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栓好驴车进来的牛三给拦住了。
那人看牛三高壮,一时吓的不敢动弹。
孙氏被如芳打的脸皮疼,尖着嗓子喊,“你这个不孝的东西,殴打自己母亲,我要去衙门告你忤逆不孝!”
如芳听了这话又在孙氏身上狠狠的打了几下,“好啊,你带野男人在我爹的牌位前厮混,我还想告你呢!”
听了这话孙氏心虚,顿时不敢再吱声。
如芳看她这样冲她脸上吐了口唾沫,站起身来,“我弟呢!”
看孙氏不答,她走进堂屋把躲在门口的孙氏的儿子拉出来。
那孩子不过5,6岁,看到跟自己亲娘打架的姐姐过来抓他顿时被吓的大哭了起来。
孙氏听到哭声,从地上爬起来,吼道,“你放开宝儿!”
如芳用手按着着宝儿的头,冷声问孙氏,“阿松呢?”
孙氏撇嘴,“跑了。”说着上前抢出儿子。
“跑了?”
“对,你爹死了他就跑了。”
如芳知道肯定是爹不在了,孙氏变本加厉的欺负弟弟,他才受不了跑了。
想到这如芳红着眼又想想上前去干孙氏,唬的孙氏抱着孩子连连后退。
这时一旁的牛三过来拉住如芳,“你弟叫阿松?”
看如芳点头,牛三道,“天也不早了,你祭拜下你爹,我们赶紧回去。”
如芳回头愤怒的瞪着牛三。
“你瞪我也没用,赶紧弄完,好回去找人帮忙找人才是正理。”
听牛三这么说,如芳才回过神来。
她转身朝牌位跪下,磕了三个头。
起身走到大门口,才看到周围的邻居街坊在围观,打头的就是马大娘。
看如芳出来忙七嘴八舌的跟她说孙氏怎么苛待阿松的。
这孙氏平时苛待继子,还在男人死了没多久就拉汉子回家,周围街坊都看不惯她。
如芳问了街坊几句有没有留意阿松去哪了。
见街坊们除了说中秋后就不见了人,其他的说不出来什么,就没心思理会这群人了,扒开人群坐上驴车着急想回去找娘子帮忙。
等使出曹马镇,驴车变慢起来。
如芳一把掀开车帘子,“牛大哥,快些啊!”
牛三转头看了下她,只见她披头散发,白嫩的脸上也带着几道指甲的抓痕,正往外沁着血珠,他下意识的在身上摸了一圈,只摸出一块皱巴巴擦汗的汗巾子。
上面的汗味冲人,他不自在的扭着脖子说,“姑娘脸上出血了,你有干净的帕子先处理下伤口吧。”
如芳听他这么说,一摸脸,嘶的一声,嘀咕道,“这该死的老婆子,别给我抓破相了吧。”
身上没有铜镜,也看不到脸上的伤,一边担忧自己的脸,又惦记着丢掉的弟弟,她口气有些不耐烦的吩咐牛三,“赶紧赶车回去!”
听了她的娇斥牛三扭过头去坐正,接着赶起车来,想了想还是直接开口跟如芳说了自己应该是见过他弟弟的事。
“什么!你见过阿松?”
“如果没错的话。”牛三把那天在范家门口的事情说给如芳听。
如芳听到牛三的描述就知那应该是自己弟弟阿松没错了。
“那最后你拉着阿松把他安顿在哪里了?”
牛三摸了摸鼻子,神色有些尴尬。最后还是实话实说了。
“什么!”
“你把阿松仍破庙里了!”如芳气的嗓子都要劈叉了。
牛三试图解释,“那时候我家也安顿不了,我也不可能把人拉回家,那个破庙—”
啪,如芳气的甩下车帘子,那帘子打在了牛三的后背又落下,挡住了车里的人。
车里的人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不一会儿传来细碎的哭声。
牛三不再多说什么,甩着鞭子加速往城里赶回去。
等回了城,俩人直奔破庙,那是个很小的土地庙,大门上已经没有门了,光秃秃的一个洞,能直接看到长了荒草的院子,跟破败的大殿,说是大殿,也就跟家里的堂屋差不多大。
听到动静,一群面黄肌瘦,光着身子的小乞儿像出洞的耗子一样,从里面涌出来看着他们。
如芳有点怕,忍不住往牛三的身边靠了靠。
牛三:“你们头呢?”
站在前面略大些的孩子回,“头儿领着人去寻食去了。”
“我前些日子送来的那个小子呢?”
“哪个?”那个孩子挠了挠头茫然的问,吃不饱饭让他们的大脑显的有些迟钝。加上往破庙仍孩子的多了去了,很难记住。
看他这样子牛三叹了口气,“算了,我自己先找找吧。”
说着抬脚往里面走,如芳紧紧跟上,刚才说话的功夫她来回看了下露面的这些人里没有阿松。
跟着牛三进殿,迎面看到正中有个满是裂痕褪色的泥塑像。
房间两侧铺满了茅草,他们在一个臭气熏天的角落找到了高烧昏迷的阿松。
牛三一把抱起阿松,如芳心急如焚的不停催促他走快些。
俩人急匆匆将人送往医馆。
到了医馆,接诊的小童捂着鼻子,嫌弃道,“这是从哪个粪坑里挖出来的,太臭了,不行,不行,你们先给他洗漱下再带来。”
听了这话如芳顿时眉毛倒竖,刚要发火,就看到穆娘子,顿时顾不得,一把扑倒在穆枫荷腿下,哭道,“求穆娘子救救我弟弟。”
穆枫荷被吓了一跳,退后一步打量了下,“你不是延春身边的丫鬟吗?”
