个大妹夫拉拉关系,
回头好给自家儿子传授些科举的经验。没想到自家男人去了先是吃闭门羹,又是坐冷板凳的,这可气坏她了。
“二哥怎么说?”
延贵见小妹问他,皱眉思索了下说:“十两银子是不少,不过大姐夫现在是举人老爷了,他若跟我们过不去,怕我们也为难。”
“哼,要我说老二你就是怂,别说他是个举人,就是个县太爷也轻易不能拿捏我们。”
听到大嫂吴氏的嘲讽,延贵沉默的低下了头。
看到延贵不语,吴氏撇嘴神色更加飞扬。
“大嫂好大的口气,这话你在自家说说也就算了,可千万别出门去招摇。”
延春喝了口茶出口道,“考上举人,县太爷也要给他几分薄面,若是日后他更进一步,中了进士,”
“哈!小妹也真看的起他,他考个举人就考了快十年了,等他中进士怕不是得老掉牙了。”
那曹修文今年36岁,从25岁中了秀才,11年过去了才中了举人,吴氏算的清清楚楚。
延春抬头淡淡的说,“36岁中举算是正当壮年了,这11年加上恩科也不过是开了5场,他虽然人品不行,但25岁中秀才,36岁中举人已经算是学问运气都不错的了,
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哪怕他一时半会中不了进士,凭着举人的身份也可以谋官了,就算谋不到,以后在曹马镇上他也算的上乡贤了。”
“妹妹的意思就这么算了?”延福皱眉问。
延春摇了摇头,“这十两银子倒是小事,主要是担心大姐。”
“大妹子有什么好担心的?”吴氏酸溜溜的说,“以后她可就是举人娘子了。”
延春叹了口气,“这举人娘子怕是不好当,爹娘,大姐是继室啊,曹修文前面的娘子可正好死在了他中秀才之后!”
听延春这么一说,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他敢!”刘老太颤抖着声音说。
“问题不是他敢不敢,而是大姐被他们哄的死心塌地的,哪怕我们有万般手段也奈何不了他。哎~”延春叹息了一声。
范老爹也惆怅的叹息了一声。
“作孽啊,怎么就生了这么个傻丫头,真真是个讨债鬼!”刘老太拍着桌子呼天抢地起来。
延春拍了拍老娘的背,“这事等三哥回来再商量吧,他那里蛇道鼠道的多,说不定能想出好点子来。”
重阳节前的两天延春的铺子里面迎来了一波高峰,好久没有冒头的花姨那天跟刘老太都过来铺子里面帮忙,忙完了后俩人拿着延春给的蒸糕又嘀嘀咕咕的一起走了。
重阳节当天一家子换上了新衣服,延春早早的来到店门口,仔细检查下昨个连夜扎好的菊花拱门,又环顾了下街上其他铺子门口的花门,皆不如她家的造型好看,她满意的点了点头,开了店门。
果然今日出游的人路过庙前街的时候都被延春店门前摆放的鲜花及拱门吸引驻足,为她店里吸引了不少客人。
“章益兄,你怎么没有跟世杰兄他们一起去城外踏青?”一个穿着儒生服的瘦高个拦住了正要进店的章益。
“袁兄。”章益拱了拱手回礼,“略染了些风寒,就没有去郊外,袁兄怎么也没去呢?”
“还不是我妹妹,因着扭伤了脚出不来,非得让我去什么牡丹阁给她买最近的菊花簪子。”袁鹤无奈的摊手。
“哦?我在这家给家母买过,家母很喜欢,走,我陪袁兄进去看看。”
“那就太好了,正好我一个人还不太好意思进去。”袁鹤开心的拉着章益进去了。
一进店里面就问道一股淡淡的香味。
“这里面的布置确实雅致,快看,那屏风上的牡丹绣的可真富贵。”袁鹤第一次来店里,被店里的装饰还有饰品迷的眼花缭乱。
章益胡乱的嗯着,眼睛四处寻找店主人的身影,却在柜台后面的红木板上看到了一副诗帖:
“人生易老天难老,岁岁重阳。今又重阳,战地黄花分外香。一年一度秋风劲,不似春光。胜似春光,寥廓江天万里霜。”
袁鹤在旁边看到一个挺适合小妹的簪子,正想让章益帮忙参谋下,回头看章益定在哪里不动,他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也看到了墙板上的这首诗。
“人生易老天难老,,,不似春光,胜似春光。哎呀,这真是好诗啊!章兄。”
“哎,这位客人您把簪子捏坏了!”
