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很了解呀?”章益不答反问道。
“哪里!”袁鹤有些跳脚,“这还不是她那铺子里的东西太火了,弄得我家娘,我妹妹她们成了那铺子里的常客,还时常在家里说起,我不过是碰巧听了一耳朵。”
“要说对那范家,还得是修文兄了解呀。”这时边上一个穿着澜衫年轻的公子笑嘻嘻的插话进来。
“谁?”袁鹤转过头来疑惑的问。
那公子指了指亭子对面的曹修文,“修文兄可是范家的大女婿。”
“啊!”袁鹤吃惊。
章益也有些意外的看着曹修文。
“不过,就是这女婿吧,差点没认出自己丈母娘,哈哈哈!”那年轻公子也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自来嘴上松散,嘲笑起人来毫不嘴软。
曹修文听到嘲笑的声音,攥紧了拳头,脸上倒是看不出什么来。
章益看了曹修文一眼,“走吧,去泡杯茶。”说着进了亭子。
延春一行人也上了山顶,刘老太领着女眷到了鹤鸣寺里挨个上香,嘴里还念念有词的求佛祖保佑。
上了一注香,求了一堆的事,有保佑小儿子在外顺遂的,也有保佑小女儿生意兴隆,甚至还求佛祖让那曹修文出门摔断腿的。
听的延春一路无语。
到了第二天曹修文倒是如约领着范延梅上门了。
一进门就放下十两银子,“小婿近些日子忙,没顾上来还银子,还请岳父见谅。”
“哪里,哪里。”范老爹笑着抬手给曹修文倒了一杯茶。
曹修文端起茶来喝了一口,状做难喝的样子又放了回去,叹了一口气,“说来岳父舅兄也是在衙门跑腿的,却连一口新茶都喝不上吗?早知如此,小婿该买二两茶叶上门的。”
曹修文这话一出,范延福抬头怒目瞪着他。
曹修文笑吟吟的回视着范老爹。
范老爹用舌头顶了下右腮,也笑吟吟的看着他说,“今年县太爷为了疏通河道组织了募捐,你爹我虽然只是个小吏,但也捐了几两银子,再加上给你凑盘缠,家里可不就喝不起新茶了吗,若修文能孝顺自然最好。”
外面唇枪舌战,里面范延梅正在跟她娘和嫂子炫耀身上的新衣服。
“娘,你看,这可是上好的丝绢做成的,这么好的布我不舍得用,还是修文一定要我做成衣服的。”
吴氏看着延梅一脸甜蜜的样子撇了撇嘴,嘟囔道:“真没见识,不过一批绢布就乐成这个样子了。”
范老太也有些牙酸,她苦口婆心的劝大丫头,“大姐儿,那曹修文中了举,怕是有些飘,你可要小心自身。”
延梅听了这话顿时冷笑,“我就知道,你们是一点都不盼着我好,从小到大,在家里你跟爹最看重大哥,最疼爱小弟小妹,我跟二哥就跟捡来的一样。现在我好不容易过上好日子了,你还来撺掇我!”
“你这个傻丫头,我是你娘,能不盼着你好!”刘老太气极,用手戳着延梅的额头。
延梅将头撇过去,冷眼看了刘老太一眼。
就这一眼,看的刘老太心里拔凉,顿时僵在了那里。
在延梅的心里从小她是被忽视的,自从嫁给修文后,修文才会关心她,每次在她做活回来后,修文都会给她倒水嘘寒问暖,在夜里,他也常常会抱着自己,说他现在的寒窗苦读都是为了让她日后能当上举人夫人,等成了举人夫人就可以穿金戴银,使奴唤婢。
而这一天终于来了!
她这几天一直处于亢奋中,虽因着家里宴请她一直在厨房忙碌,没能休息,但心里是兴奋的。
直到昨天,从外交游回来的修文脸色不好的砸了她上的茶,指着她怒骂,“为了十两银子,你爹娘当着众人的面奚落我,惹的我在同窗面前抬不起头来。”
当时她就慌了,急急的想上前让他息怒,却被他推倒在地。
她简直不敢相信,成亲这么多年修文何曾动过她一下,她伏在地上大哭,心里对爹娘不禁怨恨,怨恨爹娘为了十两银子不顾惜她,惹的夫君丢脸对她动怒。
万幸的是,到了晚上夫君主动过来哄她,给她道歉,说下午的时候实在是气急了才对她发怒,又叹息说,没想到爹娘家里这么不好过,这十两银子我们也是该还回去,这不今天一早就带着她出门了。
想到这里,她站起了身,冷冷的说:“你们不顾惜我,为了十两银子就当着修文同窗好友的面给他难堪,现在十两银子给你们还回来了,以后你们莫要惦记了。家里忙,以后不能常来看爹娘了。”
说着就起身去了外面,对曹修文说:“夫君,我们回去吧。”
曹修文故作惊讶,“怎么着就要走?”
“走吧,这里没什么好呆的,我们回家吧。”延梅拉了拉曹修文的手说。
曹修文顺着她的力道站了起来,一脸宠溺的说,“好好,听娘子的。”
然后转身勾起唇角,笑着说道:“岳父,我们先回去了。”
范老爹面无表情的瞅了俩人一眼,挥了下袖子。
起身进了里面,看到老伴刘老太正坐在床上气的浑身发抖,大儿媳立在一边低着头。
他上前拍了拍老伴的肩膀,叹息了一声。
老伴顿时抱住他的腰,把头埋在他的腰间大哭了起来。
范老爹拍着老伴的背,眯着眼,用力的咬着牙。
县衙里。
宋县令手拿文书,皱着眉头,一旁的师爷正左手打着算盘,右手提笔写字。
“啪!”