如芳忙点头,“是,我是范三娘子的使女如芳,今个娘子允许我回家看望弟弟,结果弟弟丢了,才在破庙找到——”
不等如芳颠三倒四的讲完,穆枫荷就制止了她,“不用说了,先救人,把他抱到我的诊室。”
说完看了牛三一眼转身带路,牛三抱着阿松赶紧跟上。
到了诊室,穆枫荷把过脉后,确认是风寒入体导致高烧不退后,二话没说直接拿针先扎上,手下刷刷开了个方子让抓药剪了来。
这期间她吩咐如芳不停的用酒擦着阿松的身子。
等把药给阿松灌下去后,这才略松口气,“好了,接下来就等他退烧了,若今晚能退下来就没事了。”
如芳自是口中不停称谢。
“你脸上也带伤,过来我给你处理下。”穆枫荷取出药膏朝如芳招手。
“你是刚从城外回来?”
穆枫荷一边给如芳上药边问。
如芳仰着脸,“是的,刚从城外回来。”
“那你还没来得及跟你家娘子说一声吧,眼看天色暗了,我找个药童去甜水巷跑一趟吧。”
“那太麻烦了!”如芳连连摆手,“还是让牛,牛大哥帮忙回去说一声吧。”
牛三在旁边看着阿松,听了这话站起来,“还是我去一趟吧。”
“今天娘子家老太太做寿,要是去了甜水巷锁着门可以去衙后街范家那看看,娘子正热闹的话,你悄悄找如意姐姐递个话就行。”
听了如芳的话,牛三点了点头走了。
等到了甜水巷果然见锁着门,又绕道去了范家。
范家热闹了一天,闺女给自己请了戏班子可把刘老太高兴坏了,这嘴一天都没合上。
这不,到了傍晚连声留小闺女在家吃了饭再走。
牛三来的时候范家正在吃晚饭。
听了敲门声,刘老太吩咐菊香去开门。
打开门看是牛三,菊香问,“牛三哥,你跟如芳姐姐回来了?如芳姐姐呢,怎么没看着她?”
“如芳在医馆呢,我过来跟三娘子报个信。”
一听说如芳在医馆,菊香顿时急了,忙跑回去跟小姑说。
延春听了忙站起身来,“你说你毛毛躁躁的,怎么把人谅外面不请进来?”
到了门口,延春忙请牛三进来,“如芳在哪家医馆呢,受了什么伤?”
牛三摆手不肯进,“不是如芳,是她弟弟高烧不退。”然后把他们今天的遭遇简单跟延春说了下。
延春听了忙跟牛三说,“你这奔波了一天,估计连饭都没吃上,快进来先吃点东西。”
牛三不肯,延春见此不再坚持,她让牛三等下,她忙回去跟爹娘打了个招呼,又嘱咐阿满让他听话后。
带着菊香匆匆跟牛三前往春生堂。
等到了医馆看着如芳满脸的药膏唬了一跳,忙拉着她的手,“这是怎么了,出去一趟弄成这个样子!”
如芳见到延春,心里一松顿时哭了起来。
“快别哭了,刚上的药膏都冲散了。”
听穆枫荷这么说,延春也拿出帕子给她擦泪说道,“你穆姐姐说的对,先别哭了,刚刚牛三就说了个囫囵,你再细细跟我说下。”
如芳止住了泪水,接过娘子手里的帕子边擦泪边把今天的事情细细说起。
听到如芳这么虎直接上脚踹门,并殴打继母。一边的穆枫荷都惊的嘴巴张开了。
延春也是叹了口气,“就知道你性子冲动,怕你惹事吃亏这才让你带了牛三过去,自家没有吃亏就行,但以后你还是收收你的性子,这也是刚好你那继母不守妇道,德行有亏被你们抓了个正着,否则她真的报官,你就要吃牢饭去了。”
接着又听她讲如何找到弟弟的,说到这如芳才后知后觉,自己把弟弟找回来想安置好还得看娘子的意思。
于是有些忐忑的看了看延春。
延春也正在思索,这如芳的弟弟要如何安置,听如芳这么讲,孩子爹没了,家产都被继母霸占去,如果不收留了那跟推着对方去死没什么分别了。
这孩子看起来也有十一二岁了,暂时能在家里放一两年,而且现在铺子越来越忙不开了,正好可以放他到铺子里帮忙。
想好了后看到如芳眼巴巴的眼神,她拍了拍如芳的脑袋,“现在知道愁啦?”
“你把人都领回来了,再说你弟弟小小年纪遭遇这种祸事也是不容易,等他退烧了,就带他家来吧。”
如芳顿时咧嘴笑了起来,“我就知道娘子最心善,不可能不管我们的。”
延春摇了摇头,“别给我戴高帽子了,带回去可是要签契书的。”
如芳混不在意的说,“这不是应该的嘛,娘子这是给了他一条活路呢,等阿松醒了,我一定要让她给娘子磕几个头道谢。”
说到这,如芳的肚子突然响了起来。
“你这忙活了一天也饿坏了,我跟香菊在这看着,你跟牛三郎一起去吃饭吧。”
说着延春拉着如芳站了起来,从荷包里面取出一钱银子递给牛三,“今天辛苦你了,小小心意还请收下。”
牛三摇了摇头,“娘子给多了,说好了只要60文钱的。”
“这是你应得的,本来说好了只是让帮着跑一趟,没成想这中间还有这么多事,劳累了你一天,耽误了你多少事!这得折算成工钱给你,
再一个,不管怎么说你救了那个孩子,当初若不是你心善将他带进城,依这孩子的性子估计自己走也要走进城的,那多危险啊,所以这钱一点都不多,回头啊,等这孩子好了,让如芳带着他再正经的上门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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