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事要提醒老太太,若有机会进宫见元妃娘娘,定要让她保重身子。”
众人皆是一愣,难不成元妃会有事?
可这无凭无据的从何而来?
只王熙凤又惊又慌,此前夏至所说之事皆已成真,这回突然提到元妃绝不是耸人听闻。
满心都是这事,她都没心思再去为宝黛敲边鼓。
等上了岸,贾母等说往花厅去坐坐,她这才退下来,拉住夏至,落在人后。
“可是你又算出什么了?”她瞅着前头的人压低了声量。
夏至点头,“若是不幸,再过几月就会有消息,只盼你们多劝些,或许还可......”
她的话没说完,因她自己也在怀疑,元春的病与旁的不同,嫁错人她可以从中作梗重新替她们寻个良人,可元春因受凉得了痰疾,宫中太医都治不了,她又不是神医,如何能救?
再者,病也不是防就能防住的。
当初晴雯是因为心中有结,不在意自己身子受了凉,也未得什么大病,只是后来累着给宝玉夜补孔雀金裘,又被赶出贾府,更是郁结又甚,并不全是受凉的问题。
想来元春这病也不全是受凉,只受凉便引发了痰疾,甚至太医也治不了,就让受宠的妃子命丧黄泉,实在有些不合理。
见她一脸沉重,王熙凤越发担心,“你可是确定?”
这要是娘娘殁了,且不说贾府权势会被扒掉一层皮,老太太、太太们岂不要哭死过去。
可如何是好?
她急着抓紧夏至的手,“宝丫头,我们也难得能进宫,你如今是王妃,倒比我们容易些,又能提前看到这许多,替我们去挣上一挣吧。”
夏至也有此想法,只是她的话轻重几何,如何能让元春相信,实在太难。
元春与凤丫头又不同,所处位置决定了眼界,她可以通过曹公所写取信凤丫头,却很难取信元妃娘娘,何况关于元春的笔墨少之又少,想借来发挥都难。
要不索性借可卿之名演出鬼上身算了,可元春想来或许根本不认识秦可卿。
但她原本也打算去劝一劝,救得下最好,救不下她也无能为力,只求问心无愧吧。
便点头先应下,“自然要去,只怕不信,老太太、太太们尚不相信,何况娘娘呢?”
王熙凤想了想道:“你等我写封信带去,将之前你同我说的也让娘娘知道,只盼能劝上一二。”
结局如何尚不可知,但自她来,已改变了很多,这次或许也有机会呢?
可若是她劝了,元春也信了,却还是无法改变必死的结果,不过是让元春提前知道自己的死讯,岂不是更加残忍?
这又当如何?
她一路纠结着,没注意水溶的打量。
直到回了王府,进了溶园,上楼坐在桌边,发觉水溶也跟了上来。
他好奇问:“你如何知道那些?替你写戏本时尚觉只是编纂而已,看了戏却恍惚觉得那些都是真的。你又提到了不曾出现的娘娘,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她神秘兮兮道:“我会卜算。”
水溶半信半疑,“当真?”
“不然《司风月》、风月司,还有我那戏园是如何成功的?”
她故意降低声量:“不曾骗你,我那些真的是从梦中偶得。”
这下水溶就完全不信了,但还是顺着她应道:“哦,竟是如此!”
夏至看出他的敷衍,“不管你信,或不信,我得求你帮忙,我想进宫去见元妃娘娘。”
见她认真,水溶也有一刻怀疑,难不成是真的,她才如此。
无论真假,他都帮了。
进宫说麻烦也不麻烦,递给帖子,在宫内备个份,然后等娘娘召唤就行。
元春没什么理由不见她,反而好奇她进宫做什么?
“前几日在荣国府看戏,老太太、太太们念起您,姊妹们也都想着您,我就做了代表来看您,回去也好跟大家说说。”
元春原本应该算是金玉良缘的支持者,对薛宝钗的好感度一开始就在60%,现在已经80%了,可惜如今薛宝钗成了北静王妃。
“劳她们记挂,都可还好?”
“还好,老太太身体硬朗着,只要您好,家里有什么不好呢?”