听到店里伙计提醒,袁鹤才想起手里还捏着看好的簪子呢,“实在是不好意思,这个给我包起来吧,再帮我拿一对一模一样的。”
如芳听了他的话,手脚麻利的帮他包了起来。
“章兄,你可有读到过这首诗,可知这首诗是谁作的?”袁鹤凑到章益身边询问。
在县学里,章益是人人都难以望其项背的学神,人人都知他有过目不忘的本领。
这位学神摇了摇头,喃喃道,“从未见过这首,这首诗苍桑而豪迈,立意高远而乐天。若是前人所做不应该寂寂无名。”
“不是前人?哇!我们富阳县何时来了这样的高人。”袁鹤有些兴奋,“我们定要拜访下他。”
章益低头又思量了半天,咀嚼着这首诗词。袁鹤在一边兴奋的手舞足蹈,
店里的娘子们都偷偷的看着这俩人,“快看,那里站着一个呆子跟一个疯子。”
“去,别瞎说,那是袁家的公子。”倒是有相识的夫人认识呵斥住身边乱说的小女儿。
呵斥完了自己心里却嘀咕,这袁家公子确实有些不稳重。
等章益回过神来,还是没有看到店主的影子,趁着如意稍有空闲的时候,他插过去问,“如意娘子,你们店主人呢?”
“我们娘子正在楼上接待贵客呢,你找我们娘子何事?”如意看着这个最近总是来店里盯着娘子看的书生,抿唇笑了笑。
章益指着那幅诗词问道:“想请教下这副诗词是谁写的?”
如意转头看了一眼,“这个呀,是我家娘子写的。”
“是你家娘子作的?!”袁鹤不敢置信的提高声调。
如意揉了揉耳朵,“是啊,你叫这么大声干什么?”
章益脸上也有些红,激动的,他没想到范娘子人不仅长的美,还这么有才华。
这时正逢延春送客下楼,见两个书生两眼放光的看着她,让她有些莫名其妙。
“范娘子。”章益过来行礼。
“章公子?”延春歪着头,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今天延春梳了一个垂挂髻,上面点缀着毛绒球簪子,本来就显的可爱,又来了个歪头杀,直接把章益萌的流鼻血。
“章公子,你没事吧。”延春看着对面章益的鼻子下面流出了两道鼻血,惊讶的问。
章益还不知道自己留鼻血了,“我没事,才知道娘子原来对诗词一道也如此精通,真是才华横溢。”
站在一边的袁鹤傻眼了,看见昔日的学神好友流着鼻血赞叹一个娘子说她才华横溢,这场面可真够,真够,他一时之间竟然无法形容。
延春听他这么说,就知道他误会了,“章公子误会了,墙上的诗词不是我作的,这词是我偶然得来,默写下来挂在这里装饰的。”
“你要不先擦一擦你的鼻血。”延春指了指他的鼻子。
这位新晋的举人难得愣了一下,用手指抹了下鼻子,低头一看抹到了一手指的血,这才直到自己流鼻血了。
延春看他这样递出自己的手绢,“还有,你去旁边镜子那仔细擦一下吧。”
章益的脸像是被一把大火烧了,一直延伸到脖颈里面,他略带羞怯的接过延春手里的手绢,转身来到铜镜前擦拭。
袁鹤还站在原地左看看延春,右看看章益,过了会他恍然大悟,贱贱的笑着渡步到章益身后,头从后面伸过来,“哎呦,我们一心只读圣贤书的章大仙人,此刻也心动下凡了?”
章益停下擦拭的动作瞥他一眼,“莫要妄言。”
袁鹤看到章益警告的眼色,更加得意的笑了。
章益转身离开,袁鹤追在他后面哈哈大笑。
算好最后一笔账后,延春合上账本,揉了揉肩颈。
“如意,等会去夜市上买点吃的吧,今天大家忙的太晚了,我们回去直接吃了洗洗睡了。”
“哎,那娘子我先去了。”如意收起手里的盒子转身放进多宝柜里。
“你买好了直接回家吧,我们收拾下也关门回去了。”
延春从楼上下来,“如芳,香菊你们收拾下台面上的盒子,扫下地,好了咱们就回去了。”
“哎。”俩人齐答应着,如芳去柜面上收拾盒子,香菊拿着扫把去扫地。
回去的街上夜市的摊子有些才刚刚摆出来,还热闹的很。
延春想着这两天没有好好陪家里的孩子,路过一个灯笼摊子时,买了三展小花灯并三个磨喝乐。
回到家时如意已经买了吃食回来了,延春看她正摆碗盘,忙制止,“不用麻烦了,就这么将就着吃吧,省的还得收拾碗筷。”
这时听到动静的刘老太从孩子们的房间出来了。
“忙完了?”
“嗯呢,总算忙过去了,阿满他们睡了?”延春偏过身子隔着老娘往房间看了看。
“好不容易睡了,下午的时候还闹着找你呢!”
延春听了提着手里的小花灯,轻轻的走了进去,看到阿满举着小手在头的两侧睡的正香,另一边的小床上,阿月的脚蹬在阿明的屁股上,两个小的也睡的香。
延春将花灯挂在他们的床头上,轻轻的退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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