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修罗场

江易死死盯着他,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破绽,看穿是不是欲擒故纵的新把戏,然而脸色越来越沉。

“回来,坐下!”

许清没有理他。

门外却传来锁门的声音,看来是打算将他反锁在这里。

看来今天是走不掉了,许清叹了口气,只好坐回原位。

一顿饭罢了,吃就吃。

今天的江易很不对劲,连苏云悠都看得出来,他竟夹了鱼,进嘴里便皱起了眉。

“甜的?”江易祖籍川蜀,嗜辣,最讨厌吃甜的,府上的厨子都是特地请来的川菜名厨。

“京城自然口味偏甜。”朱凤卿十分自然,他是京城出生的,后来才迁到的广陵,对京城了解多一些。

江易盯着正在认真挑鱼刺的许清,皱起眉:“你不是不爱吃鱼?”

“是你不爱吃。”

江易厌恶鱼腥,很少吃鱼,偶尔吃一次也是极辣去腥,他是极爱吃鱼的,可他吃不了辣。

“柏远吃鱼不行,小时候被鱼刺卡住还是我爹救的他,当时把我吓死了。”苏云悠讲起过去的事情。

江易不说话,不接话题,只是盯着许清:“吃完了?”

苏云悠还没吃完,闻言看了江易一眼,神色不定放下筷子。

“跟我回家。”

苏云悠:“回家?可我们不是刚……”

“不是说你,”江易从未对苏云悠语气重过,显然压抑许久的怒气再难压抑,此时他管不了那么多:“许清!我有事与你说,你跟我回家。”

“在这说也一样。”

一口气给堵了过去,江易面色铁青,许清在他面前什么时候这么横过。

平静了会儿,放软语气:“有什么事,跟我回家再闹?”

“没那个闲心。”许清无动于衷,“以往那些事我早就忘,没有人在跟你闹。”

气氛再次降到冰点。

苏云悠茫然地看着江易。

朱凤卿适时地开了口:“云悠啊,你刚才说想要买的笔墨纸砚,京城我熟,我带你去。”

“不是,我刚才买过……”话没说完,懵懵懂懂被朱凤卿拉了起来,苏云悠显然给弄得有点懵,略作迟疑,才磨磨蹭蹭跟着走了出门。

朱凤卿与苏云悠走后,只剩江易和许清两个人,对峙着。

“跟我回广陵。”江易开口一如既往的霸道。

“我不会和你去广陵,我在这里生活的很好,我只想留在这里。”

“你那小本生意如何比得了江家?我之前说要娶云悠,是气你的,你回江家,还是你锦衣玉食的江夫人。”

“我没有针对任何人的意思,”

许清吐出久久憋着的一口气,缓缓道来:“我也没有生气,以前对你做过的事情是我不对,我道歉,江易,对不起。”

他应该继续说下去,说我和你一拍两散从此天涯各一方,桥归桥路归路再无牵扯,但是千言万语最终都化作一句:

“江易,算了吧。”

“你放过我,我也放过你。”

江易嘴张了又张,没有再开口。

许久过后,忍住掀桌子的冲动,拳头狠狠砸在了桌子上。

“好,许清,你能耐了,你狠,行了吧!你别后悔!看我怎么收拾你!”

“江公子,”许清站了起来,他是那种遇强则强遇弱则弱的人,他不是没有脾气,只是一直在压抑,但凡事都是有限度的。

“在下告辞,后会无期。”

“你们谈的怎么样?”

气氛到达冰点,朱凤卿和苏云悠从门外进来,身后小厮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看来哄得不错。

许清就当没看见他们,径直从他们身边经过,离开这里。

门外身影刚消失,江易一脚踹翻了桌子,怒气冲天:“回广陵!”

苏云悠被吓了一跳,结结巴巴说:“可是……商陆他说、要回祖宅看看。”

血顺着紧握的指间流淌直下,江易大袖一挥:“他自己会走!福伯,备马!”

朱凤卿安慰好苏云悠,乐呵呵对酒店掌柜道歉,大方地付了三倍赔偿金,随后备好马车送走苏云悠,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福至心灵。

哈哈哈,非要跑来跟他抢人,活该。

不徐不疾安排好“后事”,朱凤卿望着许清消失的方向,邪魅一笑:跟江易清算完,接下来,该我们清算清算。

竟然敢一声不吭偷跑,以为躲在京城,他就不敢来找他了?

哼!

许清独自走在街上,突感寒意,屋檐上的灯笼发出朦胧烛光,自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

风吹来呛人的酒气,一个醉汉突然摇摇晃晃撞了过来。

许清下意识闪身躲避,醉汉直接倒在了地上,摔得酒醒了些,骂骂咧咧爬起来,“妈的,哪个不长眼睛的敢撞你爷爷我!知道你爷爷我是谁吗!”

许清立马解释:“你自己摔的,跟我没关系。”

不与醉鬼论是非,迅速离开为上策。

“站住!撞了人还想走?”谁料醉鬼反应不慢,想抓人没看准,抓住了许清的袖子,“不许走!”

