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春的这番话点醒了旁边的如芳。
她明白娘子说的话在理,那个家弟弟是一刻都没办法呆下去的,如果不是碰到牛三,他也会想方设法的来城里找自己的,他一个小孩子也许半路就被掠走了,这幸好碰到牛三,起码把他带到了县城。
想通后,如芳对牛三的疙瘩也去了,主动上前,“牛大哥,娘子说得对,你是阿松的贵人。”
牛三见这对主仆这么说,不收下也不好,就顺势收下了。
延春又拿出50文给如芳,让她带着牛三去吃饭。
牛三本想推脱,被如芳给拉走了。
“这么心善的主子,打着灯笼都难找呀。”在旁边看了半天的穆枫荷打趣道。
“你不也是?这诊费没见着一个铜子呢,就开药治上了。”
“我这还不是看你的面子。”穆枫荷翻了个白眼。
“好啦!”延春上来拉住她的手,“等会把诊费算下,我走的时候去前面结下账。”
“这有什么着急的!”穆枫荷说完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阿松。
叹息道,“我倒是佩服你家这个丫头。”
延春看她脸色似有心事,“好些日子没见,看你都清减了几分,可是有什么事?”
“我家的事你也知道,不过就是那起子人跟事。”说到这,穆枫荷探头看了眼门外,转头对延春说,“这里不是好说话的地方,回头我去你那铺子找你,正好家里妹妹及笄,我去挑个簪子当礼物。”
延春拍了拍她的手,点头,“我下午都在铺子里的,你直接过去找,真巧了不在,也不妨事,你打发个铺子里的人寻我就行。”
“话说,你家三哥还没有回来呢?”
“没呢!”延春叹气摆了摆手。
穆枫荷微微蹙眉,“这可都走了快两个月了。”
“可不是,除了刚到京城那会子来信报了个平安,这些日子什么信都没有传回来,我老娘天天在家念叨呢。”
穆枫荷刚要张嘴说什么,这时她身边的丫头半夏掀了门帘子进来道,“娘子,有个老患者找您看诊。”
穆枫荷立马站了起来,“那我先去了。”
延春跟着站起来,“你快去忙吧,我自在这守会。”
如芳他们吃的倒是快,不一会儿就回来了。
“牛三哥说他先回去了,让我跟娘子道声恼。”
延春点了点头,“你跟香菊先在这守着吧,等人退烧了,也不用急着回,我在医馆账上多留了两天的银钱,等他大好了再回哈~”
如芳感动道,“哪值得娘子如此破费,这些钱娘子还是从我的月银里扣吧。”
延春没有说什么,笑着拍了拍她的胳膊离开了。
等回到家,如意迎了上来,“回来见门还锁着,去了老太太那一趟,老太太说如芳出事了,你去了医馆,我本想带着阿满他们回来,老太太不让,说我们家里正乱着,今晚就留他们在家里睡了,等明一早再送过来。”
延春歪在椅子上舒了口气,“那就让他们先在那待着吧,如芳没事,是她那弟弟出了事,被继母赶出了家门,流落在破庙,差点病死了,好在现在人救过来了,等大好了再一并回来,
对了,你记得把厨房隔壁那间收拾出来吧,等如芳的弟弟过来了就安排他住那。”
“好嘞!”
听如芳没事,如意松了口气,听娘子打算收留如芳的弟弟她顿时多了些喜意。
一来替如芳开心,二来是想着将来小石头找回来后自己求一求娘子也能留下来了。
第二天一早刘老太就带着三个孩子过来了。
“娘,怎么这么早?”
刘老太不答,坐下后问,“你那丫头咋样了?”
延春叹了口气,如芳的事她都对人说了几遍了,但对面坐着她娘,她还是简略说了一遍。
听完后刘老太皱起了眉,“你答应把那小子领回家!”
“不然呢,佛祖不是说了吗,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好不容易救活了,那就好人做到底呗。
再说了,铺子里也缺个人手,有阿松在,以后铺子里我跟如意她们不方便做的也有人来做了,就算不是阿松,我也得招别人了,招别人还不如阿松呢!”
听了女儿的这一长串话,刘老太松了脸皮,但还是嘴上叮嘱道,“做主子的不能太松,否则她们就要爬到你头上去了。”
延春随意点了点头,赶紧拿了个包子塞住老娘的嘴。
吃完饭不多会香菊回来了,“如芳姐姐的弟弟阿松醒来了,如芳姐姐惦记娘子缺人手,说自己一个人守着就行,让我先家来。”
“人醒了?脸色看着怎么样?能吃的下东西吗?”