宋县令烦躁的将手里的文书仍在了桌子上,文书一半飘落挂在桌沿上。
范老爹躬着身子,小心的把茶盏放在宋县令右手边,轻轻的将悬落在桌边的文书整理合上,快速的扫了一眼文书的内容。
是说女墙破损,需要修缮的事情。
宋县令:“算出来了吗?”
师爷停笔,“差不多需要500两。”
宋县令站起来,踱步到师爷的桌子前,师爷双手将纸举起,宋县令拿过来,抖直了看起来。
“唉,真是愁煞人,这500两又该从哪掏!”库里的银子都让他挪用出来给老丈人家送礼了。
眼看上面巡查的人就要来了,这城墙总不能破在那里。
宋县令一屁股又坐回椅子上,拿起手边的茶喝了一口,抬头看到一边站着的范老爹。
“范大,你家老三最近可有送家书回来?”
范老爹忙躬身笑着说,“家里小子的信还是上次随文公子一块寄回来的。”
“哎,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真是令我们父母担忧啊。”
“是啊,是啊。”范老爹站在一边点头。
抬眼看了一眼宋县令,故做闲聊的说,“昨个家里的大女婿来看我们,还问起老三呢。”
宋县令有些走神,没有回应,倒是一边的师爷问道,“你家大女婿?可是新中举的那个曹修文?”
“是的,就是他。”范老爹忙应道。
听到这,宋县令回过神来有些好奇的问,“曹修文竟然是你的大女婿?”
“回老爷,是小的大女婿。”
“你倒是有眼光。”
“那是。”范老爹故作两份得意的说,“当初就觉得他是个人才,才将女儿嫁过去,之前他赶考的盘缠都是我给凑的,
这不昨个他就来还了银钱,喝茶的时候还心疼我喝的是陈茶,说赶明买两斤新茶送过来,我倒是不图他那点茶,还劝他说,咱小门小户的,还是喝些陈茶就行,哪舍得喝什么新茶啊,
可女婿孝顺啊,拍着胸脯的说现在他有钱了,自从他中举后四里八乡的老爷们都上赶着给他送钱呢!”
听到这宋县令跟师爷对视了一眼,笑了起来。
“你是有个好女婿啊。”
到了下午范老爹就听说宋县令要宴请新晋的举人还有一些乡绅。
众人都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知道县令是找他们伸手要钱了。
到了十月底,乡下的陈五郎跟他爹还有大哥一起来给延春送粮食了。
延春忙的都快忘了这回事了,等陈五郎上门才赶紧吩咐香菊跟如芳把厢房打扫出来,让陈五郎他们帮忙把粮食搬进来。
延春之前跟陈五郎他们说好的,地租只需要给自家三成就行。
“侄媳,这十二亩的旱田共打了12石半的小麦,5亩水田打了9石的稻子。给你运来了4石的小麦,3石的稻子,你看看对头不?”
延春围着粮食转了一圈听陈五叔报账,她手插进粮食里面,抓了一把,看了看,是上好的新粮。现在的一石大概是200斤,这一下子收了1400斤的粮食,可把延春高兴坏了。
她笑着夸赞道,“这粮食上乘,可见五叔种田的手艺是这个。”说着举起大拇指。
陈五叔听了裂开嘴笑了起来,眼角两侧的皱纹随着笑容的展开加深了。
“庄稼人,就靠这个吃饭,可不得好好侍弄。”
“侄媳,这一担担的都是我们在家称好的,你这里找杆秤再过一遍吧。”
听到陈五叔这么说,延春回道:“不用麻烦了,当初肯把地租给五叔您,就是看中了您的为人,只要是您亲自送来的,我连秤都不用秤就知道肯定是您报的这个数!”
陈五叔听了延春的话,喜的直搓手,“这怎么好,这怎么好呢。”
“快,老大,把我在家装的那袋小米拿来。”陈五叔被延春这两句话哄的直转圈,连声让大儿子去拿额外给延春送的小米。
陈五郎从车上搬下来一布袋小米,送了进来。
“侄媳妇,这是家里种的小米,特意给孩子带了些吃。”
延春笑着回,“五叔真是太客气了。”以她前两次去五叔家的情况看,能匀出这一袋子小米,对他们来说很难得了。
“来。”她招手唤了阿满过来。“快,谢谢你五叔公。”
阿满看了看娘亲,乖巧的喊了句,“谢谢五叔公。”
“哎,真乖。”陈五叔笑着夸。
等卸完粮食,陈五叔他们就要回去。
“大老远来,吃了饭再走吧。”延春开口挽留。
“不了,家里还有活呢。”陈五叔摇头,一边的陈大咽了口水
延春,“什么活也不差这一会半会的,你们好不容易来一趟,怎么好让你们空着肚子回去,香菊。”
延春喊来香菊吩咐道,“你家去,看看你爷爷或者你爹在不在,让他们过来陪客。”
然后又吩咐如芳,“你去买些肉菜来,顺便请隔壁的丁大娘过来帮个忙。”
等俩人都去了,她回头笑着对陈家父子三人说,“快进屋先喝口水歇一歇吧。”说罢领着三人进了堂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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