被缠住了。

许清心一慌,强自镇定下来:“对不住,我道歉,只是我今日出门身上没带银两,你要多少,我回家取来。”

“哟~”

看到正脸,醉汉的眼睛一亮,许清心一惊。

“长得真俊呐~”

醉汉手摸上了许清的脸,被许清扭头躲过,落了空重心一歪又差点摔倒,扯着许清袖子稳住。

无论许清怎么挣拉衣袖,醉汉就是越攥越紧不放手:“哥哥嗝~不要你赔钱,这样,你陪哥哥睡一晚嗝~这事、这事儿就算了,怎、怎么样?”

“我呸!”什么世道,这年头路上随便一个男人都连男人都不放过了吗?

忍无可忍甩开恶心的手,“你放开,别碰我!”

醉汉脱手摔到了地上,唉哟一摔酒再醒三分,眼见许清不配合,表情突变,狰狞威胁,“不要给你脸不要脸,长成这样,大晚上的不睡觉,不就是出来勾引人的么,爷什么货色没有见过,瞧你这一身细皮嫩肉不就是个给男人玩的兔儿爷!”

“你!”这话属实太难听,气急攻心再加上浓重的酒气刺激,许清血气上头,一阵眩晕,意识松懈被醉汉一手掐着脖子按到了地上,呼吸越来越急促,很快就喘不上气。

许清眼神一冷,手指间露出三根银针,正要下手。

醉汉突然身子一抖,瞪大了眼,然后不可置信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此时已经被一把利刃贯穿。

许清向醉汉身后看去。

凶手身形挺拔高立于飞檐之上,风掀起血色长袍,周遭折射出一圈血色光晕,配着寒若玄冰的可怕眼神,仿若地狱修罗临世。

男人声音低沉,仿佛是从地狱遥遥传来:“本王的人本王还舍不得动呢,你也配碰他!”

他缓缓走过来,然后握住醉汉背后的剑柄,拔了出来,冷光划破苍穹,身后一轮硕大圆月散发出幽幽清辉与利刃闪着择人而噬冷光遥相呼应。

裸露的皮肤上溅上了温热的液体,许清瞪大了眼,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如此多的血 ,浓烈的血腥味抢得他呼吸开始急促。

恍惚间耳边有人在焦急地呼唤他。

“许清!你怎么样?你撑住许清!”

朱凤卿捧起许清的脸,从怀里翻出祛风平喘丸,倒出两颗塞进许清嘴里。

细细抹去他嘴角的血,见着许清咽下药物,身子终于有了活人的温度,悬着的心才落下来。

晚上,许清从噩梦中惊醒,汗湿重衫,惊魂未定被人拥进怀里。

闻到了熟悉的牡丹花香,许清迷迷蒙蒙抬头,呐呐念出那个名字:“朱凤卿。”

苍白的神态让朱凤卿心里一痛,怀抱紧了又紧,仿佛要将许清揉进肺腑,赤红着眼一遍又一遍重复着:“我在,我在,我朱凤卿愿倾尽全力护你周全,不会再让你受任何伤害,矢天誓日,宁死无二。”

许清从来不信承诺,承诺是给你一个虚拟的希望套取你的付出,榨取完你所有的价值后,轻易便可消散如烟的东西。

但不得不说人离不开承诺,承诺能安抚人心,谁论来日长久与否。

这是第一次没有挣扎,完全依靠在朱凤卿怀里,许清情绪逐渐稳定下来。

“你怎么来京城了?”

“想你,来寻你,你为何要抛下我离开?”

“我……”许清神色闪躲,最后选择绕过这个话题:“此地对你来说太过危险,你还是尽早离开吧!”

“你愿意跟我走吗?”

“我开了店,走不了。”

“你不走,我一个人走有何意思?”

“你不怕皇帝发现你的踪迹,派人暗杀你?”

“我更怕没有你。”

许清无语住,“你真是不要命。”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更何况,皇帝老儿未必能动得了我。”

“就算你要留在京城,你也不能在我这儿。”

“你怕受我牵连?”

许清狠下心,点头:“我不过一介草民,经不住大风大浪,不想卷入你们天潢贵胄之间的争端。”

“你放心,我绝不牵连你。”

这个人怎么就是听不懂呢。

许清:“寒舍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朱凤卿:“容得下。”

许清气得瞪了他一眼,就要下床。

朱凤卿抱住他,不让他走, “其他事以后可以慢慢说,但有件事情你必须告诉我。

那晚的药你怎么下的?”

朱凤卿眯着眼逼近了许清。

“咦,脸怎么红了?”

许清对上朱凤卿戏谑的眼神,又气又无奈,他不信他猜不到,非要逼他说出来。

唇抿了又抿,没说出话来。

朱凤卿盯着他的唇,恍然大悟:“哦~!”

然后大笑起来,笑声中眼见着许清的脸色迅速涨得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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