“脸色看着还有些发白,临走前看如芳姐姐喂了他一碗粥。”
延春点了点头,“能吃下就好,你们先跟着我做会绒花吧。”
说着收拾了桌子把材料拿出来,三个人坐在那上手活计。
刘老太坐在巷子里边看着孩子,边跟大家伙炫耀昨个生辰宴的场面。
听的巷子里的人牙酸,特别是夏家那老婆子,直接站起身来走了。
差不多快到午时了,香菊张罗着做了午饭。
“记得多做点,等会如意的饭我直接带过去,如芳的你给送到医馆再回来。”
“哎!”香菊应到。
吃过饭,延春带着篮子去了铺子里。
一般这个时候生意都是冷清的,偶尔有个三三两两的人,就算这样铺子也得准时在巳时三刻开门。
所以每天上午如意都会准时过来开门,然后把铺子卫生打扫一遍。
延春把饭放到楼上小桌子上,让如意吃,她在一边正理着做好的半成品,“等后面看看,若那个阿松是个机灵的,就在楼下柜台后面收拾出来个地方,让他住在这看店,这样你以后就可以在家吃过午饭咱们再一起过来了。”
如意咽下口中的饭笑道,“人还没来呢,这活已经安排上了。”
“那可不?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他要是干活不行啊,养着他还得从如芳的月薪里扣呢!”
如意知道娘子在说笑,只笑着摇了摇头不再吱声。
这时穆枫荷带着身边的丫头过来了。
“呦,都带上风帽了。”延春看她缩着膀子,忙倒了杯热茶递过去。
穆枫荷低头让丫头半夏摘了风帽,接过延春手里的热茶。
“可不是,这天气一下子冷了下来,今早刚出门,就被冷风吹的忙又回头加了衣服戴了这帽子。”
延春翻了了下万年历,“哎呦,再有半个月都要立冬了!”
“是啊,这天也该冷下来了。”
说到这话,穆枫荷愣愣的盯着窗棂发呆。
延春挥了下手,如意跟半夏悄悄的下了楼。
延春坐在穆枫荷旁边握住她的手,“你这是怎么了?”
穆枫荷叹了口气,“还不是我那继母闹的。”
“她又逼你了?”
“是啊,八妹这个月及笄了,她自然坐不住了,听说在京城已经有中意的人家了。”
穆枫荷的爷爷曾是前朝太医署的正八品的医博士,后来乱世起就回了家乡县城开了一间小医馆糊口,没想到口碑不错,这医馆也越开越大,
新朝开立从民间征召名医,穆老爷子以年纪大了为由没有应征,
按照他的本意是不想自己跟儿子再卷入宫廷之中,无奈家里有四个儿子,个个都要挣前程,
医馆将来是要给老大的,老二老三老四自然是不想在兄弟手下讨生活,一时间都鼓动老爷子去应征,即使不去那也可以推荐自家子侄去参加医官院的考试。
那段时间家里乌烟瘴气的,最后穆老爷子豁出老脸,给旧日同僚,现在正任翰林医官副使的旧日同僚写了封信,
请托多要了一个应试名额把老二老三一同送了过去参加医官考试,最终是穆老三也就是穆枫荷的爹考中留下来成了一名最低等的医痊,现在是翰林医馆院正八品的翰林医官了,算是家里最有出息的一个。
当初穆枫荷的亲娘跟着她爹一起去京城上任,说出去是风光无限,实际到了才知道京城居大不易,柴米油盐酱醋茶不用说,就是喝口水都得费钱来买,何况还要人情往来,
不过几年便耗尽心血,撒手去了,她爹很快在同僚的牵线下迎娶了一位富商的女儿,也就是她现在的继母,那个时候穆枫荷不过4岁,家里祖父跟祖母担忧她处境将她接回来教养,对她颇为爱护。可惜的是祖母在她十岁的时候也撒手去了。
直到前面穆枫荷满了15及笄了,继母专程赶回来参加,并带来消息说她父亲给她在京中定了一户人家,祖父细细打听出来,原来是馆使家的大儿子,听着还不错,就定下了,只不过婚期很赶,订在了三个月后。
当时她心里颇为疑惑,试探跟继母一起回来的妹妹,没想到这个妹妹口风颇紧,还是在一次偶然的机会让她听到男方好像是有什么问题所以急着成婚。
正巧这时祖父染了风寒,她以尽孝为由坚持等祖父身体好了再启程,结果她刚走到半路就得到消息说男方病故了。
她趁机返程回去禀明祖父,祖父因此事震怒,连夜派人叫父亲回来,骂了个狗血喷头。
父亲回来后在祖父的逼问下才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男方得了重病,家里人想着给他冲喜,继母把消息带给父亲并在旁边敲边鼓,父亲也正好心动,
当时副官使正好因犯错被撸了下去,空出了这么个位置,拿一个女儿给自己官途铺路也值得。
只是他想的是自己庶出的那个,枫荷毕竟是他的嫡长女,而且还在父母身边长大,不好这么潦草安排。
继母看出他的意图,只要不是自己的女儿,倒也不执着,但毕竟庶出的那个姨娘是她的陪嫁丫头,这些年来又用心服侍她,她还是透了些风声给她,最后在那个姨娘诸般手段,继母敲边鼓的情况下父亲还是选择牺牲枫荷来换取前程。
穆枫荷现在都能回忆起当时的场景,父亲跪在祖父前面。门外的光打在父亲挺直的背上,又斜照在祖父铁青的脸上,最终祖父动用了家法,一鞭子下去父亲挺直的腰背就塌了下去,哀嚎起来。
旁边的大伯在劝,二伯看似在劝,实际在拱火,四叔一家只在旁边看戏。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