元春微怔后方点头。
这几日夏至寻思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开门见山、单刀直入。
她拿出水溶亲自写的戏本。
“最近新写了一段《红楼梦》,拿给娘娘看了解闷。”
元春接过笑道:“红楼太悲,你竟又写了,是要挣多少眼泪。”
夏至也笑着应道:“谁让林妹妹要还的太多,我多挣些她便少哭些。”
这是联系到绛珠仙子了。
“你倒是有巧思,”元春翻开了戏本,“如此撮合他们。”
“娘娘也是疼宝玉的,我也比他同颦儿大了几岁,自然也希望他二人有情人终成眷属。”
将心比心——说服小妙招。
“她们自小在一处,宝玉那个脾气除了怕政老爷,也就能听一听颦儿的话了,若是颦儿真撒手而去,只怕宝玉比我那书里写的还要不行。”
再恐吓一手,她不想心疼的弟弟痛的死去活来吧。
元春却道:“如今外头大约都看过你这书和戏了,怕是都盯着府上,若来日宝玉娶了旁人,或是黛玉嫁了别家,岂不要戳着咱们脊梁骨骂。”
夏至只当没听出她的弦外之意,“她二人有情,老太太点头,又何必便宜了别人家,还拆散了他俩,谁要做这个恶人。”
古往今来不乏梦男梦女,看小说喜欢上男女主主也不少见,何况这个男女主还是现实存在的。
但他俩cp粉也不在少数,加上剧情过于虐心,又在最后撒了把糖留白。
她大力营销,甚至推到了皇宫里,倒要看看谁还头铁敢拆散他们。
她终于进入正题,拿出了王熙凤的信,“今日原就是为了娘娘而来,这是凤丫头托我带的,娘娘看完便知晓了。”
夏至看着元妃的表情从疑惑变为惊讶又变成疑惑。
“这是......何意?”元妃放下信,五味杂陈。
“说起来,娘娘或许不信,但凤丫头信里所写件件为真,不敢胡说。”
信里写明她两次提醒凤丫头,皆是在事发之前。
“但有一件事凤丫头也不知道,我曾提醒过宝玉屋里的丫头,娘娘或许不认识,她叫晴雯......”
她又将晴雯的事和盘托出,也包括王夫人如何不喜欢她,如何攀扯她。
“如今她在我那里做事,和娘娘说这些,是想增加可信度,望娘娘信我们,保重身子,我也断没有欺骗娘娘的心思,这于我并无好处。”
元妃久久无言,半晌后,方开口:“我知道了。”
看上去有些许疲惫,夏至不好再多言,便行了礼退出去,那封信还在桌上摊着,被风吹起,又被元春按住。
不知道元春会不会相信,就算信了又能否真的逃过去,这宫里她实在伸不进手,因此愁眉不展。
氛围一直感染到了水溶。
“不顺利?”
她摇了摇头,“至少不乐观。”
抬头时撞上水溶的目光,她倒是变疑惑了,“干嘛这么看着我?”
“就是觉得......”水溶斟酌了一下用词,“你很特别。”
“我从第一次见你时,你就说过,你从梦里学了越剧,后来写书、开书局,还想出了那么多有趣的‘周边’——你的嘴里总是能蹦出像这样奇妙的词句。”
夏至怀疑“奇妙”二字水溶也是斟酌后说的,他肯定会觉得很奇怪。
“再后来,你甚至开了戏园,总是有很多新鲜的戏本,如今又说你从梦里知道了那些将会发生的事,你似乎总有些我不知道的事,似乎与我们都不一样。”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她是个不属于这个世界早就知道剧情发展的人呢。
只能顾左右而言他:“你哪里就不知道了,这桩桩件件没你的资助,我可办不下去。书稿是你誊的,书局是你送的,周边是你找人做的,还有些是你设计的,这戏园更是你建的,如此说来,你参与的比我少么?”
水溶听完也哑然失笑,笑完又庆幸,还在自己在第一次见面就决定去了解她,没有错过,往后纠缠,可多亏自己锲而不舍啊。
就算曲折,哪怕她其实并不是那么情愿,但有时他也会卑劣的想,无论如何,她现在是自己的王妃了。
奇怪的王妃,有趣的王妃,总之,给他的生活带来了很多新鲜,他很喜欢。
以至于看见她愁眉苦脸,他总是想要替她解决烦恼,好让她开心些。
不论她想做什么,他都愿意帮忙,就像当初她义正言辞地拒绝他,说从头到尾都是为了利用他,他也不在乎。
有利用价值便可以接触,可没谁和自己一样能跟她走得如此近了。
再者说,她怎么只利用自己不利用别人啊?
察觉到水溶的视线渐渐温柔,夏至找了个借口溜之大吉。
这玩意儿容易致人沦陷,得远离!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